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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流公司的员工宿舍,
实际上是在拆旧区的大楼或是城中村里。
秦罗敷跟着成谓进去,
门卫打量他们,还和成谓开了句玩笑话。
成谓回了句,
秦罗敷知道是说给她听的,
门卫带颜色的笑话和暧昧的眼神认为是成谓带女朋友回来了。
那句话说的是,“别搞太晚啊,声音太大让人投诉我可不管的。”
成谓回头看秦罗敷,
女生神情淡淡,不动如风,
只微微蹙了下眉,就默然不语的盯着他和门卫。
瞬间觉得没多少意思的成谓回道:“瞎管闲事,下回举报你看/片。”
门卫骂了声。
秦罗敷无视了那道落在她身上,
明里暗里打量的目光。
她跟着成谓走了好长一条路也没催促,
哪怕她心里是急的,
此时此刻已经很晚了。
成谓掏出从快递大叔那拿来的钥匙,
在老旧的宿舍门口开锁,
门开以后他让开,两手插在裤袋里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屋里一片黑黢黢,
秦罗敷在墙上摸索了一下,
灯开了,光线比较弱,
灯泡太老旧过不了几秒就闪烁一次。
外面成谓掏手机出来玩,一点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秦罗敷凭着弱弱的光线把整个宿舍找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有老鼠跳出来吓了她一跳,
碰倒了椅子,吸引了成谓的注意,
秦罗敷浑身一抖能感觉到刚才老鼠从她脚上踩过,
透过库管擦过脚踝皮肤,一阵毛骨悚然。
成谓看她站在屋内半天不敢动,
正要进去时,
秦罗敷已经情绪缓和的走出来,
借着走廊灯光看清她被老鼠吓的脸色发白,
却还是极力伪装淡定的样子。
成谓:“找完了?”
他一看秦罗敷毫无惊喜,
两手空空的样子就知道她这是白跑了一趟。
“没事我可以走了吧。”成谓说着往楼梯口去,
他的宿舍不在这一栋,
然后他回头,跟眼里很是失落和迷茫的秦罗敷毫不客气的说:“下次别找我,换个人,你男朋友也不想你跟我单独接触吧。”
突然提到夔词息,
秦罗敷心里跟着一揪,
就像一只手在她内脏上捏了一把似的。
她攥紧口袋里的手机,
想看看有没有电话和消息,
反应过来手机早已经没电了,加上一整日画找不到,
一种说不出上来的挫败沮丧的难受让她咬住嘴唇。
她在温柔的消沉着。
秦罗敷静默片刻,在成谓的注视下抬起头,
“谢谢,麻烦你了。”
又是麻烦你了。
成谓让到一旁,秦罗敷从他身边走过,
脚步不如之前跟着他那样,
成谓忽然发现他竟然很记得秦罗敷一路跟着他的感觉。
步伐急切很有精神,
不像现在这样,慢慢的无精打采。
成谓站在走廊上,秦罗敷已经走出了大楼。
深夜路边摊档的夜市店还在忙活,
专为夜深觅食或是刚休班的人准备宵夜。
一瓶玻璃打碎在地上,
旁边桌上的酒鬼发着疯,
烧烤店老板端上刚烤好的串送上桌,顺便大声警告隔壁桌不要闹事。
一杯啤酒下肚,
相约在一起吃宵夜的物流人员打开话匣子。
成谓挑着里面肉多的串塞进嘴里,
一连撸了好几串,边上人踢了踢他。
成谓抽纸擦嘴,顺着对方的提示看去,
男生高大修长的身体立在离他们桌的一米之外。
不知道在寒冷的天气外面待了多久的脸色看不出是热的发红还是冻的发红,
眼眸漆黑带有焦急的热度,迫不及待的朝他走来。
“秦罗敷呢。”
夔词息一说话,成谓就听出他嗓子坏了。
他毫不意外的看着他,
流露出惊讶。
夔词息扫过他周围坐着的都是年纪比他们要大许多的物流员工,
目光盯回成谓,
皱着眉找他追问秦罗敷的下落。
“她今天到物流中心待了一天是不是,一直到你们下班,你见过她,她人现在在哪。”
成谓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等待他回答的时间里夔词息的神色肉眼可见的变沉。
成谓回过神来,笑了下,“奇怪,你问我,又不是我女朋友,干我屁事?”
他端起酒,下一刻被人抓住,
停在半空中。
成谓感觉到攥着他手腕的力气不输那天往他身上招呼的狠劲,
旁边年纪大的员工见气氛不对,
一个正要站起来。
一直跟夔词息一起找人的姜直帆表情严肃的走近,
冲椅子上的少年道:“成谓,跟你有过节的是我们,不是阿息女朋友。这么晚了她一个女生在外面有多危险你不是不知道,你就当帮个忙,有什么事找时间我们另谈。”
成谓冷笑的看着夔词息,
挑衅的道:“他不是挺能耐吗,都找到这里了接着找啊,问我干吗。”
姜直帆血气上来,
想要骂娘。
夔词息从拽着成谓的手里抽出他那杯啤酒,
直接放在桌上,也放开了成谓的手。
这片地方人多也杂,
秦罗敷电话打不通想来是没电了。
她出门不见带包,大晚上公共交通工具都停了,
只有打车。
整个大城市里夜色茫茫一片,
看似安全实则在不注意的时候总有危险伴随在身边,
想到这夔词息便觉得不安。
他深呼了口气,渐渐平静下来,
朝对他故意挑衅为难的成谓说:“抱歉,我很急。但和你没关系,我知道。”
他声音完全不像之前听到的那样音色悦耳,
让女生们喜欢,
反而沙哑仿佛多了无数砂砾,
喉咙传来的痛感从他眼里一闪而过,
面上夔词息不见半点难受。
他还抬了抬嘴角,
扯出了一丝淡淡的虚伪的笑,“你说吧,怎么才能恳请你告诉我她去哪了。我求你。”
“阿息。”
姜直帆着急不忍的站在他身后,
“你别说话了,嗨呀,我替你说行吗。你嗓子还想不想要了。”
这下换作成谓面色难看的瞪着他,
“你他妈……”
说道一半,他改了口径,
想到什么有趣的,视线落到桌上那还剩的半箱冰啤,
“既然你这么要求了,那我不答应也不太近人情……你把这些都一口气喝了吧,喝完我就告诉你她去哪了。”
“证明一下你们之间的感情怎么样?”
“你妈的。”
姜直帆气的想打人,
桌上的其他人神情各异的看着这一幕,
竟然也没站出来说句劝。
“我就要让他一个人喝。”
看到意料之中的夔词息伸向酒瓶的手,
成谓十分冷漠,
放在平时半箱冰啤对男生们来说都不算什么,
在夔词息喉咙发炎严重,
还在感冒的情况下要求他一口气豪饮,可以预见男生即将面临什么后果。
夔词息仰头毫不在意的喝下一瓶,
光是平常喉咙没事,
一瓶怼下凛冽的啤酒也是较为刺喉咙的,
现下就更像刀割一般了。
一瓶怼完,丢开啤酒瓶,
夔词息声音明显又有了变化,他评价成谓,“没想到你还挺幼稚的。”
接着不管成谓说什么,
接二连三的拿出啤酒开盖往嘴里怼,
淡黄的零星液/体洒在衣服上,
或是少许从嘴角流出,到最后一声呛喉的咳嗽为止,
夔词息没再多余废话的干完半箱啤酒。
冲冷冰冰的看着他的成谓同样冷冰冰的道:“该你说了。”
这片地方对秦罗敷不太友好,
她本身是走出大楼了,
在发现附近有一个垃圾回收站后,借着路灯又在垃圾站找了一会。
不知不觉就走远了。
一个流浪汉经过她,
两眼盯着她许久,秦罗敷同样警惕不安的注意着对方的动向,
直到对方走到她背后,
一个空的矿泉水瓶像是被人丢过来一样,
渐渐的滚向秦罗敷。
在那一刻秦罗敷飞快的跑开,
流浪汉逐渐靠近的脚步停下,看着她跑远。
直到跑到宽阔的马路上,回头时陡然被人一拽,
拉进一个气味熟悉却冰冷的怀抱。
秦罗敷怔怔的看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男生,
夔词息目光紧盯着她不放,
漆黑的眼珠里的急切焦灼和担惊受怕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终于安静下来。
剧烈的喘息之后,
夔词息摸着她的头,上下观察她的情况,
确认没事后,浑身像卸力般笑着说:“找到你了,没事就好。”
他没急急忙忙的质问秦罗敷到哪儿去了,
为什么一天不接他电话,
也没冲她发火,紧紧牵着秦罗敷的手,
扫了眼她刚才跑出来的路,揽着她往回走。
夔词息安慰,“吓到了?没事了,带你回家。”
秦罗敷犹豫的喊他,“阿息。”
夔词息:“宝宝,我在。”
秦罗敷抬头看着他的侧脸,
闻到他身上的酒味,还有他已经沙哑的不像话的声音,
瞬间顿住脚步,摸着他衣服前一片濡湿的痕迹,
还有他的喉结。
“你别说话,你怎么了,张嘴让我看看。”
秦罗敷踮起脚,
不顾夔词息的阻拦,着急的查看他的身体。
夔词息顺从的张开嘴,
很快又闭上,“好了,别看了,多尴尬。”
他不好意思。
秦罗敷捂住他的嘴,
在他惊讶的目光中轻轻说:“别说话了。”
那一刻她想了很多,
只有一种猜测,那就是夔词息生病感冒了,
在联系不上她之后出来找她了。
“对不起,我们去医院。走吧。”
秦罗敷坚定的道,
从另一个方向找来的姜直帆看见他们二人,
终于松了口气,
在不远处站稳了歇息等他们走过来。
姜直帆朝他们大声喊:“终于找到了,秦罗敷,你让我们找的好辛苦啊!”
不了解情况的,
换作别人早就一开始就发火了。
姜直帆脾气倒是还好,
尤其和夔词息在从物流中心的员工那里得知秦罗敷是丢了要送去参赛的一副重要的画,
才拼命的想要找回后也能理解了。
但姜直帆还是说了,“什么画也比不上你安全重要啊,有什么事和阿息说呗,大家帮你一起想办法啊。一个人找多难,你个女孩子大半夜在外面多不安全,你不知道阿息为了找你在成谓那吃了一顿苦头被为难成什么样……”
夔词息在秦罗敷的注视下皱着眉对姜直帆道:“就你话多。”
他低头和秦罗敷说:“别听他的,什么也没有。”
姜直帆耸肩点头,“是是是,什么都没有,你可别说话了,我闭嘴行不。”
姜直帆一句话,
结合夔词息现在的样子秦罗敷没有傻到真的以为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夔词息感受到掌心被秦罗敷捏紧,
可以感觉得到她此时内心的不平静,
神情充满愧疚和担忧。
他们三个往回走,
找到一家便利店附近的位置打车,
秦罗敷:“我们去医院。”
夔词息看到她目光坚定,
神态不许他有丝毫意见,识相的在这时闭嘴。
姜直帆在旁得意的哼哼,秦罗敷忽然问他,“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盯着夔词息严厉警告的视线,
姜直帆说的含含糊糊的,
但还是被秦罗敷翻来覆去的问话套出他们从白天到家里找她,
再到晚上找成谓时遇到的一切事情。
看到秦罗敷面色明显变得更加愧疚,
嘴唇干干的,脸色不大好的样子。
姜直帆说完,
趁车没来之前,快速的钻进24小时便利店买了三个加热的饭团一碗关东煮,
磨磨蹭蹭的在店里等着。
夔词息收回怒视姜直帆的视线,
垂眸撞见睫毛里沾染了水珠,
亮晶晶的仿佛星辰钻石的眼泪,心里一慌。
秦罗敷低着头,
她和夔词息的手一直牵着,
从刚才到现在就没松开过,眼泪灼烫的落在男生手背上,
她听见他一窒的呼吸声,
那一刻难过的她极力咬住嘴唇。
用力到让嘴皮发疼,
眼珠控制不住的落下,喉咙哽的疼,“对不起,对不起……我找了好久,但就是找不到你的画了。”
搂着她安抚后背的手微微顿住。
夔词息焦急的脸上出现一丝迟疑……
从夏市到省城,
一直在他见到时都蒙着白布,不许他摘下来看的画板,
还有有几次猛然撞见的画板一角,
及秦罗敷的慌张,让夔词息瞬时似乎明白了什么。
“是画的我吗?”
他缓慢而轻柔的问。
“画的你,如果送去画展一切顺利,还会一直挂在美术馆展示。”
秦罗敷抬头,满是泪痕,
两眼通红的对夔词息笑着说:“我还想等拿到奖项,假期邀请你一起去画展,最好把荣誉一起送给你。”
“可是这次机会被我弄丢了……我,我……。”
她哽的眼泪婆娑,
捂住脸,哭的可怜兮兮的,
还抽鼻子。
看着这样的秦罗敷,
找了一天的疲倦和身体上的疼痛逐渐消散,
夔词息目光闪闪的凝视着捧着脸哭泣的她,觉得一切都值了。
“没关系,找不到也没关系。”
“你说的我都知道,很高兴,秦罗敷,昨天对不起,原谅我喜欢你。”
“没和你说清楚,我很抱歉。”
他把秦罗敷拉进怀里,
让她趴在他胸口哭,那一刻嘶哑的声音温柔至极,“因为是深深喜欢的人,眼泪和鼻涕抹到我衣服上也没关系哦。”
打了半天的车,
深夜才有一辆附近过来的快车接单,
姜直帆坐在副驾驶,往后视镜里窥探的看座位后排。
从他出便利店起,
夔词息和秦罗敷的气氛便怪怪的。
两人都和之前不一样,竟然不发一语,
注意到秦罗敷红红的眼眶,
湿润的睫毛,一看就是哭过的样子。
要不是牵着的手不放,
阿息虽然不说话嘴角却止不住的上扬,还真以为他们吵架了。 走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