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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沛盯着她看了三秒，抿着嘴点点头，伸手拿过她手中的笔和试卷，低头就开始做题。

　　文科生的数学题，简单到不需要思考。他连草稿都不打，看一眼就能得出答案。

　　代笔这种事，总归是不道德的，不过，林晓诺讲得很有道理，与其鸡同鸭讲彼此难受，还不如他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哎！你直接用签字笔啊！”幸福来得再突然，也不能把林晓诺砸晕，关键时刻，她的头脑十分清楚，从笔筒里拿出一支2B铅笔递给他，说：“你用铅笔做吧，我一会儿重新写一遍。我们字迹不一样......”

　　慕容沛接过笔，看她一脸心机深重的样子，都快被她逗笑了。江城一中这种校风严谨的学校，居然能收这种学生，也算是教学史上的奇葩了。

　　三大张卷子，他提笔刷刷刷，不到半小时就全部写完了。大题原本他也能直接写出答案的，迫于林晓诺的要求，只好随便写了几个关键步骤。

　　林晓诺一双星星眼，目睹完他做题的过程，下巴都要掉了。她拿过那三张卷子，看着满满的试卷，以及他骨气洞达的字迹，就差亲上去了。

　　“准确率应该在99%以上。还有1%，不排除参考答案会错的可能。”慕容沛很享受她那副夸张的表情，面上却淡淡地说。

　　“你这也太厉害了吧！太牛逼了！”她毫不吝啬对慕容沛的崇拜，各种彩虹屁都用上了，还是觉得无法准确表达出自己的心情。

　　成绩不好就是这样，词穷。她反复说了几遍之后，收好试卷，说：“既然你这么耿直，我也应该报答你。”

　　慕容沛斜坐在椅子上，右手转着铅笔，也不看看她，漫不经心地说：“不用。”

　　你少来打扰我就谢天谢地了。

　　“要的要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点规矩我还是懂的。”林晓诺努力收敛起笑脸，顿了顿，说：“这里有个情报，我提醒你一下，陈奶奶好像知道你喝酒的事情了，你要提前想好对策啊。”

　　慕容沛转笔的手一顿，铅笔在半空中停下，旋即又继续转起来，他眸中闪过一丝疲惫，说：“我知道了。”

　　“对不起，这件事都是我的错，是我引诱你，害你犯错。”林晓诺语气诚恳，言辞恳切，就差淌出两行清泪了：“如果陈奶奶批评你，你就说是我强迫你的，有什么后果，我一力承担。”

　　豪气的话说出来，她也平白生出几分英雄末路之感，眼神悲壮地看着慕容沛，仿佛身处危险前夜的地下党人。

　　可同样的话，慕容沛却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什么“引诱”“犯错”的，好像两人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错事，即将被家族的人送去浸猪笼一样。歧义倒是其次的，这一番话下来，倒比她当面说“我喜欢你”听起来更有情有义 。

　　所以，之前他说那么重的话，她都没放心里吗？

　　学校里一直有他的传闻，间或也会传到他耳朵里，说他“言语刻薄”“不讲情面”“孤傲清高”什么的。对这些话，他没有什么好辩解的，他也确实是这么对待向自己表白的女生的。不喜欢别人，又懒得去应承，还不如一次性把话说到头，免得对方还心存幻想。

　　被他拒绝过的女生，大都会当场痛哭，以后见了他都会绕道而行。可是，这个林晓诺......因为成绩不好，所以脸皮也格外厚吗？

　　他转笔的手停下，轻咳了两声，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我说那些话，你都不生气吗？”

　　“啊？”林晓诺还沉浸在悲壮的故事情节里，被他猛地这么一问，一时没听懂他问的是什么意思。

　　她一脸懵懂地看他，眼眸像是一弯海子一样清澄，慕容沛想起了月牙泉。沙漠中的一弯泉水，不合时宜，但充满希望。

　　“没什么。”他收回眼神，低头说：“你不用管。”

　　林晓诺“哦”了一声，过了两秒，脑袋总算转过弯来，鬼马地笑了笑，说：“生气啊，不过生气有什么用，谁让我喜欢你呢。谁先爱上，谁就输了，我这是愿赌服输。”

　　慕容沛：“......”

　　这情话当真是不要钱，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一说就是一大箩筐，都不给他点缓冲过度的。

　　被表白过那么多次，慕容沛也算是经验丰富了，不过细细想想，还真没遇到过这么坦荡这么直接的，他脸上有些挂不住，耳朵瞬间通红。

　　空调24度，怎么还是觉得有点热。

　　他转笔的手停下来，觉得左右都有些不自在，憋了半晌才憋出两个字：“无聊。”

　　“谁让你不喜欢我呢。”林晓诺说，言语中有些戚戚，做足了一个受伤女人的样子。

　　“没事的话，我要休息了。”慕容沛收笔起身，冷着脸说。

　　被拒绝这种事，习惯了几次，好像也没什么难为情的。明明白白的逐客令，林晓诺也不觉得有什么，愉快地抱起卷子，起身道别。

　　周日上午很快就过去，下午又到了返校的时候。

　　外婆在厨房忙碌了一下午，给她打包了一堆零食，把她的书包装得鼓鼓囊囊的。

　　眼看着自己的漂亮小书包被撑得像只吃撑的蛤、蟆，林晓诺嘟囔着，一边整理一边说：“外婆，我只是去一周而已，你怎么还往我书包里放了瓶葡萄酒啊？我是去读书又不是度假。”

　　外婆从厨房里伸出个头，说：“你带着吧，上学压力那么大，晚上喝一杯又解压又美容。”

　　“你怎么还给我酥了一大包花生米？”

　　“喝酒的时候吃点花生米更有味道，你个小屁孩懂什么？”

　　“......”

　　林晓诺无力吐槽，别人家的家长都怕孩子喝酒学坏，一门心思给孩子报班买学习资料，只有自己家的家长，出去旅游的就不说了，在家的也是这么......

　　哎，心累。

　　慕容沛没有出去，正好和她一起返校。他两手空空，书包看上去像饿了好几天一般，消瘦得不成样子。林晓诺抱着书包，左右手还提着两大袋，就像要去拜年，怪不好意思的。

　　她朝慕容沛笑了笑，对方像是没看见一样，避开她从另一侧上了车。

　　司机主动开了后备箱，帮她把大包小包放好，末了才问：“林小姐，你是要去机场吗？”

　　“......不，我去学校。呵呵呵。”林晓诺尴尬地扫了一眼慕容沛，他没看自己，正低头认真打游戏。

　　汽车发动，林晓诺不知道在和谁发微信，一边打字一边笑。慕容沛松开手机，手机屏幕上，游戏玩家输地惨不忍睹。他抬头看向窗外，深呼一口气，耳朵又红了。

　　在那种梦里看到林晓诺已经很尴尬了，事后再见本人就更尴尬了。 早早吃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