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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儿,需要阿姨帮忙吗?”食堂阿姨坐在独立式岛台后方悠哉游哉扯小葱烂叶,看前方的呆娃时格捣鼓。
苓中有社会实践,其中一项就是食堂生活体验。人年级组说了,他们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公子小姐,就是一些信口吹短笛的牧童。食堂叔叔阿姨这才不跟他们见外,不小心切着手什么的不必大惊小怪,每层办公室都有创可贴。
此时晌午两点,又碰上周末,学生们倾向于外出觅食,期间不忘吐槽食堂的美味。晚饭的准备也就延迟到四点才开始,说时间要溜走的时格顺理成章暂借厨房。
时格嘻嘻道谢表示不用,自己可以信手拈来,“大厨我,要为你准备一份生日大餐。”
一旁被禁止插手的禹破有种不祥的预感,“好……好啊……”
“第一道菜:五花肉炖胖萝卜。”时格自认非常帅气地拆开五花肉包装薄膜,扔在砧板上。
拿起菜刀耍转一下,禹破忙说:“别把菜刀伤着了。”
“少侠我就是掂量一下它几斤几两,不碍事。”难得地不跟菜刀争执。
“现在开始切五花肉,切成悲伤一样的大小。你的悲伤有多大?”时格拿着刀对着五花肉比划。
禹破十分听话地圈了整块正方猪肉,时格手起刀落,刀法十分之凶残,咣当一声,五花肉被分尸成无数小正方块。
阿姨手一抖,稚嫩小葱叶被摘脖,“娃儿,阿姨帮你吧。”
时格撸起袖子,朝阿姨摆摆手,继续剁,哀怨语气直逼禹破,“哪有那么大块悲伤的?”
“悲伤的来由,我不确定。”禹破见时格又准备剁小方块,直言不讳:“我不想吃肉馍。”
“来什么由,从今往后,你不需要悲伤。”
止住剁小方块,捧起放入锅中,起火。又从洗碗槽捞起白萝卜,笑问:“你的快乐有多大?”
禹破又沿着萝卜轮廓画了一圈,时格又不满了,“哪有那么大的快乐?算了,我真是脑抽,分明知道你的快乐有多少还问。”
说完就咣当一声砍掉萝卜头和萝卜尾,然后弯下腰去,像是要观察萝卜的纹理。禹破不懂这波操作,只担心他的鼻子碰上白嫩萝卜,食欲遗失一半。
时格却在萝卜上方刹住脸,开始小心翼翼地……切出萝卜丝儿……
禹破:……说好的炖呢?
“看,快乐像丝线,可以缠绕成团。”还不忘炫耀粗细不一且残留刀痕的萝卜丝。
禹破看着块状与丝状,小声嘀咕:“不愧是,碎丝万段。”
“萝卜下海啰!”丝扔进还没沸腾的五花肉锅中,执行“炖”这一步,“接下来,‘蚂蚁上树’,敬请期待。”
禹破只觉大事不妙,忙委婉阻止:“我肚量小,炖肉就够了。”
“我肚量大呀!”说得非常理直气壮。
禹破满头黑线……
时格从冰柜拿出一个水果玉米和几块阿姨刚洗净的生姜,开始自导自演情景剧,说是等锅中肉汤达到沸点。
左手拿玉米立在砧板上,右手立住黄皮生姜,剧情上演。
生姜先生十分绅士:你就是那个貌美如花的玉米小姐吗?
玉米小姐小脸一红:你就是那个死皮赖脸的生姜先生吗?
生姜先生脾气好:小姐真是口才了得,可是,怎么看上去那么悲伤?每一粒都在悲伤。
玉米小姐为自己的直率感到羞愧:那是因为洋葱小姐,它太臭美了,以至于臭味染了我一身。
生姜先生微微一笑劝解:生来如此,不必追究。就像玉米小姐您,糯尽甘来。
玉米小姐大彻大悟:也像您一样,姜还是老的辣。
生姜先生内心嘶吼:苍天呐,剧情走向为什么会这样?
剧情把控者霸气宣布:“就此,玉米小姐和生姜先生幸福地成为一对儿。”
禹破艰难接受无厘头,还帮他强行圆了一下剧情:“不愧是,最初心情告白换来的美妙感情……”
“哪美妙了?现在还不是成为我手下的刀俎鱼肉。”时格讪讪放下生姜先生和玉米小姐。
“分别只是暂时的,一会儿它们会在你的胃里相遇。”听完,时格跌落的心情又美妙了。
看吧,每个事物都有一个美好的归宿。
“不好,五花肉小姐和胖萝卜先生在锅里拥抱很久了。”忙掀开锅盖,萝卜丝和稀泥般绕着烂透的五花肉。如禹破所料,一语成谶为煲汤。
时格是乐观的少年,跨过自我,安慰禹破:“汤汁不会令你失望。”然后往锅里倒各种调料,禹破的舌头自觉打结。
“现在,把‘蚂蚁’放进水深火热之中,先度过青年时期。”时格拿出一小撮粉条,咔擦咔擦掰成两段扔进锅中让它煎熬。
手指笨拙地扣玉米粒,然后毫无感情地剁生姜先生,刀法娴熟得让人肝疼。
“现在,捞出‘蚂蚁’,混着尸解后的玉米小姐和碎尸后的生姜先生爆炒。”筷子捞清水中的粉条,筷子身体过于圆滑,滋溜一声全部掉回水中,沸水花飞溅。
“疼不疼?”禹破迅速抓过时格收缩回的手,伸到水龙头下凉水冲。
在禹破准备反手掌冲水前,时格挣回手,嬉笑着说:“我可不是细皮嫩肉的少爷。”扭头看见挂着的漏瓢,“失策了失策了。”禹破脸色很沉,又带着心疼。
时格继续口出狂言:“爆炒之后,香喷喷的蚂蚁就能上树了。”
生姜先生和玉米小姐一起下油锅,忘记调小火势,滋啦滋啦的油四溅,还起了火,是时格平时向往的大厨火中爆炒。而此时的他怂得嚎叫又不肯放弃,倒入粉条让其提前走程序,小锅这才没那么热闹。
“现在,加入一点老陈醋。”时格边解说边操作。
禹破看着那“亿”点,牙龈酸痛。
最终出锅的是一团黒糊糊、不知啥玩意的玩意儿。
时格十分抱歉:“对不起了,蚂蚁先生。”
禹破帮他道另一半的歉:“对不起了,树先生。”
“娃儿,要不要来两个南瓜饼?”扯好小葱后就远离厨房硝烟的阿姨踩着结束的点路过,手里拿着一托盘,已经成型的南瓜饼躺在上面。
“阿姨,两儿。”剪刀手搁在太阳穴,笑得那是一个呆萌灿烂,惹得阿姨多给两个。
阿姨一走,时格乐呵呵把南瓜饼放进微波炉,嘴里念:“来个SPA!”
生日大餐准备完毕,两人对坐就餐区。
时格拿起筷子后,无从下手。翻找五花肉块,找到两块完好的,大的放进自己碗中,挑了其中一块小的递过去:“给,愿你长得白白胖胖。”这又是哪国语言寓意?
禹破夹住递过来的筷子推回他的碗中,夹了那块大的往自己碗里收,开口认真道:“把你的悲伤交给我。”
如果悲伤真有大小,那么,请把大悲伤留给我。
“那,快乐也交给你吧。”时格从一团黑里夹出生姜放进他的碗里。
生日大餐最后吃得所剩无几,禹破开心睡大觉,时格说要逛校园蹦哒。
最终被某人粗鲁地摇醒,窗外已经伸手不见五指。
“走,陪你去吃宵夜。”时格跳下床。
禹破迷迷糊糊,习惯性对他有求必应:“哦。”
走到阳台,入秋冷水一泼,瞬间清醒。
来到漆黑一片的食堂门口才回过神来周六没宵夜:“陪你吃泡面。”禹破刚要转身就被拉住。
时格贼兮兮地推开食堂玻璃门:“偷点吃的不更刺激吗?”
说这么难听干嘛,进也是光明正大地从无死角监控下进。
禹破对时格小脑袋瓜五体投地,刚跨进食堂,啪的一声,灯火通明。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邹末、刘言、丁锡、吴怜,还有班上过半的同学站在中间位置的餐桌边唱着生日歌。
时格那黄家学院出生的生日腔调跟着在耳边响起,禹破内心晃动了不只一下,因为,时格真的送给他惊喜。
歌声停,掌声起,时格凑到他耳侧笑嘻嘻地说:“生日快乐,禹破。”
众人嬉笑游戏吃蛋糕,不久,禹破惨遭时格毒手,变成白花脸。丁锡则一个劲儿糊时格脸上,最终有两个白花脸,带了手机的吴怜要求两人合影。
咔嚓一声,禹破成年了。
欢乐过后,众人清扫离场。
禹破走出食堂洗漱间,眼里撞进时格,怀里抱着一捧娇滴的月季花。
时格笑着递过:“生日礼物,不是惊吓。”
禹破闻到淡香,接过花的同时,抓住时格的手摩挲,手掌心的刺痕还是那么清晰,脸上带了不悦:“以后不准辣手摧花。”
没等来训斥,时格得意直呼“没问题”。
他为他扯了花坛里最妖艳的月季作为生日礼物。
食堂恢复黑暗,聊天声在室外秋夜逐渐远去:
时格好奇:“你刚才许了什么愿?”
禹破只是笑笑:“说了就不灵了。”
可那刚产生的愿望却做不到守口如瓶,向秋夜里的虫鸣轻声泄露:
我叫禹破,我十八岁了,负责时格。 破格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