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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至日，祭天日。

　　瑶光一出宫门，天空又降飘雪。

　　整个队伍，冒雪前行。

　　君曦在龙车里和她开玩笑说，“皇后可是又写什么小纸条了？”

　　瑶光冤枉，她只是做了小册子，并没有写小纸条。

　　“早知道，臣妾就不来了。”不然又把这下雪的事情算在她头上。

　　君曦笑着摇头，“不，你要来。”

　　越是这种玄乎的奇闻怪事，百姓们越是在意。

　　君曦也非常在意。

　　她不来，他就没机会见到她。

　　范贵妃有喜，瑶光醉酒，他知道她心里会有不舒坦，却也不知如何安慰她。

　　就这样冷处理一搁数天之后，瑶光对他的态度十分冷淡，即使同坐一车，也找不到话来开口。

　　幸好，天又下雪了，君曦借此打破车内的沉默。

　　瑶光其实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

　　说自己难过介意，可能要被他念。客套地说恭喜你又要当爹了，更开不了这个口。

　　有外人在的话，她或许能讲讲场面话，皇上隆恩浩荡，万民福气之类的。但两人独处时，很难。

　　就这样吧，瑶光心想，等过了这一阵，她总能慢慢消化，习以为常的。

　　神武台也在皇城里，离皇宫不远。车内的尴尬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要下车了。

　　这一日一大早，天还还昏蒙蒙的，百官们就已经在为祭奠做准备。

　　祭酒师早在在神坛下准备了丰富的祭酒祭食，戴着面具的法师们也在日出之前大跳巫祝舞，以除秽迎神。

　　这舞极为隆重、震撼，百人同跳，百人同唱，直到天亮的那一刹那，百人的歌舞声同时骤停。

　　震撼之后的静谧，让人肃穆。

　　所有人不由得要凝神闭气，日出的光辉也在此刻铺射在他们的脸上。

　　除完秽，就是迎神。

　　皇上携着皇后慢慢地走上神坛的通天阶。

　　气宇宏伟的神坛上，一层层通天石阶直触云霄。他们身上穿着庄重的朝服上，气势又威严，尤其空中还不时有雪花漫天飘落下来，让“登天”这一过程，显得更加神圣。

　　石阶上早已铺满了白雪。在他们踏出第一步的时候，司祭本说要且慢，容臣等清扫一下，以免路滑。

　　君曦和瑶光都说不必了，一步一个脚印，才更显诚意。

　　于是百官也跟着皇上和皇后，踏雪而上，登上神坛。

　　神坛分为三层，最上面一层，只有皇上和皇后可以登上，百官都停留在下面的两排，按官位高低叩首。

　　瑶光走上最顶层的时候，凤冠上、衣肩上，都落了一层薄薄的雪，君曦的也是。

　　不过，没有人会在意这个，身上落雪反而一片融合之景。

　　“苍天上帝，四方神灵！”皇上开始主持了。

　　瑶光站在旁边静静地听着。

　　君曦讲了一大堆，无外乎就是仰神明，听神鉴，求福祉，祈禳天下，以求国泰民安。

　　就是句子太难懂了，瑶光听一会儿就开始走神。

　　底下的官员，有几个也是，低头窃窃私语。

　　“皇后娘娘还真来了？”

　　“皇后来祭天大典，上古下代都没有的事。听说皇后娘娘还在后宫自己搞了一套，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容许她做这般违背宗法的事情。”

　　尚书大人李望重听见身后有人私语，皱起了眉头。

　　两位大人可闭嘴吧，幸好这神坛高耸，皇上又在专心求神，不然让皇上听见了，你们肯定没好下场。

　　“皇上又听不见……”其中一个人抱着侥幸的心态。他确实非常好奇，为什么皇上会把皇后娘娘也一起带过来，完全有违常理。

　　李望重目光冷冷地移向他：“我听见了。”

　　不要侥幸。

　　他听见了，皇上就知道了。

　　那大人立即闭嘴，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目不转睛地盯着最上层，皇上和皇后的举动，也随着周围众人一齐高声喊道：“求神福祉！”

　　君曦和天神沟通完，顺便把自己的妻子介绍给天神。

　　说他有一个善良贤惠的妻子，叫长孙瑶光，她坤载万物，德合无疆，能和自己一起管理天下。

　　这是原定流程里没有的。

　　听见君曦叫自己名字，瑶光瞬时就不走神了，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

　　那个全天下最威严气派的高大男人，正朝自己走来。

　　他递给了她一杯酒，严正地说道：“皇后，神邀共飨。”

　　这句话严肃、响亮。

　　喝下这杯酒，就是向全天下宣告皇后也是上天认可之人，协助着天子一起传达神喻，管理神的天下。

　　瑶光看到君曦眼里有微微的笑意。

　　那眼神望进她心里去，那一点点的、不易察觉的笑容在她胸口惊起骇浪。

　　高耸入云的神坛之上，万物皆渺小。没有什么比仰望神明、仰望天子更为正经。

　　君曦总是有办法。

　　无论之前她对他如何冷淡，下一刻都烟消云散。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听他的话，到他身边去」。

　　瑶光确实也这样做了。

　　走近他，接过他手中的酒杯，说了句“敬谢神明”之后，就将杯中神酒一饮而尽。

　　这杯里就算是毒酒，她都能义无反顾地喝下去。

　　底下的百官见了，顺时也齐声呼喊，“得天厚恩，吾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

　　这呼喊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响起，比先前的百人同唱百人同跳更为整齐，更为震撼。

　　可声音停下来时候，众目睽睽之下，突然见得皇后娘娘在神坛上倒了下去！

　　天！这是什么情况！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皇后怎么会突然在神坛上倒下来，是神要赐死皇后吗？

　　他们就说这个不靠谱！女流之辈怎能登上神坛呢！就是皇上容许，天神也不容许啊！

　　底下当下炸开了，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瑶光自己也不知道，她喝下神酒，只觉得头疼眩晕，根本站不稳，下一瞬就毫无知觉地原地倒了下去。

　　身旁的人即使是九五之尊，看到皇后在他的面前倒下，此刻也惊慌万分。

　　君曦脸色煞白，连忙抱起瑶光的身体，走下神坛。

　　“太医！太医！”一边飞快地走着一边朝两旁的百官怒喊。

　　太医何在！快来看看他的皇后怎么了！

　　还有，是谁要害他的皇后？

　　君曦的脸色冷得吓人，立刻又下令锁神武台。

　　“在场所有人，均不得擅自离开此处，违者格杀勿论。” 朕的皇后绝不可能抛弃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