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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争执的动静不小,原本边上两桌吃着夜宵的人生怕被殃及早已离开。阿辉的媳妇望了望我俩,最后躲入了后厨。
我喘着粗气怒视着地上的阿辉,“这就是你拉我入伙的原因?呵呵……你长能耐了啊,连禁品都敢动!”
阿辉低着头说,“东西是我放的,但我不是为了赚这个钱。无论如何,我都不会靠这个赚钱!”
“那你是为了什么,为了坑死我吗!”
他站起身坐到一旁的凳子上,拿起一瓶百威嗑掉瓶盖往前面推了推,之后又开了一瓶放在自己面前。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要我陪你喝酒?”我被气快要笑出来了。
“这个故事有点长,反正现在也不着急,你陪我喝会儿,我把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你。”
我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在他对面坐下,却没有去碰身前的酒瓶。
他灌了一口,问我“你觉得,我的名字(余辉)怎么样?”
“你要说什么赶紧说,别扯这些没用的!你是不是还要告诉我你爸妈是干嘛的,怎么给你起的这名?”
“你知道郁金香路吗?以前我家住在那一带。”
他的话让我微微诧异了一下,郁金香路是海天市的市中心,房价最贵的一带,颜知歆的别墅就在那里。
“没想到吧?我以前也是个富二代,只不过后来家道中落了,否则一般没见识的父母人还真起不来我这个名儿。那会儿应该是我十六七岁时,我交过一个朋友。我这朋友可厉害了,家里有矿出手阔绰,我跟着他认识了一大堆圈子里的人和道上的人,大家都很尊敬他,里面很多都抽禁品。可我这朋友虽然有钱,但是坚决不碰这些东西。不仅自己不碰,还不让我碰。他宁愿花大把大把的钱一晚上找七八个模特,玩都玩不过来,或者干脆充游戏里去,一个月充好几万。他对我说,看,抽禁品有什么了不起的,哪有打游戏玩嫩模烧钱?”
“于是,我们两个就成了圈子里唯一不碰那些东西的人,大家在一块儿的时候,他们抽他们的,我们玩我们的,那些人也都知道他的脾气,也不会来怂恿我们叫我俩一起抽。可大家的关系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依旧是一群混在一起狐朋狗友。那会儿我才意识到,他们邀请你一块儿抽是因为他们真觉得那是个好东西,想要分享给你,让你体会到他们一样的快乐。就像我玩到了一个好游戏,看到了一部好电影推荐给你一样。这种不带歹意的劝反而更可怕!”
不知不觉我已经被带入了阿辉的故事里。我想起了以前看的一个新闻,一些人在卷烟里面混了些别的东西,佯装普通烟让朋友抽下,然后笑盈盈的跟你说,看,我没骗你吧,你还不信。实际上大部分悲剧的开端,都是毫无歹意的。
“我问我那朋友,你周围那么多人都碰,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多年坚持不碰的?他说,从小他爸妈就什么都不要求他,不学习无所谓,逃课泡网吧无所谓,早恋玩女人无所谓,甚至打架砍人只要不把自己弄死弄残也无所谓,他们只重复一句话,别碰禁品,从小说到大。”
“那天在网吧通宵完了我第一次去他家里,也是第一见到他妈。伯母看见我们俩大清早的回家赶紧从厨房里拿出早餐给我们。他甩了甩手说不吃了,要睡觉,刚通宵完。她母亲笑着埋怨了他几句,说别让他把我带坏了。我俩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伯母看我们醒了就出门给我们买菜做饭,她做的饭可好吃了我这会儿还记忆犹新……真是个好母亲,吃完了还亲自开车送我回家,完了还让我常去他们家玩……”
不知道为什么,阿辉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哽咽。
“那时候我没想到,第一次见伯母,也成了最后一面。几天后我去找他家找他玩,没看见他母亲。他对我说,昨天晚上来了两个巡捕。他母亲的车在高速公路上被巡逻车叫停,然后直接拷进了局里。家里的财产全部没收,过几天他就得从这里搬出去。”
“巡捕说,他父母贩禁品。”
我震惊的看向阿辉,他却无奈的笑了笑,“没想到吧,那时候我的表情跟你一样。我那朋友狠狠一拍桌子质问巡捕,我爸妈怎么可能贩禁品!那巡捕也拍了桌子,问他,那你说他们是干吗的!我朋友愣了半天一句话都说不上来。他父母从来不告诉他做什么生意,可家里的资产却是好几千万。”
“等了一年,最后判决书下来了,最后他母亲还是死刑,枪决。有关系的人告诉我朋友,他爸把所有的罪都推给了他妈,他妈全接受了。我朋友问为什么?那人说,不然两个都得死,至少现在他爸还在等判决书,虽然有可能还是死刑。我朋友甚至都不知道是哪天执的刑,只是突然有一天被通知去领骨灰。到了地方他才知道,骨灰盒是要买的,最便宜的两千,最贵的八千。他连二百都没有。”
“他给我打电话借钱,给以前的那些狐朋狗友借钱,几个人凑了凑转了一万过去,他买了最贵的。我有点担心他,去他家里找他,他那会儿住着地下室,潮湿阴暗,蟑螂四处。”
阿辉的眼睛已经红了,里面明显有泪光在晃动,我甚至怀疑……他说的就是自己的事!
我拿起酒瓶仰头想要把里面的液体悉数灌下,可是这才发现,早已空了。
阿辉抹了一下脸,重新拿起一瓶嗑了盖子递给我。
“后来呢?”我问,“你那朋友的父亲……活下来了吗?”
“再后来我去找他的时候他在卖车,他说有人可以用十万让他爸不被判死刑。于是我跟他一起卖,卖了十二万,全部给那人转了过去。”
“然后那人跑了。”
“紧接着,他爸的判决书下来了,还是死刑。他就这么坐在木椅上,整个下午一动不动。”
一根烟草,对于我来说只有几克,但对他而言,这等于一生,也等于父母亲。
阿辉将瓶子里的酒全部灌下,说“大概你也猜到了,这是我自己的事,至于故事里的那个‘我’就是欢哥。这也是为什么不管那些贩禁品的人赚的钱如何如何多,我和欢哥始终不去碰那些的原因。”
我深呼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对他说道,“你的经历,和你现在做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
阿辉说道,“车里的东西是汤二爷让我放进去的,已经在你的坐垫下面放了很久了。平时你运送的东西都是普通的香烟。你屁股下面的东西就是为巡捕们准备的。”
“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不是害你,”他说道,“是害方兆坤,汤二爷想要拉他下水!”
“你、你在帮汤维年做事!”我一时间震惊至极。
阿辉点了点头,“秦山海走后我正愁没有新的生意,汤二爷主动过来找上了我,让我想办法去搭上方兆坤的线,然后……栽赃给他!那天晚上在夜总会里,一晚上就消费了好几万,再加上孝敬给方兆坤的东西,总共十几万!要是我自己哪里出的起这个钱?”
“所以你就把我给坑了?”
阿辉犹豫了一下最后点了点头,“因为我后来仔细想了想,如果我出面指证方兆坤,一定会被汤二爷和方兆坤共同的老板给忌惮,当成叛徒,那我以后就不用在这里混了。所以我就……不过还好,杨思思为你顶下了,你也不用离开海天市。以后我们兄弟跟着汤二爷,一定可以越做越大!”
“呵呵,兄弟?”我冷笑了一下,“就凭你这么算计我和杨思思,还要我把你做兄弟?”
“阿锐!我也能猜到你和杨思思的关系,女人如衣服,何必为了她搞我们不愉快?你那个女老板不是对你也很不错,你又不缺女人。欢哥也是,为了她把自己的命都丢了。在我看来简直愚蠢!”
“你没有资格说他,至少他不会暗地里给兄弟捅刀子!”我站起身阴沉的望着他,“以前大家都是一起混的,杨思思也找你帮过忙,看在这些情面上我不跟你计较。从今往后我们恩断义绝!”
我回头朝门外走去,末了,我回国身问他“举报我的人是谁?”
“不知道,大概是汤二爷吧?”
呵呵,汤维年!看来,明天要去拜访他一下呢。 我的倾世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