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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

　　当那位聒噪的、狂躁的、暴躁的杀人魔以不符合她作风与个性的方式寂静且死寂地退场的时候，另外一边的战场却十分干脆地陷入了想也想不到能在短时间内解决战斗的焦灼。

　　焦灼的——单方面占据上风的战斗。由一个人完完全全地把持住了战斗的节奏，无论是自己的进攻还是敌人的进攻，无论是自己的防守还是敌人的防守，都完全被自己一个控制住了。没有悬念地，不存在任何局势颠倒可能性的单方面压制的——焦灼战斗。

　　如果摒弃不必要的修饰，对这场正在进行的战斗进行简单的报导，那么不管是谁，对战斗一概不知的外行人、通晓任何一种涉及格斗比赛的专业观众，也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这是一场由帕萝丝进攻，诺瓦来防守——或者说充当人肉沙袋的，两人立场鲜明的战斗。

　　“第一百零——三次。”

　　帕萝丝不厌其烦地计算着次数。

　　计算着——她将眼前的敌人“杀死”的次数。

　　第一百零三次，这一次帕萝丝的做法是用长矛将敌人的脑袋穿刺成了筛子。事实上，这样的做法她在第二次、第三次和五十六次的时候都有采取过，类似的做法还有第七十四次时的刺穿大脑和第八十二次时从下巴贯穿脑袋。总的来说，这一次的结果也和之前的一百零二次一样，以失败告终。

　　他，

　　“我说过了吧，我是不死的——我是怎么杀也杀不死的杀人魔。”

　　一边摸着自己已经不成人样的脑袋，一边用那漏风的嘴巴说道。

　　身高超出三米的巨人，不死的杀人魔诺瓦手无寸铁地站在银发的帕萝丝面前。

　　“……哈，人类，你是在惹我发笑吗？不死？那种肮脏的特性怎么可能会存在……你绝对不是不死的，没有人是不死的……我，帕萝丝，以体内流淌的高傲的天马血脉起誓，我一定会把你杀死的——绝对。”

　　并不是夸夸其谈，也不是不经大脑思考，一时冲动才说出这样的话。

　　帕萝丝——从根本上质疑“不死”的存在。她见过个体恢复能力最强的生物就是与她有过两次交战经历的王倩。而即使是战斗能力强大到蛮不讲理程度王倩，也离所谓的“不死”相去甚远。因此，她绝对不会相信眼前这个自己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会拥有不死身的能力。

　　“唔……‘人类’啊……我能够从你冰冷愤怒的语句里听出你对人类的厌恶。从这一点看，高贵的天马呀，我是你的同志。是的，我和你一样，对于从存在便是一种污秽的人类只有厌恶，没有同情，只有憎恶，没有怜悯，只有嫌恶，没有轸恤。我——跟你一样，想要杀死那些龌蹉的人类。”

　　所以，手无寸铁的诺瓦才会，

　　“虽然晚了，但容许我做下自我介绍——我叫诺瓦，是一名杀人魔，以不死身著称，怎么杀怎么杀怎么杀都死不了的杀人魔诺瓦。”

　　成为一名杀人取乐，从夺取他人性命这一行为中汲取快乐的杀人魔。

　　“天马小姐——我们是同志，这一点不会有错，我们是同类，这也不会有错。”

　　“不会有错的只有你的脑袋有问题这一点。同类？我只觉得你在侮辱我，人类。”

　　虽说是尖锐的回击，但如今的帕萝丝已经不会因为这种程度的侮辱就轻易动怒。她已经为自己的冲动买单了不止一次。她身为合格的战士，至少是有着吸取教训这一宝贵品格的。她知道自己必须沉着冷静，然后才能思考出合理的对策。

　　帕萝丝在一百零三次的“杀害”行为中，尝试了各种各样的手段，也未能将这个似乎没有还手之力的诺瓦成功杀死。

　　刺穿脑袋，掏空内脏，切断四肢……只要是帕萝丝能够想到的残忍手法，她都一一试过了。但是，刺穿的脑袋会复原，内脏被挖出来了也似乎对他的行动没有什么影响，切断的四肢放着不管的话会自己爬回去，即便阻止它们回去，诺瓦自己身上也一样会长出新的四肢。

　　——虽说想到的都做了，但也不是什么都做了。

　　受限于自身的条件，以及并不能说对于虐待一事无动于衷的情感，帕萝丝用尽的手段仅仅只是她能想到的并且加以实施的手段，像是火烧，冷冻，电击——这样的手段都没尝试。

　　哪怕不死身是一个谎言，

　　帕萝丝目前，也未能找到揭穿谎言的方法。

　　“谁也不能揭穿的谎言，那就意味着是真相。”

　　“那就让高贵的我——【天马珀伽索斯】帕萝丝揭穿你这小丑般的谎言！”

　　再一次重申，帕萝丝和诺瓦之间发生的事情，称不上是战斗。

　　帕萝丝甚至不需要用一半的速度或者力量，就能轻而易举地将这个身为人类的谎言家“杀死”。

　　如果说不是因为帕萝丝目前没能找到杀死诺瓦的办法，诺瓦恐怕早就已经死上一百零三次了。

　　不，

　　更正。

　　在帕萝丝说出要揭穿其谎言的下一秒，“杀死”诺瓦的次数已经变为了一百零四次。

　　在连眨眼都不够的短短一瞬间，帕萝丝完完全全地将诺瓦肢解，拆卸，变成一排类似乐高积木的零件落在了地上。然而，即使是这样也没能杀死他。

　　诺瓦依旧，

　　“没用的，这样下去，会输的是你，帕萝丝。”

　　用那半死不活的生硬语气讥讽着帕萝丝。

　　03

　　“我不是失败了一次，而是成功了一百次，我知道了一百种不能做灯丝的物质。”

　　曾经有位伟人——如果不从品格优劣的角度而是从他做出的贡献来判断——说过这样的话。帕萝丝当然不知道人类历史出现过这样一位伟人，她更不可能知道那位伟人说过这样的话。唯一能说的是，现在的她恐怕浮现出了和那位伟人面对失败时相似的情感。

　　她每采取一次新的方法去试着杀死诺瓦，就知道了一种不能杀死诺瓦的方法。

　　“……我说过了，我是不死身。”

　　不管听多少次，帕萝丝都始终会从诺瓦那仿佛含着浓痰，缺乏知性的声音中听出那一丝违和感。诺瓦恐怕没有察觉到，或者说不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你继续试下去，只是在浪费时间而已。事实上，高贵的天马战士，你的时间所剩无几了。”

　　“我的时间？即使是一分钟，也足够我杀你一百次了。”

　　“但事实上，你不是一次都没能做到吗——我依然活着，不是吗？”

　　“很快就不是了。需要珍惜时间的是你，人类。好好珍惜你剩下的活着的时间吧。”

　　帕萝丝一边说着，一边踩着已经被她破坏得体无完肤的地面向诺瓦走去。后者在十几秒前被前者当做飞盘一样扔到了大厦的墙壁上，正处于四肢陷进墙壁里动弹不得的尴尬局面。

　　“是吗——你会用什么方法杀死我这个不死的杀人魔呢，我拭目以待。”

　　轻松地说着。

　　从他没有一丝毛发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紧张。

　　他对于自己在这场称不上战斗的战斗中一直被压制的局面，并不是很在乎。

　　因为再怎么被单方面压制，他也不认为自己会输，不，他并不是觉得自己只要不死就不算输。只要把对方打倒，让对方失去战斗力了才能算自己没有输——也就是他追求的是完全的胜利。

　　简而言之，他相信自己能赢。

　　能赢过这个披着人类外皮的，流淌天马血液的怪物。

　　“不用擦你那个黑漆漆的脏眼睛了，现在就挖出来献给我吧，然后我会踩碎、碾碎、粉碎它。”

　　白瞳的她如此说道。

　　然后，用长矛将诺瓦从墙上挑了下来。

　　就像是，挑起轻盈的物体。

　　就像是，挑起已经被煎干了的肉。

　　就像是，挑起贴在砂锅里的肉片。

　　“你打算怎么做呢——绞杀、斩首、肢解、枪杀、下油锅、电击、溺死、火刑、凌迟、活埋。这些都对我没有用的，我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死的，并且，我会把你杀死，这就是我。”

　　这就是，不死的杀人魔。

　　“是吗？那我就试试看更加超乎你贫乏想象力的手段——来杀死你吧。不，并不是为了杀死你，而是为了揭穿你劣等的谎言。”

　　那么，先不考虑不死的杀人魔不断被各种各样的方式伤害身体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单从帕萝丝这个视角进行分析的话，就会明白一件事。

　　考虑到她是一个重视尊严，重视自尊，骄傲傲慢乃至已经不能接受一丝一毫挑衅的，不成熟的战士，不用多说就能明白她现在已经出奇地，不，已经是怪奇地愤怒了。她的愤怒凝结出的杀意，已经几乎溢出到了能够影响现实的地步。现在的她，比起珀伽索斯、天马少女、不合格的战士这些称呼，有着更加适合她的称呼存在。

　　杀意的化身，

　　杀气的实体化，

　　为了杀戮杀人魔——而展开杀戮行为。

　　所以不管做出什么样的举动都不奇怪，做出多么疯狂的举动也可以被人所理解，她现在不管做出多么狂气的行为也不会被人当做不可理喻——因为现在的她，什么都做得出来，什么都做得到。

　　她挥动了长矛。

　　下一秒，

　　或者说尚未抵达下一秒，在这一秒和下一秒的间隙间，杀人魔诺瓦被分尸了。

　　他庞大的，存在感强烈的身躯被分尸后再分解，然后再分尸，接着再分解，总之就是分尸分解分尸分解分尸分解分尸分解分尸分解分尸分解分尸分解分尸分解分尸分解分尸分解分尸分解分尸分解分尸分解分尸分解分尸分解分尸分解分尸分解分尸分解分尸分解分尸分解分尸分解分尸分解分尸分解分尸分解分尸分解分尸分解分尸分解——

　　变成了已经不能再用碎片去形容它——它们的模样。

　　“哈……哈……哈……哈。”

　　虽然是在哈哈哈，

　　但并不是在笑，而是在喘息，疲惫地喘息。

　　在一瞬间——将诺瓦的身体分尸分解（并不是在说分式分解定理）到几乎是和颗粒大小的帕萝丝，达成这件事并不是依靠特殊的奇异能力，而是单纯地去切碎诺瓦的身体而已。

　　理所当然体力——大量地消耗了。

　　大概，慢悠悠地去切碎的话，用不了这么多体力，但要在一瞬间达成这种不可思议的举动，不得不消耗她大量的体力。本来，作为不合格的战士，她的身体机能就没有达到她理应有的高度，体力的储备——其实是不足的。

　　完全是一时任性，完完全全是一时冲动，做出这样的事，并没有特别深层的目的。

　　不过，

　　“怎么样……变成这样子，你还能复原吗！还能说话吗！还能做出那种似笑非笑的可恶表情吗！肮脏卑鄙下流污秽的人类啊，你还能站起来吗！”

　　她在喘息之后，精疲力尽地大笑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赢了。

　　她怎么想也不认为这种情况下，自己还会输。帕萝丝已经赢了，帕萝丝已经取得了这次不能说是战斗的战斗的胜利，帕萝丝是最后的赢家，她对此——深信不疑，不会去怀疑。

　　“咔哈哈……”

　　如果说，

　　如果说——这时候的帕萝丝，并不是一昧地沉浸在自己胜利的喜悦中的话，

　　如果说，她能将自己的尊严抛弃到脑后，将严肃的战场氛围抹去，像一名游戏玩家一样去行事的话，比方说，将这些碎颗粒全部装在袋子里，丢进海里，或者找个地方烧掉。

　　想出那种十分破坏严肃的气氛，但说不定意外有效的策略——尽管不一定会将这次事件的结局彻底逆转，但也不至于会沦落到那么糟糕的情况。

　　“诶呀——笑得这么开心，让我也发自内心地想和你一起笑了，同类。”

　　嘴巴在说话。

　　“不过，我现在勉强去笑的话，也太恐怖了，所以还是算了。”

　　喉咙在嚅动。

　　“能稍微等一下吗——再等一下的话，我就可以和你一起笑了。”

　　并不是诺瓦在说话，而是嘴巴在说话。

　　并不是诺瓦在说话，而是声带在震动。

　　并不是诺瓦在说话，因为诺瓦根本不存在。

　　“……”

　　开玩笑的吧，

　　不，作为玩笑的话，也太恶劣了。

　　太恶劣恶质恶趣味了。

　　“你为什么……”

　　本来应该死去，

　　按照正常人的逻辑来看，不管怎么样都该死掉了才对。

　　不存在奇迹——干脆说是就算有奇迹也不可能有用。

　　诺瓦他，

　　“为什么……还没有死啊。”

　　以只有不到五分之一的躯体，站在了帕萝丝的身前。

　　能够看得见皮肤之下的东西，因为只有五分之一，能够看见所有本来应该看不见的东西，因为只有五分之一，能够看见不完整的嘴巴和不完整的眼睛，因为只有五分之一。

　　但就算是五分之一的诺瓦，

　　也还是诺瓦，

　　诺瓦他——依然活着。

　　并且，五分之一的数值，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大，诺瓦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地——复原成被帕萝丝分尸分解前的样子。

　　“真有意思。天马少女呀，你会对着太阳问‘你为什么会发光’吗？”

　　完完整整的诺瓦，说出了不像是他会说的话。毕竟，他看上去不像是喜欢特摄的那类角色。

　　“既然是不死的杀人魔，那么当然是不可能死掉的，这根本构不成问题。”

　　“杀不死的人类……不死身的人类……这样的东西，怎么可能存……”

　　“存在的噢。”

　　他指了指自己，

　　“拥有不死身的人类，不就站在你的面前吗。”

　　“那样的事……”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不合理的事。

　　“总之，如果你还想继续的话，我可以奉陪。不过——”

　　面对着已经明显失去战意，对自己迄今为止的一切认知产生怀疑的帕萝丝，

　　三米高的诺瓦抬起了头，看向了高处。

　　看向了比三米更高，要高得多的高空。

　　“——天马少女，你好像已经没有那个时间了。”

　　我剩下的体力能继续和你耗上一整天——帕萝丝本来想逞强地，说出这种很有少女感觉的话。（尽管她并不是主观意愿上地想让别人意识到她是一名少女）

　　但是，没能说出来。

　　客观上来说，是来不及说出来。

　　“天马的少女，尽管你作为一名战士是不合格的，但即使是不合格的战士，相较于这个靠着人类的努力和非人类的自觉性来维持存在的世界，也已经过于强大。是的，单论强大而言，我们无论以什么作为卖点，嗜杀的杀人魔也好，卑鄙的杀人魔也好，机械的杀人魔也好，就算是不死的杀人魔也好，在你们这些从根本的构造上就和人类不同的怪物面前也不过是一只颜色鲜艳的昆虫而已。如果说这是才能，是天赋，是神赐予的礼物，也太不公平了，不管是对你们还是对我们，你们的强大也太不公平，太不合理了——话虽如此，不管多么不合理，不公平，也丝毫不影响‘你们’的强大。以人类的身体向你们发起挑战，不管是什么样的杀人魔，什么样的专家，都会血洒当场吧。因此，身为战士中的不合格制品的你，所拥有的战力——并不是我这种弱者能够抗衡的。你是强者，我是弱者，强者会胜过弱者，这本来是当然的事。”

　　他说，

　　语气平静地，

　　“但是，也正是因为我对于你而言太过弱小了——太过渺小了，所以你才看不清我。我很弱，所以不管有什么样的特质，特性，特点，都会被我的弱小掩去。在你眼中的我，就和一只蚂蚁一样弱小、渺小。但也正因为是蚂蚁，所以才看不清——人类的眼睛没办法不借助器械去观察蚂蚁的全部构造。同理，我也是如此，我太弱了，太渺小了，所以你才什么都看不见，你能够看见的，只有我的弱小——要是如果我是一个和你同样强大的强者，那么，我大概会在短暂的交手后被你杀死吧，哪怕我是不死的杀人魔。我的构造，我的特性，我的弱点，会被不合格的你看穿吧。你的眼睛具备那样的特性——本来应该具备才对。”

　　宣布这次战斗的结局。

　　“太遗憾了。本来强大的你，没有理由赢不了弱小的我才对。”

　　那么，抛弃他这种马后炮一样的结论——胜者无论说自己是因为什么样的理由才获胜的，都是没有价值的，因为他已经赢了。对于败者，那种莫名其妙的败因只会让自己变得更加滑稽可笑。

　　抛弃结论，

　　抛弃戏言般的理由，

　　单纯来说过程的话，

　　没有来得及说出逞强话语的帕萝丝，仅仅只是因为她被从天而降的人打倒了而已。

　　被来自诺瓦仰望着的天空上的人——或许不该称之为人——总之就是被来自天空上的某种存在打倒了。

　　在毫无防备的基础下，被从天而降的灰发女人用脚踢中了脑袋——不，是一脚踩在了脑袋上，然后全身像是无法承受住脚上的力道一样，如同滑到一样地趴在了地上。

　　帕萝丝被女人踩在了地上。她毫无防备，毫无反抗地，被灰发女人踩在了脚下。那样子，像极了她是在向女人表示自己的臣服。

　　“这可真是——遗憾呀。”

　　灰发的女人不带感情地，既不是高高在上，也不像是理解了帕萝丝而感到同情，只是敷衍地，像是觉得自己该这么说才这么说一样，

　　“居然会被普通的人类逼到这么狼狈，你真是弱小得不像样子，帕萝丝。”

　　会把不死的杀人魔视作普通的人类。

　　并不是多么——异常的事情。

　　因为她很强大，

　　强大到，就算是不死的杀人魔，也不过是稍微碍眼、抢眼的虫子而已。

　　“……”

　　已经，站不起来了。

　　并不仅仅只是因为这一击的威力，尽管这一脚几乎导致帕萝丝当场昏厥，但身体各项机能已经不能用正常数值表示的她并没有那么脆弱，就算脑袋被重击了，也还是清醒着。

　　站不起来的原因，还有其他的。

　　“你——”

　　“不要呼唤我的名字，不要注视我的面容——帕萝丝，你已经没有那样的资格。因为你已经不配做一个战士，不配拥有高贵的天马血液。现在的你，只是一个废物。”

　　被这样挖苦、讽刺、批评，不，干脆就是谩骂和侮辱，帕萝丝也，几乎无动于衷。

　　无动于衷——因为她已经没有那样的意志去感动了。

　　不会愤怒，不会欣喜，不会悲伤，不会忧虑，不会恐惧，不会惊讶。

　　“为什么——”

　　“不需要理由，我就是理由；不需要答案，我就是答案；不需要疑惑，因为从一开始就不存在需要解答的问题。接受处分吧，帕萝丝。我的出现，意味着你的退场。你丑陋的纯白姿态，该从这次事件中离开了。”

　　再一次，重重地踩了下去。

　　这一次是脊柱。

　　帕萝丝没有悬念地晕了过去。

　　就像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一样，轻而易举地失去了战力。

　　夺去帕萝丝所有战力的她，将自己冲锋衣上的帽子戴上，并且用手提起了跟她身高相差无几的帕萝丝，然后，

　　“辛苦了。杀人魔诺瓦先生，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和我一起走吗？”

　　十分礼貌地——与杀人魔交谈。

　　仿佛刚才话语中对杀人魔的贬低和轻视的言论从未存在过一样。

　　“不。”

　　对于这位轻而易举地将怪物打倒的，更加强大的怪物，杀人魔诺瓦用摇头回答的方式委婉地拒绝了她的邀请。

　　“我有更加想做的事要做。”

　　“噢？”

　　“像我这样嗜杀的杀人魔，在体验了那么多次——死亡之后，累积下来的欲望太庞大了，庞大到如果不现在就处理的话，我的理智就会崩溃，所以我必须要处理这件事。”

　　他的目光缓慢地，缓慢地，十分缓慢地——移动到人类身上。

　　移动到，尚未从这个是非之地离去的所有人类身上。

　　“我必须要处理自己的杀人欲望。”

　　他这么说道，

　　“我现在就需要——屠杀人类了。”

　　“……”

　　是理解了，

　　亦或是没有理解。

　　灰发的女人面无表情地，

　　“我了解了。那么，结束之后请记得汇合。”

　　一边说着，一边离去了。她脸上的表情，像是能将这个冬日将临的城市都冻住一样。

　　被她拖着带走的帕萝丝如果还清醒着，也一定会因为承受不了这女人身上的氛围而抓狂吧，诺瓦的想法带着些许不符合他作风的恶趣味。

　　那么，

　　就像是要将这个象征转折的词语重复一万遍一样，男人碎碎念着。

　　“开始——杀戮吧。”

　　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场所都能从杀人这一无疑是“恶”的行为中汲取无限大的乐趣，这便是杀人魔之所以被称为杀人魔的理由。

　　对诺瓦而言，

　　对他们这些杀人魔而言，

　　杀人并不需要什么——理由。

　　因为很开心，

　　不需要什么理由、情由、来由、缘由、因由、缘故、来由、根由、起因、原因、动机、出处。

　　为了杀而杀，

　　为了杀人而杀人，

　　这就是杀人魔。 人生败犬？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