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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

　　帕萝丝就如她离去前所说的一样，的确“凯旋而归”了。

　　尽管她已经没有余力庆祝自己的凯旋，甚至没办法在李少辉面前维持那副高傲的姿态，但她的确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做到了战士该做的事。

　　在自己视野的远方，墨莎终于看见了浑身浴血，用长矛当做拐杖徐徐前行的帕萝丝。受“迷宫”影响而被驱散的路人也陆续步入了这块区域。再过不久，帕萝丝这副惨不忍睹的姿态就会成为该所大学的热点新闻。

　　《震惊！绝美coser银发少女惊现校园！血妆迷人妖艳，路人都看呆了！》搞不好会有起这种没什么品位的标题。

　　她刚想冲过去将帕萝丝抱住，但身旁的李少辉比她的动作要快一步。虽然立即动身的话很快就会将他超过，但墨莎不至于不解风情到这种地步。

　　摇摇欲坠的帕萝丝在倒下之前被赶到身边的李少辉用手扶住。意识朦胧的她勉强睁开眼，看见扶她的人是李少辉之后，嘟囔了一声“区区人类别靠近……”后，就倒在了李少辉的怀里。

　　她已经连说话的力量都没了。

　　“辛苦了……不管怎么样，你做的很好了。”

　　李少辉似乎是发自内心在关心帕萝丝——尽管两人刚才争执不少，但从这一点来看，李少辉并不讨厌这个高高在上的银发少女。他一点也不介意染到自己身上的血液，也不介意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弥漫着腥味的帕萝丝。李少辉将她安置在自己的背上，回声催促着墨莎等人：

　　“走吧，我们该前进了。”

　　之所以不让我背，应该是在担心随时可能出现的敌人吧，墨莎想，现在唯一的战斗力就是她，如果被帕萝丝束手束脚了，那就糟糕了

　　在李链同被打倒之后，迷宫已经崩溃的现在，墨莎花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已经走到了他们原本想去的综合实验楼的外面。看着这栋砖红色的建筑，墨莎心中毫无来由地产生某种焦虑感，就像是感应到了有什么棘手的敌人在里面。

　　这是当然的，墨莎不认为这是自己的错觉。在击溃了李链同之后，一路上就没有遇到敌人，那么剩下的敌人一定都聚集在这栋建筑物里，等待自己一行人自投罗网。但从她看到浴血归来的帕萝丝起，墨莎就决定了，接下来不管是怎样的敌人，她都一定要击倒对方——不然的话，就没有脸面做帕萝丝的队长了。

　　为了尽可能地安全应对或许存在的陷阱，墨莎不知不觉走到了队伍最前面，她最先从正门进入，而其他人在她进入之后，在陆续进来。

　　于是，在所有人进来之后，听到了这样一个声音：

　　“虽然我早就做好了再次见面的心理准备，但是呀，不管怎么说，才刚过去一天就见面，也太热情了点吧。话说回来，为什么每次都是我面对你们呢，就因为人家是人气角色，所以要不停消费吗？”

　　并不是什么人气角色，

　　自然也不是在恶意消费，

　　但这一次面对的对手，的确不是第一次出场了。

　　仿佛宿命一样，

　　又或者说是命中注定的对手，

　　只要李少辉和墨莎想要向前迈出一步，她就必然会出现在两人前进的道路上，

　　毫无疑问是一头拦路的恶犬，是就算你把身上所有的火腿扔给她也不会就此放过的最糟最恶的恶犬。

　　这头恶犬以嬉笑活泼的表情，以十分现实的方式——“噗”地一下推开旁边办公室的门——出场，想必已经躲在办公室的门后倾听外面的动静久候多时了。

　　“嗨，初次见面的观众你们好，许久不见的观众你们好，我是因为安保人员被一个怪物女人清理干净后，被拉来打工的，犬——守——魂。”

　　叮——！

　　封闭的大厅，气流变得絮乱。不知道什么时候，墨莎已经取出了她那把标志性的灰色战镰，一击斩在了犬守魂用来护身的匕首上。两刃碰撞，如犬牙般互相撕咬住时迸出的火花一瞬地照亮了昏暗的室内。

　　“喂，至少让人家把自我介绍说完吧，头！”

　　不是犬守魂反应迅速，或许墨莎的镰刀已经染上鲜血。

　　“我们之中，没有一个人不知道你的名字。”

　　“诶——因为人家是人气角色吗？讨厌，有点害羞了。”

　　“因为你比谁都要招人讨厌！该说讨厌的人，是我！”

　　墨莎并非借助技巧，而是用武器的优势，以及身体的蛮力，将犬守魂弹飞至墙上。而早早做好受身准备的犬守魂非但没有因此受挫，而是两脚踩在墙壁上，借着反作用力，爆发出更快的速度飞扑向墨莎。

　　“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吧。”

　　匕首几乎是擦着墨莎的脖子过去的——如果不是墨莎用镰刀偏离了女孩的行进路线，自己多半已经被匕首伤到要害了。

　　“这栋实验楼，唯一称得上‘保安’的人只有我。我和你进行一对一的对决，其他人不插手到我们之间的战斗中。作为交换，我也不会阻拦你身后那三个人前进。”

　　犬守魂落在墨莎的身前，歪着头开始进行交涉。

　　墨莎没有回答，而是回头看了一眼李少辉，

　　“就这么办吧。”

　　李少辉点了点头，并且像是为了做出表率一样，背着帕萝丝径直走向犬守魂。在靠近的过程中，墨莎全神贯注地盯着犬守魂的动作，只需有个不对的苗头，她就会朝犬守魂发起攻击。李少辉越来越接近犬守魂，当他越过墨莎的时候，就已经进入到犬守魂的狩猎范围，死亡近在眼前。

　　“对了，大哥哥。”

　　擦肩而过的时候，犬守魂忽然开口，

　　“虽然我这么说，你也一定不会回心转意吧，但我可以给你一句忠告噢。在王倩的身边，可能有一个谁也无法敌过的怪物。所以，就算我在这里放你们走，你们也一定无法成功的。如果不想死的话，还是不要下去比较好。”

　　“谢谢你的忠告，但是正如你说的那样，我不可能因为一两句的恐吓就调头回去。”

　　“那可真是——令人遗憾啊。”

　　接着是曼多马，最后是程华，除去墨莎之外的三人都成功通过犬守魂的身边。当程华通过时，犬守魂望向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嫌恶，那就像是看到了比自己还要污秽的东西时自然而然会产生的情绪。

　　“然后，就剩下我们两人了……嗯，其实我本来还想问下学姐怎么样了，但他肯定不会说的吧。这次事情结束后，我就去见见学姐吧。稍微，有一点想她了。”

　　“犬守魂。”

　　墨莎毫不理会女孩意味不明的发言，

　　“在动手之前，我有一个问题。”

　　“有问题就说咯，至于我会不会回答就是另一回事了——不过，我不会说谎。不管你问什么，我都不会说谎。因为我基本上从不说谎，也不开玩笑的。”

　　又是这句话，墨莎有些气愤，犬守魂从不说谎，这句话本身就是一句在玩文字游戏的戏言，如何界定“谎言”与“真话”完全取决于这个女孩自身。

　　“你——为什么要为机关效力？我不明白，你并非是那种会向人效忠的忠犬，而是一个不管对方是什么人都会张开嘴去撕咬的恶犬。这样的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为机关效力，原因究竟是——”

　　“——讨厌，不要把我说得那么吓人。‘恶犬’是什么呀，请叫我可爱的小犬犬……呕，这个称呼有点恶心……你问的是什么来着？‘为什么要为机关效力’？这个嘛……这个问题本身就是错误的喔，我并不是在为机关效力，我只不过是在为‘岚’效力罢了。而之所以帮岚，也只是为了还她一个人情而已。具体是怎样的人情，还请期待作品完结后的外传‘岚与犬的孽缘’！”

　　不要做这种虚假的宣传！墨莎在心里大声呵斥，但总之，她已经找到了困扰已久的问题的答案，那么接下来，就是心无旁鹫地战斗了。

　　“虽说如此，但是不会在正片出现喔，这次战斗。并不是篇幅问题——而是这场战斗，本身就毫无意义。”

　　“？”

　　在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之前，战斗就爆发了。

　　04

　　距离李少辉进入的实验楼有相当一段距离的地下，巨大的实验室中，纯白的囚牢里，一名身材成熟，穿着黑色背心的女人正盘腿而坐着。

　　虽说是盘腿，但却不是在进行修炼之类的事——只是觉得这种毫不优雅的姿势更加适合自己罢了。

　　“那么，既然上面已经开始行动了，下面也要做好准备了。不管怎么说，保证小梦梦的安全可是我的首要任务。就算我不能离开这里，至少也要把她带走。”

　　赵玉鱼对着无人的纯白空间，自言自语道。

　　话虽如此，她却没有多少把握能够做到这一点。在她上一次死亡时，死前最后的记忆是一个黑乎乎的家伙将她轻而易举地杀死了——哪怕对方借助了偷袭的优势，但自己没有丝毫抵抗地就被杀掉也是事实。如果再次与对方相遇，赵玉鱼自付也没有多少胜算。不过，一直在这里坐着的话，对于现状也不会有什么帮助。

　　“那么，岚，就像当时我跟你说的一样，我会轻而易举地从这个牢笼里脱身而出。”

　　赵玉鱼并不认识那个蓝发的女孩，

　　关于她的事，她最多只是耳闻的程度，并没有直接见过面。但是那个女孩给她的感觉并不像是敌人。假如岚真像传闻中的那样，拥有窥视思想和读取记忆的能力。那么赵玉鱼在潜入后已经将这里的情报传达给赵月咲的事情应该已经暴露，但是从这几天安静的状况来看，她好像并没有这么做。

　　又或者说，即使知道这里已经暴露了，机关也认为没有必要进行迁移么。想想那个黑乎乎家伙的实力，搞不好真有可能。

　　赵玉鱼不再细想，而是朝自己拳头吹了口气——接着，一拳将身旁的墙壁打碎了。

　　厚度超过一米，不知道用什么合成金属制作的墙壁，在赵玉鱼轻描淡写的一击下出现了一个足以容纳一人出现的裂缝。就像几天前岚说的那样，赵玉鱼想要逃走的话，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关住她。

　　至于为什么不采取像收容王倩那样的措施，赵玉鱼只能认为是对方小看自己了，又或者——他们有足以无视自己的强大实力。

　　最好是前者，我可不想再冒险了，赵玉鱼想，然后她穿过裂缝，看到了那个手足无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丸子头少女。

　　“别发呆了，我们走吧。”

　　赵玉鱼说，李梦——愣了片刻后，急忙用力地点头，

　　“嗯！我等你好久了，院长！”

　　辛苦了，赵玉鱼在心里道着歉，她拉住李梦的手，将这片纯白空间唯一的门用脚踢烂后，重新回到了那个偌大的地下空间。多达数千条的电缆穿梭在这片空间中，无论望向何处都能看到它们的身影，就连抬脚时，也要时不时注意它们的存在，以防被其中一根电缆绊倒。

　　“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院长？”

　　“啊，接下来的话……”

　　赵玉鱼预定的目标，只不过是确保李梦能够平安地逃出去。虽然王倩近在咫尺，但是她并不打算去救她。因为这件事和她没有关系，这是属于李少辉该完成的事，而不是她该做的事。更何况，她有一种预感——如果自己贸然打碎那个容器，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当她想向李梦解释接下来的事时，动作却僵住了。因为，在两人的身前，出现了一个——黑洞。

　　不，不是黑洞，只是一个身体被笼罩在黑暗中的家伙。

　　这是一件相当奇怪的事，因为“笼罩在黑暗”中，这通常是漫画的表现手法。在现实里如果真的见到一个自带黑影的人，违和感会相当严重。

　　但是这个人，确实被黑暗所笼罩着。

　　在他的身边，似乎光线被完全吸收了。

　　如果不是有一个人形的轮廓，赵玉鱼甚至不能判断出对方是“人类”。

　　“我们又见面了，赵玉鱼。”

　　黑影说，

　　“我的名字是AIRFONE——不，现在这种情况的话，我应该自称为‘王惘罔’更加合适。”

　　果然还是遇上了。

　　赵玉鱼在当初之所以选择投降，之所以等到现在才行动，就是因为眼前这个家伙。

　　王惘罔，和他的存在一样，也是一个奇怪到感觉不过是敲打着键盘上的“w”连续三次后巧合形成的名字。

　　但就是有着这么一个奇怪名字的古怪家伙，在一秒钟不到的时间里，轻而易举地将完全进入战斗状态的赵玉鱼杀死了。

　　与能够轻松杀死自己——并且实际上已经杀死过自己一次的对手战斗，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下棘手了，不知道现在乖乖地回去那个监狱里，他会不会放过我们，赵玉鱼不知羞耻地想到。她并不是一个动不动就打算和别人分出生死的莽夫，如果可以的话，她想用更加取巧的方式解决这次事件。

　　“事实上，虽然你可能不相信，但‘现在的我’和你说不定是第一次见面。”

　　赵玉鱼两只手缩在自己的身后，给李梦打着手势。站在赵玉鱼的角度，她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便是李梦的安危出问题。她想通过手势，让李梦意会她的意思，悄悄地从这里逃走。

　　赵玉鱼拥有特殊的能力。“分歧点”这一能力能够让她重来无数次，即便她在这里被杀死，她也会在“另一个场合”复活。她可以留在这里拖延时间，让李梦从这里逃走。

　　她的想法没有错。她将自己生命的优先度放到最低，优先选择让李梦活下来的方法。从李梦角度去看赵玉鱼的判断，也很难说是错的。

　　“我明白了！”

　　可惜的是，赵玉鱼弄错了她们两人之间的默契度。

　　问题出在默契上了。

　　无论赵玉鱼的心里如何想的，只要李梦不理解她的手势，没考虑到这件事的利害关系，她就不可能知道赵玉鱼想让她做什么。

　　所以李梦把赵玉鱼摆出的“你快点跑”的手势，理解为了——

　　——突击。

　　李梦早就做好准备了。

　　当她被关在那间纯白囚牢时，她就一直在思考着。

　　如果自己一直害怕战斗，就无法在这种场合帮到哥哥。她或许应该生活在和平的世界，生活在与生死战斗无缘的日常世界里，但已经选择从那种和平生活中抽身而出，将“安全”标签撕碎的她，已经没有理由再为是否战斗而犹豫了。

　　现在的她，不会在任何“战斗”面前露怯。

　　战斗在眨眼之间开始。

　　李梦的脚边冒出了渗人的浓稠黑色气体——它们宛如蟒蛇这类生物般缠绕在李梦的身上，仿佛要将丸子头的少女绞杀。然而，在黑气与少女的肌肤间始终存在着一丝空隙。

　　李梦挥了挥手，

　　接着，这附着在少女身上的令人感到不详的黑色气息从她的手臂上延伸出去，在离体的那一刹那，化身为近两米高的类人模样，手持着长矛冲向拦在二人道路上的王惘罔。

　　宛若黑洞般能吸收一切光的王惘罔，面对着迎面而来的黑色恶灵，

　　“——呵，有意思的能力。”

　　从容地发出轻笑。

　　他伸手抓向那个黑影。

　　那只空有轮廓而无细节的漆黑之手触及到恶灵的长矛时，本应是无形之物的恶灵却被停了下来。王惘罔的两根手指，牢牢地夹住了矛尖。

　　“本应随着时间流逝而消散的灵魂——却重新被你召唤了出来。你有着成为‘命运’的资质。遗憾的是，我不能让除了我以外的人染指命运。”

　　“嘁——”

　　赵玉鱼发出摧毁形象的咂嘴声。李梦的抉择并不在她的计划之内，但确实是在她的预料之中。

　　这个在不久的未来会继承最强之名的女人没有错过李梦为她争取来的机会。

　　她虽然不是一个喜欢战斗的人，但绝不是一个不擅长战斗的女人。和仍旧是半吊子的周紫荆不同，她不仅继承了魔女的姓氏，同时还继承了魔女的部分衣钵。

　　她有着成为“人类最强”的资质。

　　她向前踏出一步，

　　脚上的鞋子与此同时不翼而飞。

　　在失去鞋子的包裹后，宛如初生的婴儿般白皙稚嫩的脚掌暴露在空气中。当这双脚掌轻点在地面时，让女人显得渺小的庞大地下空间忽然下起了雨。雨水来得突然，并且转眼间就变成倾盆大雨，雨滴落在脚掌上，溅起水花。

　　以溅起的水花为起点，

　　宛如多米诺骨牌般连锁影响了整个区域的水珠。

　　快速落下的雨水仿佛一条条连贯的线，而在水花的触碰下，这无数条水线被注入了活力，有自主意识般地伸向原地不动的王惘罔。

　　赵玉鱼就跟在万千水线的后方。

　　漆黑的瞳仁里仅存那名只有轮廓而无细节的男人。

　　“我知道你。”

　　水线绕过了无法动弹的恶灵，像是要结成一个茧一般，包住了男人。

　　瞬息间，男人的身形几乎完全被雨水吞没。

　　但他的声音依然传达了过来，

　　“前人类最强的魔女的养女，继承了魔女‘巫’传承的女性。从人类角度而言，拥有魔女一部分的你十分强大——嗯，局限在人类的区域里。”

　　男人的另一只手点在了万千水线的其中一根上。

　　蜻蜓点水，

　　只是随便选了一处，

　　没有特别的意义，

　　然后——万千的水线重新化为了雨水。

　　就像是被某种更加强大的力量摧毁了一般。

　　下落的雨水犹如透明的帘子，无法让人窥视表情的男性脸庞在帘子后面安静得令人害怕。随后，直奔着王惘罔而来的赵玉鱼挥着手将这层尚未落地的雨帘击碎。

　　男人的声音要比赵玉鱼的拳头快一点，

　　那是高速发声后变形了的一个个音节，但是赵玉鱼却听得懂。

　　“遗憾的是，仅仅是‘人类的强大者’是无法击败我的。如果是‘人类最强’尚且能够直面我，但是，你不行。赵玉鱼，你不够强大，你无法在这里击败我，这就是你的命运。这就是你之所以能够从牢房里逃出来的缘故——”

　　——你依然在“命运”的囚牢里。

　　赵玉鱼对此没有回应，

　　因为她“看不见”命运。

　　能够看见命运的，在她的记忆里，仅仅只有两人。

　　其中一人是她的母亲，另一人是个无药可救的男人。

　　无之巫之舞——三式，山洪！

　　它就如无之巫之舞——五式巫水一样，是赵玉鱼的养母赵月咲在旅行途中，从自己的所见所闻中感悟而来的招式。糅合商周时期巫觋向神明祭祀祈祷时的舞蹈，结合赵月咲自身的战斗经验而创造的招式。

　　和比起进攻更加擅长防守的“巫水”不同，“山洪”是进攻的招式。

　　是如同大自然中存在的灾害现象——山洪爆发一般具有强大破坏力的招式。

　　是这位能够触及人类最强之名的女人所掌握的最强的招式。

　　雨水，

　　拳头，

　　赵玉鱼的攻击冲刷而下。

　　“嗯。不错的攻击，不错的气势——这种要将阻挡在自己面前的一切障碍尽数摧毁，不允许任何人妨碍自己的气势我十分中意。”

　　砰——

　　这次就算是高速咏唱后发出的声音，也不足以让他能够在攻击命中之前悠然地说完。

　　男人的身躯在赵玉鱼的一击之下化为粉屑——从他接下攻击的左手掌开始，宛如化作泥沙般一点点地消失。沙化的现象一直蔓延到了他的左肩，然后，

　　停下来了。

　　“到我了。”

　　王惘罔用剩余的右臂抓着恶灵的长矛，往旁边轻轻一挥。

　　恶灵的身躯不受控制地朝离它最近的赵玉鱼砸去。

　　仅仅一瞬，恶灵的身躯被破空而来的金色锁链完全封锁住——即便是赵玉鱼，也不能轻易让恶灵接触自己的身体。

　　该失去的东西依然会失去，

　　恶灵会夺走人类的记忆乃至灵魂，

　　只要赵玉鱼还是人类，就无法避免这一点。

　　人类的强度，会被人类这一身份限制。

　　人类无法超越人类。

　　“如果不成为人类最强，人类是绝对无法改变命运的——就像现在的你一样。你会败北，你会输给我，这是命中注定的事。”

　　左臂重新长出。

　　重获新生的左臂所做的第一件事，是试图将赵玉鱼的身躯完全摧毁。

　　拳风压迫着空气，仿佛空间都被男人挥出的左拳禁锢。

　　近在咫尺的赵玉鱼逃也逃不了，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只剩下防守——用自己远不如对方的身体去抗下这一击。

　　无之巫之舞五式——巫水。

　　在赵玉鱼掌握的巫舞七式里，最强的防御便是“巫水”，甚至可以说，在不做任何事先准备的情况下，赵玉鱼真正意义上能够防御攻击的招式也只有“巫水”。

　　这是连激光也能蛮不讲理地反射回去的招式。

　　是一点也不符合物理规律的招式。

　　只是，

　　“噗——”

　　发出了很像是笑的声音。

　　但并不是在笑。

　　王惘罔的一击摧毁了舞动身子的赵玉鱼架构出的防御，让原本不符合物理规律的招式变得相当正常。

　　赵玉鱼的内脏在这一击之下尽数碎裂，她不受控制地喷出体内涌上来的所有鲜血，然后她——

　　——当场死亡。

　　“………………”

　　在赵玉鱼死之后，李梦才回过神来。

　　她并没有走神，

　　她一直在聚精会神地关注着战场，

　　但她的确才刚刚回过神来。

　　这并不是她的错，只是因为——她的思维跟不上两人的战斗速度。

　　发生在短短数秒之内的战斗，她甚至来不及命令自己的恶灵做出下一步动作，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不。”

　　女人缓缓说道。

　　她带着笑容，却没办法让人从她的笑容感受到与笑容相符的情绪。

　　赵玉鱼缓缓从王惘罔的身后走近，而赵玉鱼的尸体则在王惘罔的身前缓缓倒下。

　　“还没有结束，接下来是第二回合。”

　　咚。

　　已经死去的赵玉鱼倒在地上，就此丧失生者的气息。

　　仍然活着的赵玉鱼直视男人，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

　　她已经做好心理准备。

　　赵玉鱼做好了死上数十回、数百回、数千回也不能给对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只会让自己陷入无尽痛苦深渊之中的准备。

　　在无尽的死亡轮回中，寻找到击溃敌人的方法。

　　这就是拥有“分歧点”能力的她，所能做到的极限。 人生败犬？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