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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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林小路父亲的DNA样本,就可以和死者的DNA样本做比对,但是,从死者骨骼上提取DNA样本却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因为死者的尸体多年暴露在野外,存放时间非常长,通常能进行个体识别和亲子鉴定的生物检材只有骨骼和牙齿。由于此类检材运用的提取、纯化方法较为复杂,成功检出STR分型存在一定的难度,因此被归类为疑难生物检材。
另外,在检验过程中往往要借助如液氮研磨仪等价格昂贵的辅助设备,因此在一般DNA实验室都不开展这项工作。
所以必须送到省城去做,所以由吴江和车晓林把死者的颅骨送往长江市局实验室提取样本。因为那是吴江的地盘,他和各个技术实验人员都稔熟热络。
提取方法是选取1颗磨牙,尖牙或切牙选取2颗;将选取的牙齿放置在干净的小烧杯中,倒入蒸馏水浸泡,使牙齿表层的污垢变疏松,然后用手术刀刮净牙齿表面的污垢物,用蒸馏水反复冲洗多次至牙齿表面干净。
将洗好的牙齿放入干净的小烧杯中,倒入适量的5%的次氯酸钠溶液浸泡15分钟后弃去液体,用蒸馏水冲洗5次,然后加入去离子水浸泡5分钟,以去除次氯酸钠,再用无水乙醇泡洗2次,取出牙齿用滤纸擦干待用。接下来就做DNA提取和STR分型检测。
经过两天的工作,成功检测出死者的DNA,然后又对林大西的DNA进行检测,再与死者的DNA进行比对,结果并不一致,说明死者不可能是林大西的儿子林小路。这让全队刑警微微失望。
吴江和车晓林又带着死者的颅骨,重返松荫县,继续投入侦查工作。因为吕莹莹在县局官方微博和微信上发的悬赏令没有人回应,大家只能重新讨论寻找尸源的方法。
朱钢叫陈理配合吕莹莹,在县市两家电视台发布悬赏令,动员全县所有派出所民警到各个村去粘贴悬赏令,每个村最少要粘贴50张以上,如果工作不到位,要追究当事民警的责任。
同时要求每个派出所的户籍警,对2006年的失踪中年男性进行查找,希望能从中找出线索。
朱钢带小克,吴江带车晓林继续对每个村进行走访调查。他们动员各派出所和分局的100多个警员投入工作,走访了92个村庄,询问过1050个人,连续工作了10天,却一无所获,这让朱钢很着急。
白骨案是所有凶杀案最难侦破的,一是无法确认尸源;二是年头久了,所有的物证信息都随着时间腐烂;三是死者家属因为时间太久,放弃了寻找的信心。
第三天大家坐下来开一次碰头会,把各自调查结果的信息互相交流一下,想办法从中找到线索。
“我们调查了几天,竟然没有一点线索,我怀疑死者可能是外省人或者外县人,如果这样的话,我哪怕走访几年也找不到尸源,但是,如果扩大走访范围,凭我们五六个人,肯定不行,大家还记得白银市连环奸杀案吗?”吴江问。
“这桩震惊全国的惨案如果不记得还当什么刑警?”朱钢回答。
“警方锁定高承勇的方法是Y-DNA信息,首先是与其同姓氏的远房堂叔因行贿被监视居住,警方因此采到了此人的血样。经Y-DNA检验分析后,此人遗传数据输入到违法犯罪人员Y-DNA数据库中。
“初步对比,结果与“8·05”大案嫌犯的Y-DNA信息相符合。这一初步检测的结果表明,案犯与此人有相同的Y染色体遗传,是同一家族的男性成员,所以嫌犯应姓高。
“因此,警方于8月26日将高承勇抓获,他坦承自己是连环杀死11名女性的凶手。我觉得可以用这种方法把尸源找出来。”吴江望着朱钢说。
“这是一个好办法,可是我们目前没有这种设备和技术。”
“自从白银被侦破之后,我们省厅就开始引进这种技术和设备,罗进也参与其中,我打电话给罗进问一下进展如何,如果可以运转当然是好,如果还没有开始运转,我们把死者的DNA样本送到公安部,或者送到甘肃省公安厅鉴定中心去,因为高承勇的Y-DNA就是在那里检验的。”
“好,吴哥,你马上打电话问一下。”
吴江走出会议室,打电话给罗进,问他省厅能不能做Y-DNA检验。他说可以,已经成功找到一个悬案的嫌疑人和两个白骨尸源了。吴江非常高兴,把情况向罗进说明。罗进说没有问题,这项工作他已经学会了。
于是,吴江和车晓林把死者的DNA样本送到省厅检验。罗进很快就安排检验,并由他和另一个名叫华阳的法医进行检验。
Y-DNA染色体的特点是Y-STR呈父系遗传,不与其他染色体重组,除非突变外,在父系的所有男性个体中,包括兄弟、父子、叔侄、堂兄和祖孙等都具有相同的Y-STR单倍型。
所以,如果数据库中有死者的兄弟、父子、叔侄、堂兄和祖孙的DNA,那么,就可以找到尸源。
检验结果,死者的DNA和一个名叫林一山的人是堂兄关系。林一山是清江省黄亭县水口村人,因为去年和同村的林化里打架,林一山把林化里的手打成骨折而被关进拘留所,因此在数据库留下了DNA。
黄亭县离松荫县140公里,跨越三县两省,吕莹莹因为外婆身体不适,请假去看望外婆了。车晓林开车带吴江、朱钢、小克和陈理前往水口村,在当地派出所民警的配合下,很快就找到林一山。
当林一山看见六七个警察来到他家,心里一愣,对当地民警说:“郭警官,我打林化里的事不是已经了结了吗?你们怎么还来找我?我差不多赔得倾家荡产了。”林一山个子高大,黑黑的脸膛透着红色的亮光,眼里闪着狡黠的光,一看就知道他是个精明的人。
“我们不是为你去年打架的事来的,我们来调查另一桩案子,希望你如实告诉我们。你是不是有个堂兄或者哥哥失踪10年了,失踪时,他40岁到42岁左右,身高1.65米到1.67米?”吴江问。
“对,他名叫林一峰,是我堂哥,2006年8月29日上山采厚朴子失踪的,当时全村都上山找他,一共找了五天,没有任何消息,我也参与寻找,可是至今没有踪影。”
“他失踪时多少岁?”
“41岁,他是个勤劳节俭的好男人。”
“他有孩子老婆或者父母吗?”这让朱钢感到兴奋。
“他老婆三个月后嫁给了别人,生有一个女儿,由我伯父伯母养大,已经大学毕业在武汉工作了,他有父母,但母亲在他失踪之后半年病逝了,他父亲还在家里,他有个妹妹和一个弟弟,都已经成家立业。”
“请你带我们去找他父亲好吗?”
“找什么呀?他就住在村口的第一栋房子里,你们自己去找吧,我还要上山干活哩。”他担心把警察招引到伯父家不好,所以拒绝了。
吴江示意大家出来,水口村人口不到500人,房子不到100栋,找一个人是非常容易的。
林一峰的父亲名叫林积忠,一个人住在村口的土坯房里,水口村因为建新房,整个村子向南挪动了150米,新建的房子都在450县道边,因为公路边交通更方便,视野更开阔。
没本事盖房子的村民都住在旧房子里,但只四分之一的村民住在旧房里。这些村民不是老弱病残就是好吃懒做。
林积忠已经76岁,中等个子,满头白发,一只眼睛长年发红,用了许多药都治不好,当然,他只吃一些常用的西药和草药,因为左眼红,看去有点吓人,村主任林发志说他是林一峰失踪那年哭坏了眼睛。
林积忠家里非常贫寒,厅堂没铺水泥,除了一台旧电视机,几乎没有别的电器,家具也很少,没有椅子,只有三把小矮凳和四条高脚凳,刚好够他们7人坐,他搬来一个矮木墩当凳子坐。
朱钢问林发志他有没有吃低保?林发志说他有儿子和女儿,不能吃低保。朱钢觉得这不公平,但是,这是水口村的政务,他没权干涉。
“林大爷,您是不是有个儿子名叫林一峰?”吴江问,虽然林一山说过他有这个儿子,但是,还是确认一下更好。
“我儿子?你们找到他了吗?”林积忠非常激动,立即站起来,走到吴江面前,紧紧地握着吴江的手问,好像吴江把他儿子藏匿起来似的。
“您别激动,我们还有找到他,您坐下慢慢说,请坐下。”吴江见他不想坐下,又重复了一遍,他听了之后,垂头丧气地坐回木墩上。
“您儿子是怎么失踪的?能说一说吗?这有利我们找到您儿子。”
他低头沉思,好像要把十年前的回忆找回来似的,想了一会儿说:“我大儿子名叫林一峰,为人老实本分,除了像牛一样埋头苦干之外,没有别的本事,2006年8月29日那天,一片片乌云遮住了天空,刮起了南风,好像要下雨的样子。
“我儿子吃过早饭之后,要上山五宫山采厚朴子,我叫他别去了,可能要下雨,他说不行,因为头一天他看见了一树厚朴长了很多子,但是,因为前一天太阳快下山了,来不及采,今天必须把它采回家,否则被别人看到之后,会被人采走……”
“林大爷,您等等,您儿子有没有说过那棵厚朴树长在哪里呢?”
“没有,他只说在五宫山上,五宫山方圆40公里,非常大,但是,每座岭,每个坳,每个山谷都有名字,如果我知道他会出事,我肯定会问他在哪个山谷采厚朴,当时哪里会想这些呢?”林积忠的泪水溢出眼眶,他停下用袖子去擦拭。
“林大爷,您有眼疾,不能用袖子擦眼睛,因为袖子上有很多细菌,最好用脱脂棉或者餐巾纸。”吴江拿出一包纸巾,撕开包装口子,抽出一张递给林积忠。
他接过纸巾,点点头表示感谢:“我们这乡下农民,哪用得起那么金贵的东西?”
“您接着说。”
“那天我和老伴做好了晚饭等他回家吃饭,我老伴特意炒了一盘我儿子爱吃的猪耳朵,可是天黑了,我儿子还没有回家,我以为他可能去村卫生所卖厚朴子。
“于是,我就到左医生家里去找,左医生说我儿子没有来他家,我回家继续等,结果等到晚上9点,他还没回来,我叫我儿媳妇和我小儿子去找人,但是找遍全村,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下落,我们只能回家继续等,我和老伴一直等到天亮,他还没有回家。
“第二天,我预感儿子凶多吉少,便叫15个内亲上山寻找,找了两天,还是没有找到,我们又花钱雇全村的村民上山找,总共有48个村民帮忙找十天,花了四万五千元,还是没有儿子的踪影,我也死了心,假设他掉进哪个洞里,十天十夜没吃饭也饿死了……
“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和老伴哭坏了眼睛,我孙女当时八岁,她已经懂事了,天天向我们要她爸爸,日子过得比地狱里还痛苦,我老伴的身体因此一天比一天弱,最后得了肝癌去世了。
“我知道她是因为儿子失踪而得病的,现在只剩下我这个老不死,唉,上天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半年之间一下失去两个最亲的骨肉……”林积忠又开始哭泣了。
“林大爷,您儿子有没有仇人?”
“仇人?难道我儿子被仇人杀死吗?”
“不,我们这是例行调查,但是,您儿子如果得罪了什么人,请您告诉我们,这对我们很重要。”
“不,我儿子不可能有仇人,他是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响屁的人,哪会得罪人?”林积忠表情绝望,他意识到儿子十有八九已经死亡,否则警察不会问他儿子有没有仇人。
“好吧,我们今天就谈到这里,我们要借你唾液用一下,请张开嘴。”吴江拿出棉签,在林积忠的嘴里提取了唾液样本,用于做DNA比对,如果比对成功,死者必定是林一峰,但是,在没有确定死者的身份之前,没必要展开调查。
吴江叫林积忠不要出远门,他们在这几天内可能还会来拜访他。林积忠说他已经五年没出过村子了,绝对不会出远门。
他们回县局之后,郑祖华把林积忠的样本拿到市局去做DNA,然后和死者的DNA进行比对,如果成功,那么死者肯定就是林一峰。虽然大家都认为死者99%是林一峰,但做DNA比对是非常必要的。
三天之后,郑祖华从市局回来,林积忠和死者的DNA比对结果为:基因型为父子关系的概率为99.99999%。可以断定死者就是林一峰,到底谁会杀害一个这么老实的农民呢?
接下来就是要想办法把凶手找出来。 1号重案组之空巢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