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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众丫鬟婆子围拢着各位主子进了正堂，只见厅堂之中布置一新，并没有另添屏风隔扇，依旧是一张大圆桌，杯盘碗盏珍馐佳酿刚刚摆满了一席。

　　沈霁在正中上手坐定后，除陈氏之外，众人也按着长幼齿续一一坐下，只是依旧没有瞧见谢姨娘的身影，想是这整个冬日里都出不了门了。

　　谢姨娘不在，便由刘氏屋里最常伺候的嬷嬷给沈霁布菜，陈氏这边则一边儿亲手伺候婆婆用饭，一边儿周全的看顾着满桌人，虽说瞧着十分忙碌，不过手底下却也是有条不紊，鲜见平日里是作惯的。

　　沈霁家不太严格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尤其是这样年节里一大家子热闹的时候，刘氏虚点了点靠近沈家姐妹面前的两道菜，笑着道：“快尝尝那两样，你嫂子特意安排了这两道南方菜，看看做的如何？”

　　沈穆锦略略一瞧，便认出面前这两样，正是一碟奶油松瓤卷酥和一碟豆腐皮包子，“大嫂子真是有心了，我瞧着样子就很是地道呢！”

　　冬日里北地天寒，本就少见新鲜蔬菜，凉州偏远，一些南边才有的材料更是难寻，这两道菜虽说并不特别名贵，却也颇费功夫，就算根本不是陈氏亲自动手，可年节下这么忙碌的时候还能有这份心，就已经十分难能可贵了。

　　“嗨，我可实在担不起这份夸，这两道菜啊，我怕咱们家的厨子做的不地道，特地请前两日从你们跟前借来的那几个人手做的，”接着故作委屈的瞧了眼刘氏，嘟囔道：“本想着偷偷取个巧儿，哪儿料到，会被娘您当面儿给点出来啊。”

　　她有意逗趣儿，众人都跟着轻笑起来，刘氏更是抬手虚点她几下，笑骂道：“你这个皮猴儿，这哪里是伺候我吃饭啊，倒比那台上的角儿还会拿样子！”

　　陈氏一边笑着给刘氏又搛了块羊肉放在面前，一边道：“媳妇儿我这不也是彩衣娱亲么，过节啦，逗得大家笑一笑也热闹些，更何况这心中开怀了，面前的饭菜尝在口里，不也更要美味几分嘛！”

　　旁边坐着的沈霁平日里瞧着一脸严肃，此时却也并不在意陈氏不大庄重的举动，反而微笑着抬手摸了摸唇边的胡须道：“你也坐吧，一年到头难为你操劳，好好用了饭，一会儿才有劲儿头守岁不是。”

　　一家之主发了话，刘氏也跟着点头，陈氏便答应一声在沈嘉身边空出来的位置上落了坐，伺候的丫鬟也忙跟上来布菜奉汤。

　　沈穆锦心中一乐，方才瞧着沈嘉身边儿空出来的位子，自己心中就有几分疑惑，这会儿瞧见了这个，自然明白过来。看来这每一岁的除夕，只怕陈氏都站着伺候不了多久，这家中上下早已心领神会成了习惯，所以才会提前就摆好了碗筷位置。

　　这一顿饭吃的是热热闹闹，烟火气十足，就连沈穆锦自己，都觉得心情畅快胃口大开，比平日里多用了小半碗汤。

　　一时饭毕，众人起身移至暖阁里稍坐，待到丫鬟婆子们将碗盘杯盏和残羹剩饭都撤下，开窗焚香打扫完毕，这才又将众人依旧请回厅堂里。此时圆桌已经抬走撤下，大家按次在椅子上安坐，重新又有伺候丫鬟的鱼贯捧上热茶果品来。

　　这时候饭后已有了半柱香左右的时间，大家这才端起茶盏，慢慢的一边吃着一边说话。

　　热热闹闹说了一会儿子话，沈霁眉间松散下来，略有几分疲乏的微笑道：“闹了这么半天，我也有些乏了，你们且自在些，该玩闹取乐就只管去，我自己坐着也安静歇会儿。”

　　“大伯父若是累了，不如进屋里去歪一歪吧。”沈穆婉一边将手中的拨好的几颗花生喂给辉哥儿，一边笑着道。

　　沈霁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一旁的刘氏也笑着说：“没事的，你大伯父他这人啊，平日里安静惯了，一热闹就容易乏累，却还偏偏喜欢看着大家玩笑，年年俱是如此，我们大家都习惯了，你们俩才来，不用放在心上。对了，你们姊妹俩可会打叶子牌？”

　　“我就知道娘您惦记着这一出儿呢！”陈氏用帕子掩口笑着向沈家姐妹道：“你们不知道，咱家人少，每年除夕守岁，只有我和两位老妈妈陪着娘玩牌，都不知道被她唠叨了多少回，只恨不能让辉哥儿和耀哥儿立马就长大娶妻，这才能凑齐了人陪她老人家玩呢，如今见了你们两个，这句问话只怕呀，是心里藏了许久啦！”

　　大家嘻嘻哈哈笑的不行，刘氏却也不生气，沈穆锦缓了口气，调皮的眨了眨眼道：“哎呀呀，这可要让大伯母失望了，我们姐妹俩，也就姐姐她会这些，我打小最是个坐不住的，哪能儿老老实实玩这些个啊！”

　　沈穆婉忍俊不禁的抬手作势拍了拍顽皮的妹妹，有些不好意思的转向刘氏道：“锦儿这说她自己个儿的话是没错，说我的却是有些言过其实了。这叶子牌，我也就是从前在旁边看母亲玩过几回，认真说起来，自己却是从没上过手，只怕扫了伯母和大嫂的兴致。”

　　“无妨无妨，都是一家子，谁还能笑话你不成？！”陈氏一边笑一边径直过来将沈穆婉拉到了刘氏的面前，“大不了妹妹你今儿输多少银子，我都替你出了便是！”

　　刘氏笑的不行，高兴的一边说一边由婆子扶着站起身来，“好好好，哈哈，在坐都是见证，今儿我只管找你要银子就是了！”

　　说着话，三个人由丫鬟婆子拥着，说说笑笑便进了暖阁，早有支好的桌子，几个人便玩起叶子牌来。

　　厅堂里只剩下沈霁、沈嘉、沈穆锦和两个孩子，耀哥儿年纪太小，早已是困的迷迷糊糊，便由奶嬷嬷请示后，抱回房里安置睡下了。

　　沈嘉看向依旧坐在椅子上，面容还有几分稚嫩的沈穆锦，笑着道：“妹妹你也别据着了，自去玩儿吧，我在这里陪爹爹坐着说说闲话就是了。”

　　往年都是剩下独自一个，只能和丫鬟婆子玩的辉哥儿，这时也拉住了沈穆锦的手，来回扭着撒娇道：“是啊是啊，小姑姑和我一起出去放爆竹吧！可有意思了！”

　　沈穆锦两世都没有自己养过孩子，哪架得住他这样扭轱辘糖似的，更可况坐在这也无事，便笑着点了头，一大一小在辉哥儿兴奋的叽叽喳喳声中，手牵手出了门。 锦绣良缘：盛世嫡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