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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歌洗漱一番后，换回了女装。

　　这身布料是杨云康前不久用廪饩银给她买的，再由赵氏亲手缝制而成。赵氏手巧，制出的衣裳格外贴合云歌的身形，配色也显得她整个人更加水灵清透。

　　佘冽看着小妻子娇俏的模样，心上仿佛被羽毛扫过。

　　但现在天色还大亮着，刚才又发生了那等让人尴尬的事儿，他只得苦苦地暗自忍耐。

　　二人合力做了顿晚饭。

　　佘冽不是儒生，没有“君子远庖厨”的思想，云歌就更觉得男人进厨房是件稀松平常的事儿，君不见后世就成的大厨都是男性嘛。

　　一边做着饭，云歌顺便把家里的情况给丈夫交代了一番。

　　听说大舅子几个月后要来府城参加乡试，还会带着自家母亲和岳父岳母，向来面无表情的佘冽也不禁唇角微勾。

　　不过，他脑海中很快浮现出另一个身影，嘴角复又耷拉下来。

　　“……是所有秀才都会过来参加乡试吗？”沉默半晌，佘冽还是忍不住问道。

　　云歌随口回应，“若是觉得自己有希望考中举人，自然不会错过机会啊，三年才举行一次呢。”

　　佘冽再次可疑地沉默了。

　　周遭的空气仿佛渐渐凝固起来，云歌手上动作一顿，后知后觉地抬头朝丈夫看去。

　　他倏地偏头避开了她的视线，仿佛想要掩藏自己眼中错杂的情绪。

　　云歌忽然福至心灵。

　　她怎么居然忘了？

　　那位在原剧情线中辜负了原主的负心汉，现在即将成为她姐夫的程世梅，不也是要考举人的秀才之一嘛！

　　想到这儿，她顿时明白了丈夫的不对劲，凑上前去打趣他，“怎么了？你为什么不敢看我？你是想到了什么不方便说的人吗？该不会是……那位妖娆大美女丽三娘？！”

　　佘冽的心原本陡然一提，在听到八竿子打不着的名字后，无奈失笑。

　　“你提不相干的人做甚？咱们不是在说乡试的事情吗？”

　　云歌冷哼一声，撇撇嘴，“你这人好生霸道！就许你胡乱吃飞醋，我提提人家名字都不许了？”

　　“咳咳咳。”佘冽见自己的小心思却被对方看了去，尴尬不已，连忙给自己挽尊道：“我能吃什么飞醋？只是想到你未来姐夫或许也会过来府城，毕竟也算是一家人，不知道到时候要不要招待他。”

　　“姐夫”两个字被他额外加了重音，也不知是在提醒云歌，还是在安抚他自己那颗不安的心呢。

　　“不用管他。”云歌耸耸肩，“他跟我大姐的婚事现在还在拖着呢，之前明明都订好了日子了，不知为何又临时变了卦，说什么算命的乡试前的这几个月都没有吉日……呵呵，我看呐，八成是我阿婆现在看不上程家了，打算等哥哥考中举人后给大姐找个更好的夫婿呢。”

　　佘冽闻言皱眉，“这样不太好吧？”

　　云歌嗤笑，“随便他们吧，人家程家都没反对，咱们操个什么心？”

　　佘冽唇角再次勾起，“说的也是，毕竟是不相干的人。”

　　接着，他迅速转移了话题，把在府城这边开店的事情也一一告诉了妻子。一开始的确有遇到阻碍，毕竟人生地不熟，外地人想来府城分一杯羹并非易事。但佘冽牢记着小妻子说的“多个朋友多条路”的箴言，始终与人为善，做的也是诚信生意，一两月下来也发展了一批稳定客源。

　　二人的闲聊和欢笑声让空旷的屋子不再那么冷清，隐隐有了家的感觉。

　　当夜，小别胜新婚的夫妻俩十分腻乎，房内的烛火就这么燃了一整夜未熄灭。

　　-

　　翌日吃早饭时，云歌忽然想起丽三娘派来小厮邀请她上门谈生意的事儿。

　　于是她便开口问道：“万花阁在什么地方？离这儿远吗？”

　　“咳咳咳——”佘冽正喝着粥，闻言差点儿没给自己呛死。

　　他连忙定了定神，迟疑地问：“为什么问这个？那里不是什么好地方。”

　　云歌挑眉，“哦？不是好地方？那你们男人怎么都爱上那儿去呢？”

　　佘冽喉结滚动了一下，垂下眼，“其他男人不代表我，我是不去的。”

　　“哼，你担心什么？我又不是去那里喝花酒的。”云歌给他夹了一筷子咸菜，“昨儿丽三娘不是说要和我谈生意嘛，我自然得趁着她们还没营业的白天过去。”

　　“这……咱们已经有了一些客源，没必要非得和万花阁做生意。”佘冽劝道。

　　云歌却摇摇头，“对咱们做买卖的来说，顾客是不分贵贱的。只要地方是守法良民，是什么身份又有何关系？况且，青楼向来是销金窟，她们要谈的肯定是大买卖。咱们刚来府城，还没彻底站稳脚跟，没有把生意往外推的道理。”

　　佘冽深吸一口气，提议道：“那我和你一起。”

　　云歌噗嗤笑出声，“算了吧，你还是在家看店为好。你一个大男人去了那儿，岂不是如同唐三藏进了蜘蛛洞？我就算穿男装去，那也是货真价实的女儿身，可比你安全多了。”

　　佘冽不由沉默。

　　以丽三娘那副对男男之情见怪不怪的模样，他还真不能肯定对方在女女方面有没有什么不可描述的经验……

　　他再接再厉还想出言阻止，云歌却一句话让他哑了火。

　　“说起来，你和丽三娘是如何认识的？你说你不去万花阁，难不成她是自己找上门的？”

　　沉默半晌，佘冽最终还是老老实实把当初的事情都交代了一遍，但过程中无数次强调他是无辜的，是被王掌柜和对方的狐朋狗友给坑害的，啰嗦得都不像平常那个寡言的他了。

　　闻言，云歌但笑不语。

　　这情况她早有预料，昨天王掌柜那一瞬间的心虚便让她起了疑，真相如此倒并不让她意外。

　　但佘冽却把她的沉默误以为是不信任，心中大急，正准备再为自己解释些什么时，下巴忽然被对方勾起。

　　云歌一副女流氓调戏良家夫男的模样，凑到佘冽耳边说道：“夫君往后长长记性，男孩子出门在外也要保护好自己哦。”

　　佘冽：……？？？

　　扔下神情呆滞的丈夫，云歌回房换了身装扮，便独自前往府城的红灯一条街。

　　万花阁大概是同行中的佼佼者，占据着最好的地理位置，装修也是美轮美奂，连女子看了都忍不住想进去长长见识。据说从前的万花阁只是普通水平，被曾经的花魁丽三娘盘下后，才改造成了如今的模样。

　　想来，丽三娘能从阁里的姑娘摇身一变成老鸨，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云歌敲了敲门，好巧不巧，开门的正好是昨日那位被吓得屁滚尿流的小厮。

　　他一见云歌的模样便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但很快回过神来，露出恭敬的神色，“原来是老板娘亲至，昨儿多有冒犯，还请不要见怪。”

　　云歌淡淡一笑，用女声说道：“是我和夫君的不是，唐突到小哥了。”

　　自家老板的话得到了证实，小厮不由再次暗暗咋舌，面上却更是谦恭，“夫人想必是来寻咱们老板的？她已在楼上雅间等候，请夫人随我来。”

　　“有劳。”

　　小厮带着云歌走向三楼，在名为“孤芳苑”的屋子前停下。

　　云歌不由多打量了几眼这个名字，觉得有点儿意思。

　　房门大开，丽三娘正坐在桌边品着茶，杯中袅袅的白气让她的面容有些模糊不清。

　　“你来了。”她放下茶杯，抬眼看向云歌。

　　小厮微微躬身后便识趣地退下。

　　云歌也没外道，大大方方地跨入屋子后问道：“漂亮姐姐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来？”

　　丽三娘轻笑，“我是以己推人，我们俩其实是同一类人。”

　　云歌脚步微顿，随后自然地在她对面坐下，不解地歪头，“这话从何说起？”

　　丽三娘不客气地白了她一眼，“我说的同类并非是指外貌或身世，而是我俩有一个共同点——看起来似乎与常人无异，但只不过是因为我们都在有意识地扮演着常人而已。”

　　“……姐姐这话说的，好似咱俩是那山中狐妖一般。”云歌垂下眼，给自己倒了杯茶。

　　丽三娘并不在意对方的否认，只是自顾自继续说道：“我们都内心封闭，无法和其他人建立亲密关系。即便是父母好友也无法得知我们心底真正的隐秘，他们靠得越近，我们就会越想逃离。所以，我是真的很好奇，为何你能和你的丈夫看起来那么亲密？你们是青梅竹马？”

　　云歌沉默片刻，摇摇头，“不是。”至少在这个世界，他们不是。

　　丽三娘听闻更是满头雾水，“那就奇怪了。你们似乎是新婚，不会才刚认识没多久吧？你们之间是完全坦诚的吗？”

　　“我和夫君之间自然没有秘密。”云歌忽然狡黠一笑，“我来之前，他才跟我讲过他和姐姐你的故事。说是当时姐姐端着酒杯没站稳，朝夫君怀里摔，夫君却一个侧身避开了，让姐姐险些磕在桌角上，当下就气得多了几条抬头纹呢。”

　　丽三娘：“……”(▼皿▼#)

　　所以你为什么又要把这故事复述一遍！

　　老娘现在又得多几条抬头纹了！ 在虐文男主头上种草[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