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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凛冽的寒风略微吹开了王力的衣衫，一股血洒在了他的衣服上，王兴豪将血淋淋的右手举过头顶，仿佛在欣赏一件美丽的艺术品，那名胸口冒出血的女人在地上抽搐着，犹如一只被放了血的羔羊，四肢紧绷，不停地抖动，直到嘴里不再吐血，睁着眼侧卧在地上。

　　镇政府门前的空地上，男人们不敢正视，女人们或捂住自己的眼睛，或捂住孩子的眼睛，期间有断断续续的啼哭声。中间一排的老弱病残们，有些人昏厥了过去，有些人呕吐不止，还有些人跪在一个劲地磕头。

　　孟兰发出一声怒吼，从末世降临，到小镇避难，这安逸之所就将不复存在，她那不算强壮的身体，爆发出了一股巨大的力量，从于飞手中夺过了铁棍，径直砸向了王兴豪，她不允许这个男人接近自己的女儿，也希望能够结束小镇的厄运。

　　一把铁锤击中了铁棍，震得孟兰半边身子微微发颤，不住地颤抖，铁棍险些掉落。她岂能甘心，又猛地砸去，这回转换了人物，向手拿铁锤的王力腰部挥去。王力侧步移开，铁锤如风般打中孟兰胸口，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整个人飞出数米，待将落地时，被我稳稳接住。

　　孟兰喘着粗气，嘴微微张开，鲜血从牙缝中涌出，看到我时，脸露微笑地说道：“你不该来！”

　　她不希望我离开孟晓娇，她害怕孟晓娇受到伤害，而我的到来也让她欣喜，她说出了想说的话。

　　“对不起！”

　　简短而明了，我明白这三个字蕴含的意义，不需要过多解释，只要是人总会产生误会，只要不是邪恶之徒，在灾变后地世界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原谅的，尤其她还是我所爱之人的母亲。

　　“我爱孟晓娇，不希望她和她的家人受到伤害！”我回应道。

　　“照顾好她，别让她受伤！”孟兰又吐了口血。

　　“我带你回去！”我背起孟兰准备离去，耳边风声躁动，铁锤从右侧袭来，我将血刀向上一扬，金属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之音。

　　王力大吃一惊，没想到我能拦下这一锤，刚想抬起再攻，我怎能给他这种机会，血刀顺势从锤头滑到锤把手，王力大感不妙，右手一松，连忙后撤，并掏出手枪，对着我开始射击。

　　我背着孟兰，不敢以背示人，又心存一丝善念，怕伤及无辜，尽量躲开小镇居民，几转几挡后向周围匪徒跑去。王力一口气开了十几枪，足有五名土匪被打伤，还有一人直接倒地死亡。

　　“愚蠢，白白浪费了练家子功夫，净干些伤自己人的事！”王兴豪坐在了老板椅上，眯着眼睛说道。

　　“该死！”王力将手枪扔在地上，双手拿起铁锤，“爷爷我今天非宰了你不可！兄弟们都给我拿出本事来，弄死他！”

　　我猛地砍断一只抓向孟兰的手，踩在土匪的头顶，毫不在意他的惨叫，一跃而起，随手将孟兰向上一提，左手将她稳稳托在腰上，血刀在空中一划，一名土匪捂着脸倒在地上。

　　几十名土匪蜂拥而上，镇政府前的居民们趁机散开，有些男人带着家属逃出了小镇，有些无依无靠的老人躲进了房子里，祈求土匪们忘记自己的存在。

　　“你奶奶的，龟孙子，你给老子站住！”王力挥舞着铁锤在身后追赶，我岂敢恋战，目前首要任务是将孟兰救出去，不然如何向孟晓娇交待。

　　“你爷爷我没空！”我言语也不落下风，血刀也没停下，此刻才发现这些土匪都不是善茬，不用枪械，全部冲上来与我近身格斗，仍能缠斗一番，有些竟还吐纳气息，身体微微涨起，与W先生教给我的方法极为相似，有很多纳气方式也是一模一样。

　　难道他们真的是W先生和仆人？

　　躲闪地空隙间，我观察起了王力和王兴豪，从他们身上没看出半点W先生和仆人的相似之处，难道是易容。这也不太可能，王力的身材明显高出W仆人半头，而W先生的身手虽没有见过，在不多的交谈中，明显能感受到与王兴豪不一样的气质，再说身手，单单W仆人就可以灭掉整山的丧尸，对血刀也毫不顾忌，王力却恰恰相反，铁锤挥出时总是躲开血刀，非常忌惮。

　　土匪围过来地越来越多，我不敢再多想，连忙凝神迎战。

　　自己经与丧尸队长一战，身形快捷了许多，但被众多土匪围攻，又是单手对战，数次被逼到了墙角，害得我不得不沿壁直上，游走在墙壁与地面之间。

　　孟兰的气息慢慢恢复了，看到我单手对战不好施展，便双手搂住我肩膀，双腿夹紧我腰间，虽显得不太雅观，却让我腾出了左手，顿时迎战自如。

　　沿壁行走中逐步反击，我左手抓住一名土匪脖子，向后一甩，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听不到任何挣扎之声。路过一楼窗口，拉断窗框，回想起冥想细节，运气吐纳，大力扔出，正击在一土匪面部，断裂的尖头直接扎进了他的眼睛里，摔在冰冷的地面上四处乱滚，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待我刚要转身，两名土匪早已近身，一人拿着匕首，一人拿着斧子。我一刀砍去，斧头木把齐根断开，血刀划圈抬起，一名土匪的右手落在了地上。近身格斗不敢分心，此时另一把匕首刺向胸口，我左手向下一闪，向上一提，直接抓住其手腕，一扣一拧，匕首落地，血刀回转上扬，一只耳朵落在了地上，土匪痛苦地捂着耳朵倒退了几步。

　　一个高大身影冲了过来，同时一把铁锤砸向土匪的脑袋，铁器与头骨结合时，就像敲响了寺庙的钟，红色的液体和发白的脑浆一并向我飞来，连同那把铁锤。

　　此时，王力看见十多名土匪都倒在了血泊中，早已丧失理智，挥动的铁锤不分敌我，吓得土匪们都纷纷躲了起来，有些站到了王兴豪的身后。

　　而我的视线被脑浆遮挡，连忙侧身避让，挥刀在王力胳膊上砍了几刀。这次，他早有准备，双手稳稳握住铁锤，顺着刀锋砸了下来。

　　就算背着孟兰，与这莽夫般的王力对战，也不落下风，本想侧身后退，待双脚站稳，再发力强攻，就在这时听到身后一惨叫，似有百米距离，但就一瞬间，感觉到几米外有一股强烈的尸臭气息。猛然回头，只见一张肥大的脸盘，双眼凸出，白牙黑口，竟是只丧尸向我咬来。

　　我吸气纵身一闪，却忘记了背着的孟兰，丧尸一口咬在了她的肩膀。孟兰很是坚韧，硬生生挺住，未喊叫半声，我却心中懊悔不已，一般常人很难在被咬到后还能生还，本来要救她出去，却连遇窘境。

　　我不敢再大意，血刀横飞，一个纵身跳到了十米开外，只见那丧尸全身肥肉，脸蛋如球，看着像极了一个人。

　　“我要吃了你，肉好香！”丧尸指着我。

　　这丧尸虽略有浮肿，声音也沙哑了些，却掩盖不住眼神中露出的丝丝幽怨，明明就是张璐，没想到她竟变成了丧尸。从刚才的身法和力道上看，除了速度比丧尸队长稍逊一筹，力量却大了许多。

　　一阵冷风呼啸而过，张璐的长发随风飘动，让我想起了树林中那个摔出迷药的丧尸，虽说并不想这般浮肿，但想到那晚的迷药，我顿起戒备之心。

　　“一只破丧尸瞎凑什么热闹，去死！”王力未对丧尸显露半分恐惧，铁锤用力砸出，“让你成浆糊！”

　　铁锤并未砸中，而是进入了墙壁内，张璐咧着嘴从灰尘中钻了出来，正打算咬在王力手腕时，一只拳头击中了她的胸口，浮肿的身体向被针扎漏了一般，滋滋地冒出了一股股浓烈的臭水，张璐呲着牙，嚎叫着扑向正要再次挥出拳头的王兴豪。

　　我迅速脱离战斗，也没有顾忌那些求带走的小镇居民，更没有去管尾随在张璐身后进入小镇的丧尸们，我最担心的是孟晓娇他们，小镇附近出现了丧尸群，上午本该升温至二十度，却还保持在五度左右，废弃车场的情况是否会更加危险。

　　我提气运功，展开踢纵身法向车场奔去，不时回头张望，开始是怕王氏兄弟和张璐追来，发现他们竟然扭打在了一起。

　　几分钟后，我背着孟兰回到了车场，此时边缘已形成了一道汽车屏障，有十几只丧尸倒在了地上，杜关站在车顶挥舞着消防斧，不知道如果遇到王力，两个人谁更强些。

　　我不敢让大家再多逗留，催促着大家上了重型皮卡车，杜关开车，我坐在副驾驶，而孟晓娇和于文在后面照料孟兰，与其说是两人照顾孟兰，不如说是孟晓娇照顾着于文和孟兰两个人，因为我发现于文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你没事吧？”我转身问道。

　　“就是头疼，不知道车后斗里面有没有酒？”于文说道。

　　“没有，都是罐头，连把武器都没有！”杜关回道。

　　于文咬着嘴唇，苦笑着挺直了身子，望着窗外闪过的松树，将脸贴在了玻璃上，缓缓说道：“到时候把我扔下去就好了！”

　　“估计我也要陪着你！”孟兰喘着粗气说道，本来就被铁锤伤得不轻，又被张璐咬了一口，肩膀周围渗出了臭臭的黑血，一块块腐烂的肉掉落在车座上。孟晓娇大声地哭了起来，之前看到母亲的伤口时，还在安慰自己，解释那只是普通伤口，在看到伤口不断恶化后，就再也忍不住了。

　　“没想到被她咬了会这么严重！”我有些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快点从小镇冲出来，非要被土匪们纠缠，“都怪我，如果早点冲出来就好了！”

　　“不要自责，我倒觉得是件好事，如果你提前把我救出来，说不定张璐就会到车场，万一受伤的是你们，尤其是晓娇，那我宁愿是自己受伤！”孟兰刚说完就又吐了口血。

　　“妈妈！宁可是我受伤，也不要是你，没有你，我可怎么活下去，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不要离开我！”孟晓娇搂住孟兰，早已泣不成声。

　　“傻孩子，妈妈早晚会死的，就算没有伤也未必能保护你。”孟兰抬头看着我，接着说道：“晓娇，子墨是个好人，以后他就是你的亲人。”

　　我不喜欢临终遗言，这让我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他们连最后的遗言都没说就死了，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胆怯，或者更像是无法面对过去，隐藏在心底的不明痛楚，让我不想失去任何一个人。

　　还好，本来比较担心追过来的丧尸群，并没有出现，迎接我们的是乌云散去后，暴躁的太阳照射着大地。

　　我们没有向草原进发，听于文说那个方向就是王氏匪帮的聚集地，皮卡车一路向南，经过那片有旧楼的山，进入到了中部平原。

　　虽说是平原地带，也会时不时出现一座座小山，但我们都没有兴致去欣赏美景。

　　为了避免被追上，我们除了经过几个加油站，给皮卡车加满了汽油，附带装上了两桶汽油，便再也没有停留过。

　　一路向南，在最危险的十度与零下十度之间，皮卡车一直奔驰着，在所经之路上撞倒和碾压了数十只丧尸。直至深夜，终于在一处四周都是庄稼地的马路上停了下来。

　　于文和孟兰本来想走近庄稼地，我们没有同意这种要求，最后他们坚持不在车内休息，就算不走，最多也是待在车后斗上。我们三个人知道他们的顾虑，怕尸变后伤到亲人。

　　幸好杜关在车顶上装了一些睡袋，就算在车后斗睡觉，也不会觉得太冷。入夜，半月高悬，杜关躺在驾驶位上，鼾声如雷，幸好孟晓娇也困乏了，躺在车后排睡着了。

　　我一一检查周边安全，并确定所有人都睡着后，爬上了车顶，裹紧睡袋，自从死而复生后，就落下了一个再也睡不着觉的病根。

　　当星星渐渐亮起时，我掏出了那块写着字的布，那些字深深地刺激着内心，让我不知所措，尤其是现在正跟随着上面写的内容，回到了平原。

　　就在我入神时，于文忽然站了起来，我下意识地抓起了血刀，指向了他。

　　“还活着！”于文打趣地说道，又指了指我手中的布，问道：“写的什么？”

　　我递给了他，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对他们都很信任了。

　　“‘尸袭小镇，勿回，去平原’，这是谁写的？”于文好奇地问道。

　　我看着星空中闪过的乌云，握紧了双拳，缓缓回答道：“我！” 恐慌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