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亦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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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一/ 故里
九月,知了半死不活的叫着,偶尔为同伴的去世哀嚎几声,太阳选择性照射,有时候出来没多久,就被云带走,银杏叶黄,万物收割,古桐市一年一度的文化节就这样不温不火的开始了。
亦忱早晨起来干嚼了两片面包就了一盒牛奶,急急忙忙地往门口跑,靠门口上铺的老六伸手扯住他的衣领:“帅哥,带个饼,夹肉夹菜不要蛋。”
亦忱一根一根指头掰开,扯了扯衣领上的褶皱:“不去食堂,出去一趟,回来会晚,午饭别等。”
老六眼睛睁开一个缝,随后瞳孔震惊从床上弹坐起来:“艹艹艹,小朋友你哪位啊。”
亦忱扒下口罩撩撩额前碎发露出整张干净且精致的脸:“看清了?看清走了。”
老六扑上去再次揪住亦忱的衣领,无法冷静:“那个什么,你照镜子了吗?”
亦忱:“?”
老六抹了一把脸,含糊着:“我觉得你有必要照照镜子,你这样从咱宿舍下楼再走到大门口,容易……引人犯罪。”
亦忱:“??”
老六的动静吵醒了其余两个人,他们揉着糊了眼屎的双眼很不情愿地爬起来看向亦忱那边,随后又是一大堆脏话。
“这是……”宿舍长江河眨眨眼,“忱儿?你这是搞哪样?”
另一边亦忱的对铺宋昭肉眼可见的吞咽,艰难开口:“你这是哪偷得校服?这么丑你都穿的出去?”
老六接话:“重点不是校服有多丑,而是即便这蓝灰校服很丑,在咱家忱儿身上硬是能穿出国际大品牌的感觉。”
宋昭不可否置。
一时间不算很大的宿舍里充斥了某种怪异的“味道”——鼻不可嗅,心却可察——这件衣服,扎眼。
十分钟后亦忱在整个宿舍关切的眼神中穿着灰色的薄款卫衣出了门。
他很认真地想了想,好像穿着校服在大街上溜达确实不怎么好,所以那件被全宿舍吐槽的校服安安静静地躺在了书包里。
从古桐大学的南门出来,五分钟赶到快32路公交站牌,等车十分钟,快32路上人一直很多,中间停靠十二站,不堵车四十五分钟到达公交总站,转乘68路半个小时到达汽车站,步行八百米,进车站大厅,买票检票上车。
亦忱已经有一年没回去过了,这辆只坐过一回的客车上满是乡音,可对他来说普通话才是唯一的语言。
他抱着怀里洗的泛白的蓝灰校服,突然开始紧张起来。
周三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他和宿舍那几个混世魔王去网吧找刺激,结果才开了机子电话就打了进来。他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推掉键盘打了个招呼走出网吧。
打电话来的是他高三班主任——教语文的——葛老师。
葛老师对他亦师亦父,高三那一年没少为他操心,原本他不该一走了之的,可当时他满心想的都是逃离那个地方,也没顾上是不是做的不妥。
后来倒是联系过,过年的时候,教师节的时候,都是通过电话或者微信,亦忱很感谢手机的发明,能避免很多尴尬。
葛老师这一次打电话来不是为了嘘寒问暖,他说过几天文化节就要开了,这次是他带队,问亦忱要不要回去看看。
亦忱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盒烟,弹出一根叼在嘴里,没点。
他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以学校刚开学,事情太多为由。
大二,忙个鬼,忙着打游戏和熬夜。
回到网吧舍友们正在酣畅淋漓,他没有介入,鬼使神差的打开浏览器搜出了《海绵宝宝》,然后津津有味地戴着耳机看起来。
等舍友们打完一局看他的时候,他睡着了。
他也不是突然要回去的,葛老师问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了,大概是童心未泯,他盘算了好几天怎么给这个亦师亦父的恩师一个惊喜。
最后,他翻出了这件校服。
走高速一个小时多一点的车程,他从另一个陌生的车站下车,伸着懒腰的时候顺手拦了辆出租车。
“文化街,谢谢。”
司机师傅应了一声,开出去。
这个地方叫樱郊,种着很多樱花,每年花开的时候都是盛景。
这里是古桐市郊区,可是有着古桐市名号最响的中学——市一中。环山抱水,花香鸟语,实实在在是学习的好地方。
车子在柏油公路上飞驰,亦忱拿出手机点开了葛老师的朋友圈,果不其然,一大早市一中代表队的合照就被葛老师甩在了朋友圈里。
亦忱点开那张合照放大一个一个看过去,看到C位的时候停下来。
那个位置他也站过,高三,同样是葛老师带队,同样挨着葛老师,但他此时留恋的不是这个位置,而是位置上站的人。
亦忱不动声色的把图片保存,收起手机。
文化街位于樱郊的东北,是一条文艺气息浓重,专为文化节开出来的大街,到了牌楼下出租车就进不去了,亦忱付了钱下车顺着人流往里面挤。
这里不需要门票,谁都能来,所以各种各样的人来了不少。
亦忱在一家超市门口买了瓶水,一转身迎面走过来一支队伍,十三中,亦忱想了想,跟着这支队伍继续往里面走。
这条街吃的喝的玩的乐的都不缺,但最最最不缺的还是文房四宝、书卷以及各种各样能代表某种文化的物件,吆喝声连成一片,并没有带几分文艺气质。
今天古桐市各个中学的高三学生会组织代表来这里参加比赛,获胜的学校将多出一个保送名额——直通古桐大学——这很具有诱惑力。亦忱那一届学校多出来的保送名额就是他赢的,简直是精彩无比,到现在还被人津津乐道着。
亦忱喝了水就把口罩戴上。
跟着队伍一直走,走到一个由数百面屏风围成的空地时亦忱停住,目送十三中的学生出示参赛证,然后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亦忱找了根电线杆,靠在上面叼了一根烟。
十三中来的算晚的,差不多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开赛,亦忱长得高站的也高,他做好了在这站着看完整场比赛的准备,但是命运不答应——
一中来的更晚,十三中进去十分钟后一中姗姗来迟,还没来得及把校服套在身上的亦忱就这么被老葛夺了烟、搂了肩,还骂了声“小兔崽子,学会撒谎了,能耐的你”。
亦忱被葛老师夹在臂弯里吃吃的笑,闹够了葛老师带着他问入口处检查证件的老师能不能让他进去看比赛,老师看着他就眼熟,一听是亦忱乐开了花:“进进进,冠军回来了,还能不让进啊。”
葛老师一把握住亦忱的手腕,喊道:“走,再拿个冠军回来。”
一中离得最近,但是到的最晚,这很说不过去,一个和葛老师关系不错的主办方工作人员趁闲暇过来叙话,问起怎么来这么晚,葛老师摆摆手:“别提了,司机第一回来这,跟着导航走错了。”
那个工作人员大笑了几声,走了。
葛老师坐回一中的地盘小声和他手下的亲兵们说话:“知道刚才那人是来干嘛的吗?”
大家摇摇头。
葛老师伸手拍了拍亦忱。
亦忱笑了笑:“文化盛宴,举市瞩目,你们作为离得最近的学校,来晚了,主办方肯定得问问怎么回事,但是你们没有迟到,不能明着问,所以采取了搭讪的方式。”
葛老师很满意地点点头:“一会儿比赛,你们得打起十二分精神,要是赢不了,主办方肯定挑学校毛病,到时候,贼麻烦。”
亲兵蛋子个个精神饱满意气风发,恨不得现在就上去大战三百回合,葛老师一边一个把人按回去喊道:“嘚瑟什么呀,啊?一会儿有你们嘚瑟的时候,坐好了,跟野孩子一样,谁教的,坐好了。”
葛老师的脸简直是“瞬息万变”,才把亲兵蛋子按回去立马又笑着说:“现在,我要给你们介绍个人。”
他指着亦忱:“帅不帅?”
在座不论男女,齐声喊:“帅。”声音很大,赢来无数目光。
亦忱把头埋进胳膊之间扯了扯口罩想跑。
葛老师对现场的反应倒是很满意,他把亦忱的脑袋从胳膊间揪出来,指着脑袋说:“这是你们的嫡系亲师哥,去年高考省文科状元,他们那一届最牛气哄哄的学生,因为早恋写的三千字检查至今还在政教的展示栏贴着,提起他那得是整个一中抖三抖,校长跟着也犯愁,我的得意弟子亦忱。”
这个前缀,略长。
一秒,两秒,三秒……
“啊啊啊啊~”
一中疯了,主席台上的人是这么说的。
葛老师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端庄地优雅地不值一提地把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动作,然后一把薅过坐在他另一侧的一个同样戴口罩的男生,指着这颗脑袋对亦忱说:“喻辞,我的班长,这届高三学习最好的学生,就比你差一点点,是真的一点点。”
优秀的人才能被介绍给优秀的人。
众人目光所及之处尽是这两个人。
绝配。
喻辞还没有太长开,微微有些稚嫩,但是五官很好看,是那种照片私底下拍卖能净赚好几百的校草级别。
听着葛老师骄傲的介绍,喻辞没有过多的表示,看上去甚至有些波澜不惊,他始终低着头,刚才是亦忱,现在是他,优秀的人都一样毛病。
反倒是亦忱听了之后笑笑:“喻辞,是不辞而别的辞吗?”
喻辞头顶蜷缩的手指僵在那,耳边单曲循环着葛老师的介绍和亦忱的问题:
——只比你差一点点,真的一点点。
——是不辞而别的辞吗?
周围不知怎么就安静了,喻辞慢慢抬头,透过手指的缝隙和亦忱对视,还是选择了退缩,重新低下了头。
主席台大概是听说了亦忱的到来,让人来叫亦忱过去坐坐。亦忱是来看恩师的,和那些主席台上的领导不认识,婉拒了。
一次,两次,第三次的时候集合令吹响,亦忱没顾上理会来叫他的工作人员,趁着大家往主席台前集合一片混乱,伸手拉住了那个骨架还没完全长开,略带稚嫩的人。
“别紧张,闭上眼跟着葛老师走。”
没等收到对方的回应,亦忱已经被挤了出去。
来叫他的工作人员还在,亦忱想了想跟着走了。
其实亦忱心里是有数的,虽然文化节打的是“弘扬传统文化,守护文化火种”的名头,但没有谁会想和名声名气过不去,亦忱无非是一个合适的能推到最前面的人选,他很明白。
可是他就是去了,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到站在主席台上看着台下乌泱泱全是黑脑袋,而他第一时间捕捉到某个寸头的时候他幡然醒悟,原来有些东西是根深蒂固的,是只要轻轻一下就能唤醒的。
———— 拐个状元回家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