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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舒合说自己哪里有绷着脸，他分明就是长这个样子！

　　他确实不苟言笑，稚嫩干净的脸上显得十分孤傲又冷清。

　　可偏偏他一开口，就像是空虚公子一样，喘不过气来，反差十分大。

　　夏泽不想听他这么费劲地说话，就抢过他的话来说，“我没指你，你别对号入座。”

　　舒舒合瞪向他，你说后面的那个，后面除了他还有谁？

　　先招惹了他，这下又让人不要对号入座？你这人真是……有病吧。

　　瑶光见两人争执起来，不由一笑。

　　想不到夏泽还细心起来，知道关心人了。

　　关心她，也关心说话困难的舒舒。

　　舒舒合年纪比夏泽小两岁，性格却沉静许多，听过他的琴音之后，就能知道，他是把自己内心的想法都注入到了琴音之中。

　　即使说话费劲，他也没当回事，不卑不亢，一点不妨碍他在音乐上的表达。

　　天生的神童，应该说的就是他这种人，专注于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只是，他为何会突然找上自己？真的仅仅只是曲高和寡，恰巧听闻她的学堂才想来吗？

　　瑶光心下是有疑问的，以后找机会再去问问他吧。

　　到了山顶之上，他们把肩上背的行李卸下来，备好纸笔等用具，不再说笑了，开始了充满期待又漫长的等待。

　　等待天上的那一轮艳阳，在突然的某一瞬发生初亏。

　　看日蚀，同看日出一样，攀上最高的山顶，所有的准备都只为了一个刹那。

　　夏泽和傅良他们都是轻车熟路了，对于观测这件事情，能耐得下性子来，不急不躁。

　　狄罗相比而言急切一些，他在纸上一直不停地画着，算着。

　　舒舒合席地而坐，怀中摆着他的那把形影不离的琴。不过他没弹，一只手安静地搭在琴弦之上。

　　瑶光见他脸上的神情凝重起来，想来是在准备酝酿情绪了。

　　他说他来是为了采风的。

　　他说他曾经历过黑暗，也曾见过光明，这一刻想和大家一起见证这昼夜突变的时刻。

　　然后为之谱曲，相信经此弹奏出来的效果一定会非常震撼。

　　瑶光缓缓地收回视线，思绪也随之慢慢地拉回。

　　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带着自己心底美好的期盼。

　　而她，撇下了皇后的职责，和这群人来到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

　　今日是亲蚕日。

　　夏泽都看出来了，她自从出门就有心事。

　　要不是夏泽突然和她说到这里会有日蚀，或许，她人应该在先蚕坛。

　　先蚕坛的祭祀典礼上，不用说，肯定比这山顶的场面更为壮观，更为庄严。

　　后妃亲蚕，她们会在今天，采桑喂蚕，并向上苍祭献黄桑之服，以求兴蚕事，民有其服。

　　这也是美好的愿景，也是自古就流传下来的习俗。

　　可是，她没去。

　　她不想再当作吉祥物，祭天拜地了。

　　所以那天晚上，她烧了君曦的信，选择了和这一群不相信天上有神明，只相信天上今日会有日蚀的人一起离开。

　　静心地等了许久，又过了午时，天空中终于有了一丝迹象，月亮出现在了东边，并一点一点地朝着太阳的方向，缓慢的移动。

　　“它来了！”

　　“它来了！”

　　山顶上的人霎时间欢腾起来。

　　“它真的来了！”

　　“快记时间！”

　　“不是让你现在记啊，是记初亏的时间！太阳和月亮第一次接触的时间！”

　　当期待已久的那一刻终于出现，谁也没办法做到淡定。

　　所有人都激动地站了起来，看那遮天蔽日的一幕。

　　可没有人的眼睛能直视太阳，即使它被月亮遮住了，即使天突然黑下来。

　　不行，太刺眼了！

　　这时幸好狄罗早有准备，他从行囊里拿出了两块大木板，其中一块有一个小孔，让炽热的阳光能通过这个小孔，印射到另一块木板之中。

　　瑶光称赞道：“还是狄罗先生见多识广。”

　　狄罗涉猎广泛，单是看他在书中给犁作画示意图，就可见一斑。

　　等待的时间很长，但真正太阳被完全覆盖住，只有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们惊叫不久，就见月亮慢慢地从太阳身上移开，黑暗的天空，也慢慢亮堂起来。

　　而琴声，却骤然响起。

　　众人移开视线，侧面一看，发现一身白衣的舒舒合不知何时坐了下来，他的十指，像被赋予了魔力，在琴弦上恣意地乱舞。

　　琴声跌宕起伏，勾起了山顶上每一个人的回忆，仿佛刚才那一幕又在眼前重现。

　　扣人心弦，震撼无比。

　　瑶光想起夏泽曾经说起过，京城看不到完完全全的日蚀，至多只能看到一点点遮影。

　　不知道远在京城的人，到底能不能看见呢？

　　****

　　与此同时的先蚕坛，亲蚕的典礼如期举行，场面盛大。

　　妃嫔们身着这黄桑鞠衣，来到了先蚕祠，行六肃，三跪，三拜之礼。

　　蚕妇们采摘了新鲜的桑叶进献过来，供娘娘们亲喂蚕食。

　　空隙间，周婕妤和李昭仪私下交谈，“不是说皇后娘娘今日会来吗？怎么到了拜神喂食都过了，还没见到皇后娘娘？”

　　最后一步就是持钩染茧了，皇后娘娘还来吗？

　　李昭仪摇头说：“这我也不知道。不知道皇后娘娘到底还来不来，你看皇后娘娘的亲蚕鞠衣还在那里摆着呢，听德妃说她前几日亲自去问过皇上了，皇后娘娘身体好了会来的。”

　　周婕妤朝外头望了望，叹声道，“也不见皇上的身影去哪里了，刚才还高高兴兴地在这儿的呢，一眨眼就不见了。”

　　把茧子染成朱绿玄黄四色之后，再由皇后娘娘进献给皇上，亲蚕礼就算正式完成了。

　　怎么今年皇后没来，皇上也中途跑了，那她们染完茧进献给谁？

　　君曦满心期待地等到了午时，也不见人来。心中已经有不好的预感，她今日怕是来不了了。

　　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吗？还是进京城的路上遇到了危险？

　　他等不下去，中途辞了众人，招暗卫过来问皇后的情况。

　　暗卫跪在他的跟前说，“回禀皇上，属下收到消息是皇后娘娘早前就离开了京城，去了利城。”

　　去利城？君曦眉宇一沉，没记错的话，利城是在西北边疆一带。

　　“她一个人去？”

　　“回皇上，不是一个人。是和学堂的学生，就是娘娘之前给他们送过礼物的那群人。”

　　暗卫的话一说完，只见皇上冰冷的声音如从地狱般传来。

　　“立即通知所有边疆之镇，绝不许放她出境！”

　　皇上以为娘娘带着小鲜肉私奔出国了！ 朕的皇后绝不可能抛弃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