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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的清晨，云歌起了个大早，把一切事物归整完毕后，前去堂屋找祖父祖母。

　　刘氏刚见她跨过门槛，顿时拉下脸，“你这丫头片子，身上穿的是啥？”

　　云歌低头看了看。

　　因为今天要去镇上，她把原主箱子里最整洁的一套袄裙穿上了。因为这套衣服颜色较浅，并不适合干活时穿着，大多数时间都被原主用来压箱底，只在逢年过节时才会拿出来。

　　“阿婆，我这几天在山脚那儿采了些山货，打算今早拿去镇上卖一卖。”云歌转了转身，把身后的背篓露出给两位长辈看，“我听人说，镇上的大老爷们有时就爱吃点野菜野蘑菇什么的，图个新鲜。”

　　听到她是要外出赚钱，刘氏面色好看了许多，但仍是不阴不晴地白了她一眼，“你少听村里那些人胡咧咧。这野草漫山遍野都是，咱们乡下人都不稀罕吃它，城里人会看得上眼？”

　　“话不能这么说。”云歌轻笑，“有钱的老爷太太们怎么可能和咱们一样？人家顿顿吃肉，指不定就觉得油水太足太过腻味了，想吃点山货清清肠子呢？”

　　刘氏皱起眉头，正要继续教训孙女，老杨头忽然放下烟袋，“行了。左右绮丫头在家也没啥事儿，就让她去试试。”

　　“她怎么没事？她走了咱家猪草谁割？”刘氏不满地嚷嚷道。

　　话音刚落，云歌迅速回应道：“昨晚我已经割了两天的量了，如果还不够的话，等我从镇上回来再去也来得及。”

　　刘氏顿了一下，再次扯开嗓门，“那家里的活呢？你指望我这个老太婆一人挑水洗碗洗衣服？”

　　“娘，那些活我都会干的。”赵氏倚在门框上，忍不住为小女儿帮腔道。

　　云歌用余光瞟了眼大伯母那间屋子，发现房门虚掩着，似乎有人在偷听这边的谈话。

　　她勾起一抹浅笑，顺着赵氏的话说道：“是呀，阿婆，咱们这些晚辈都最孝顺您了。虽然大伯母和姐姐现在不在这儿，但我相信她们肯定也会抢着干活的，怎么可能让您一个长辈忙里忙外呢？”

　　虚掩着的门“咔哒”一声被关上，从里面传来一声锤墙的闷响。

　　刘氏垂眼琢磨一阵。

　　家里的活有她们这些人的确是够了，而且小孙女看起来满脸自信，说不定她真有办法把那些山货给卖些银钱回来？

　　“行吧。”她勉为其难点点头，“你带张饼去镇上吃。”

　　云歌见状，笑眯眯地问道：“那……坐牛车的钱？”

　　“什么牛车钱？！”刘氏双眼怒瞪。她也是赶过集的人，知道村里有人顺路用牛车载人，一人一文，但抠门如她，是从来没做过的。“你这个赔钱货！钱没赚到就想着花了？从这儿去镇上才几步路？你是腿折了还是抽了懒筋！”

　　云歌抽了抽嘴角，“我知道了，我走着去就是。”

　　她转身朝外走去，刘氏的大嗓门在身后继续响起，“你个死丫头给我记住了！卖东西的银钱要一文不少地给我带回来！如果让我知道你拿去坐牛车，我就把你卖给村西的跛子老头当填房！”

　　云歌：“……”您可真是我亲奶奶。

　　小女儿离家后，赵氏垂下头走向后院，端起墙角处的一大盆脏衣服，沉默地朝河边走去。婆婆仍在屋里絮絮叨叨地咒骂着什么，公公偶尔说她两句，见没太大用，干脆懒得理她，默默到一边编起竹筐。

　　赵氏把头发撩到耳后，无声地苦笑了一下。

　　这样的生活，习惯就好。

　　临近河边，一个略微眼熟的身影从另一条小道上拐了过来。两人打了个照面，赵氏认出这人就是住在山脚下的佘寡妇。她尴尬地顿住脚步，想要避开，又怕显得太过伤人。

　　不成想，佘寡妇忽然冲她微微一笑，主动开口搭讪，“是绮丫头的娘吧？你家丫头真是心善，见我身体不适，帮我割了好些猪草，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赵氏愣了愣，羞窘地红了脸，“她年纪小，就没干过多少活，哪里帮得上别人啊。”

　　“妹子，你可别谦虚。”佘寡妇锤了锤腰，“要不是绮丫头帮忙，我这腰上的毛病恐怕又要严重许多，现在都不一定能下床呢。你呀，真是养了个贴心的好闺女，我真心羡慕。”

　　赵氏脸颊更是泛红。

　　她生性内向，在村里没什么谈得来的姐妹，在娘家婆家都是毫无存在感。这还是生平第一次，有人当面如此直白地向她示好，对她夸赞她最宠爱的女儿，赵氏的心脏不由砰砰砰地极速跳动起来。

　　或许，这位佘寡妇并不像传言中说的那么不堪。

　　她也只是个运道不太好的可怜人啊。

　　两位母亲结伴去了河边，边洗衣边说话，不知不觉亲近了起来。

　　-

　　村口，云歌背着竹筐绕过一间屋子，一眼就看着佘冽正站在河边等着她。

　　她匆忙跑近，微微喘着气说：“抱歉啊冽哥，我是不是有些晚了？”

　　佘冽避开了她的视线，目光落在她身后的篓子里，“不晚。我认识酒楼的掌柜，可以帮你引荐。”

　　云歌脚步顿住，“你搞错重点了吧？”

　　佘冽抬眼看向她，眼眸中闪着疑惑。

　　云歌不由深吸一口气。

　　她之所以提出要去镇上，就是想尽可能地帮佘家改善一下生活条件。卖山货什么的，那只是为了搪塞刘氏而找的借口，怎么面前这呆子像是要反过来帮助她似的？

　　“你……怎么了？”佘冽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云歌脸上的风云变幻，隐约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却完全猜不出原因来。

　　云歌白他一眼，径直朝前走去，“我好得很！”

　　佘冽楞了一下，三两步追上暗自气闷的小姑娘，抓耳挠腮了半晌，终于憋出一句，“你不坐牛车吗？我带了钱。”

　　云歌笑着转头看他，“哦？你这么大方啊。”

　　“呃……也就是一文，算不上大方。”佘冽耳根瞬间红了，慌忙补充道：“你是第一次去镇上吧？中午我请你吃鸡丝面，那家酒楼的大厨手艺很好。”

　　“哼，之前佘婶子说你花钱大手大脚，我还半信半疑，现在我倒是真的信了。”

　　云歌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眼中的狡黠一闪而过，“难怪你都一把年纪了，还没攒够自己的聘礼钱呢。”

　　佘冽：“……”杀人诛心啊！ 在虐文男主头上种草[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