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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宴会到这程度,也没什么可待的了。
沈林欢知道他今天来的目的,也只是为了替二哥给二嫂搭个台子而已。所以叫他一起走。
不过沈林欢依旧觉得,他其实还是挺好说话的,并没有想象那么难搞。
她一向对身边人的要求不高,陆尧相比较来说,是真的很好了。
只是沈林欢突然体贴道:“你要不要去和崔小姐打个招呼再离开?”
陆尧那股子压下去的躁郁又翻涌上来,侧头看她平静的眉眼,不由嘲讽道:“你倒是善解人意。”
那语气里的嘲讽沈林欢听出来了,于是抿了下唇,“抱歉,我多嘴了。”
陆尧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哼来,没再说话。
宴会还热闹着,衣香鬓影,美人婀娜,因为是慈善晚宴,来的都是有钱体面的富太太贵千金,但因为是温意初的主场,娱乐圈也进了不少人,一二线的艺人来了几个,一些知名的经纪人也带着自己的新艺人来混个脸熟,于是会厅美女如云,显得格外养眼。
陆尧倒是没有去和崔景姝打招呼,径直带着沈林欢往出口去。
只是途中碰上一个半醉的艺人,扭着水蛇一样柔软纤细的腰肢走过来,笑容亲切又妩媚,“陆总,这就要走了吗?您今晚还一句话没跟我说过呢!”
陆尧皱了皱眉,旋即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眉头舒展开,耐着性子道:“楚小姐,好久不见。”
楚妍把一张卡片塞进陆尧手里,贴近他耳朵,轻声笑着,“上次您约我,我没时间,这次不见不散。”
沈林欢微微侧目,看到陆尧把那张金光闪闪的房卡塞进裤兜里,眉眼严肃得像是参加什么商业会谈。
陆尧说:“好。”
沈林欢眉梢微动。
楚小姐咯咯笑了声,看了一眼沈林欢,还冲她抛了个媚眼,走了。
这场景并不陌生,沈林欢第一次出去谈项目的时候,被百般刁难过,一个面相斯文的男人替她说了话,他是对方的谈判代表,三十多岁,儒雅绅士,沈林欢对他第一印象不错,只是临到最后,合同没有签成,男人塞了一张房卡在她包里,儒雅温和地笑说:“抱歉沈总,我有些急事要立刻走。这样,你晚上过来,我给你签。”
……
类比一下,陆尧虽然不会被人这样羞辱,但收到的献媚邀约,必然只多不少。
沈林欢想起来两人发生关系那晚……她已经分辨不出来,他是因为第一次才疼得额头冒汗险些进行不下去,还是太久不经人事而生疏了。
沈林欢算一算,陆尧今年27了。
沈林杰不到二十岁就开始泡妞了,被父亲数落的时候,还梗着脖子犟:男人哪有不好色的,你看哪个有钱有势的男人女人少了。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绝不会给你搞个孙子出来。那些女人我也看不上,玩玩而已。
……
外面雷声大作,乌云翻滚着压在头顶,硕大的雨滴砸下来,越来越密集。
司机把车开到门廊下,下来替陆尧开门,他目光凝视了沈林欢一眼,说:“你先回去,我有点儿事。”
沈林欢垂眸,和他对视片刻,轻轻点头,弯腰钻进去车里。
自始至终也没有问他一句。
陆尧单手插兜,指尖触碰到那枚房卡,不由轻嗤了声。
-
温意初和几个相熟的时尚主编聊天去了,太久没和熟人碰面,不少人都在背后等着看她笑话,这会儿陆尧带着老婆给她抬脸,一些人又见风使舵地涌上来夸赞讨好。
名利圈的虚与委蛇她见多了,倒也应付得自如。
推杯换盏的间隙,有人问她,“刚刚那位,是小陆总的老婆?”
陆尧结婚的事,实在过于仓促,婚礼办得也低调,以至于很多人到现在还是有些没琢磨明白,这两家是怎么走到一块儿的。
温意初挑挑眉,意味深长地笑,“不然能是谁?陆家可没有那些个乱七八糟的风气,娶了老婆还带着别的女人招摇过市的话,即便是坐上集团总裁的位置,回去也得腿打折。”
一群人哈哈大笑,夸张地捂住嘴巴,“真的吗?”
温意初笑了笑,没回答。
陆家的家风,其实是很正的。
至少结了婚在外面胡搞,回家是铁定要断腿的。
但陆家私生活很少暴露在外面,以至于媒体以及无关人士多爱揣测,总觉得里面水深火热。
温意初嫁给陆彧之后,几次采访也都提过,陆家关系简单,长辈亲厚,晚辈也都纯良。
只是没人信罢了。
【给自己脸上贴金的话也有人信,像陆家这种家庭,利益纠葛极深,维持表面和气就不错了,还长辈亲厚,笑话。】
【挤破头也要嫁到豪门去,怎么可能会说自己过得不好。】
【最近都没作品了,忙着给豪门生儿子吧!】
【温意初嫁了个豪门,说话也越来越虚伪了。】
……
诸如此类的洗脑包满天飞,主流媒体看在陆家的面子上不敢乱说话,一些小道消息漫天飞舞,时不时还要往热搜上挂一轮。煞有其事像真的一样。
有一次她生病独自出门见朋友被拍到,都有人脑补她丈夫出轨,形容憔悴,忍气吞声。
也是挺好笑的。
久而久之,她都习惯了,也懒得再解释。
Sk的主编Selina要走,温意初送人到门口,正好看到陆尧上了一辆卡宴,红裙女人紧随其后钻进车里,车门落下前还娇俏地笑道:“我就知道陆总会跟我走。”
温意初眉头一跳,转头问门童,“刚刚那个,是风臣的陆总?”
她认得出来,只是不敢相信,再次求证一下。
门童垂眸立着,装得一副憨傻懵懂的样子,“抱歉,我没注意。”
Selina意味深长地笑,“初初你还是太天真,他们陆家的人,就算在外面胡搞,怕是也没人敢吭声。”
温意初向来不是爱装相的人,脸色立马就拉下来了,“他试试。”也不知道是在说陆尧,还是在说陆彧,
没多久,陆彧接到老婆电话,以为温意初原谅他了,唇角微勾着接起来,“老婆……”
一句话还没说完,被温意初劈头盖脸骂了一通,大意就是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他不是个东西,他弟弟也不是个东西,刚结婚就光明正大带女人走,什么觉得沈林欢还不错,是觉得人家门第小好掌控,方便出去乱来吧!可真是开眼了。
陆彧被骂得一愣一愣的,还没琢磨明白是什么意思,温意初就啪地挂了他电话,仿佛压根儿就没想听他说话,纯粹来骂人的。
陆彧沉着脸给陆尧打电话的时候,对方的手机正关机。
想问问十一的老婆,又怕真的是自己猜的那样,不敢问了。
去联系了胡桃庄园,才知道,有人给陆尧塞房卡,他接了,和老婆出了门之后,沈林欢坐着他那辆迈巴赫回家了,陆尧在门口等了会儿,出来一个红裙女人,两个人一同乘坐卡宴,去了酒店。
陆彧对陆尧的品性还是知道的,但男女这种私密事,即便是亲兄弟也不可能完全了解。
只是原本叫他去给自己哄老婆,这下好了,老婆没哄回来,反而更生气了,原本只是闹脾气,这下子甚至都相信他确实是出门鬼混才沾上了别的女人的口红。
-
沈林欢睡着了,又被雷声惊醒,才发觉隔音窗没有封上,窗帘还开着。
她拿着遥控器把窗帘封上之后,却睡不着了。
脑子里浑浑噩噩,都是那个扭着水蛇腰的女人,不算特别漂亮,五官不算惊艳,但气质浑然天成,三分妩媚,七分妖娆,魅惑人心。
崔景姝那样的女孩子,沈林欢会觉得陆尧没有和她走在一起惋惜,但不会觉得两个人会有什么。
家庭和教养不允许。崔家就算再中意陆尧,也不会容许女儿上贴着胡来。
但楚妍这种人,就不一定了。
她们想要的无非就是钱和资源,而陆尧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不用负责,也没有心理负担。各取所需,简单省事。
沈林欢睡不着,大约喝了点酒,这会儿头疼得很。
头疼得实在难受的时候,她从床上翻下来,去小露台那里吹风。
暴雨如注,冷意像是冰点一样透过来,沈林欢切了一盘柠檬片,放在嘴里含着,酸意透过每根神经钻进脑子里,整个人都清醒了。
夹杂着浓烈的苦味,那股酸苦流进去,慢慢消解了头疼。
以前她拿来提神的法子。
周管家不知道怎么察觉她醒了,悄悄摸过来问,“夫人不舒服吗?要不要叫医生来给你看看。”
沈林欢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有点头疼,估计酒喝多了。”
“那我让厨房给您煮碗解酒汤?”
“不用。”
“要不我给先生打个电话吧!”
沈林欢恍惚了一下,忽然问,“几点了?”
“一点钟了。”周管家说。
轰隆一声惊雷,刺目的闪电亮了一瞬,嘁哩喀喳的声音带着些惊天动地的气势,以前莱恩很怕打雷,每次沈林欢都会捂住它的耳朵,沈林杰每次见了都要挤兑一句,“瞧瞧,会撒娇的狗都有人疼。你这么硬邦邦的……啧啧,怪不得二叔二婶不喜欢你。”
从小到大,无时无刻都有人在提醒她,她不讨人喜欢。
沈林欢抿了抿嘴唇,说:“你不用管了,去睡吧!”
周管家踟蹰片刻,最后应了声是。
沈林欢觉得,自己应该给陆尧打个电话,无论如何,作为一个妻子,好像不应该充耳不闻。但她拿起手机,却愣怔很久也无法说服自己拨过去。
明天周末,他没有任何安排,今晚再晚也没什么。
可能会打扰他。
或许他们还没有结束……
沈林欢头又开始疼了,雷声还未消减,津城夏日总是很多雷暴天,但秋天很少,像这样持续大半夜,就更少了。
很多事都不合理,可不合理也还是发生了。
她又捻了一片柠檬片含在嘴里,在一阵酸苦中,终于拨了电话过去。
片刻后。
机械女声不停重复着:“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sorry……”
沈林欢切断电话,后脑勺抵在椅背上,重重呼出一口气。
算了。 挚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