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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国新君雍涉位,面临的第一次挑战,就是魏罂派来的大使向赵国递来的国书。
魏国国书既表达了对死去的赵肃侯语敬慕之情,又表达了对新君恭贺之语,以及希望魏赵两国能够化解以恩怨,和平共处。在国书最后一列,魏候罂露出了真面目,他向赵国提出了一个请求...魏国打算派出一万人,前来参加葬礼。
魏国的国书,言语诚恳,毫无半点蛮横之态。若是一般人,决定会相信魏国释放出的友好和善意。
正因为魏国主动放下姿态,让赵国相邦公子豹,捉摸不透。
按理说,赵国国君去世,诸侯派人前来告慰国君亡灵,本应该是正常的现象。奇怪的就是魏国为何要派出万人送葬。周天子甍,也不见诸侯派出万人前去祭奠。除非,诸侯心中另有所图。
赵豹将魏国国书看了数遍,不看则好,一看觉得国书中大有文章。再加上,魏国大使,放低姿态,态度谦卑恭顺,弓着身子,静待答复。赵豹明锐的鼻子,瞬间嗅到了战火的味道。
赵豹以事关国体,不敢擅自做主,择日以国书,告知魏国大使,以此观察对方会有何种反应。魏国大使面含微笑,既不逼迫对方做决定。也不多言,以免坏了大事。索性给对方时间,让他自己去琢磨。
赵豹没有从对方嘴里得到有用信息,心中暗叹:“这位大使,果真不能小觑。”
魏使为了不打扰对方,躬身退了出去。
魏使告退后,相邦赵豹拿着魏国递来的国书,立马入宫,将这件事禀告给新君雍。新君雍见兹事体大,邀请重臣共同商议。不多时,赵国诸臣,鱼贯而入。大臣以享受俸禄、品位高低分为左右两列依次跪坐。赵豹身为诸臣之首,第一个位置理所当然由他居坐。
赵豹对着高坐的赵君,行了一礼,双手高举魏国国书,“君上,魏候罂(魏罂虽已称王,但是赵国人并没有承认),请求一万人前来赵国送葬,告慰先君。臣不敢擅自做主,请君上定夺。”
赵雍虽然年幼,深谙为君之道。在情况尚未明朗,就急于表明立场的国君,不是一个好的君主。此刻,位居殿中心怀叵测之人,也在静静等待着,甚至期待年幼的国君,犯下一个致命的错误。面对魏国国书,新君雍与赵国诸臣,举行了一场辩论。辩论的内容:赵国应当以何种方式,回复魏国的国书。
以大司寇公子成为主的宗室重臣认为,应当以柔。他们认为,先君刚丧,新君年幼。眼下赵国是不能刺激魏国,以防魏人出兵,乱我家国。魏国有什么要求,尽量答应他们。只要满足魏人的胃口,魏人是不会和赵国过不去的。魏人开出的条件,他自信赵国给得起。
公孙璞、肥义、李兑等人认为,赵国新君年幼,先君刚去之际,来此国书,显然是隐藏着阴谋。尤其是国书中说的一万人送葬,显然是包藏祸心。这一万人表面是吊祭先君,实则也是图赵的一支军队。无论,赵国以刚,或以柔回复国书。魏国会趁机,出兵赵国。
与其以柔,不如以刚。魏人即便征伐赵国,见赵国态度强硬,尚有后忧。再说,大争之世,魏人想凭借一国之力覆灭赵国,简直是黄粱一梦。
正当两派争得耳红目赤之时,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在赵君雍一人身上。赵君雍心里明白,无论支持哪一方的意见,总会伤了另一方人的心。赵国君臣关系,犹如水火。他问自己,君父尚在,面对此局,他应当如何抉择。然,目前的情况,容不得他有太多的时间去思考。
赵雍将深幽的目光转向相邦赵豹,问道:“君父常说,宗室子弟君最贤。若遇邦国大事,难以决断,需请教相邦。今,魏国来信,我应当如何回之,还请相邦教我。”
赵豹脸颊抖动,敏锐的鼻子,已经嗅到了来自不同方向的敌意。他为赵国相邦多年,乃睿智之人。赵侯语尚在,时常向他讨教治国之策。他的意见,也总是被采纳,用于治国之中。
赵语也时常说:宗室子弟君最贤。
他用余角的目光,瞥了一眼高坐的君上。他身为相邦,对待魏国的国书,本可自行决断。他将国书告知君上,就是为了不趟浑水。思虑再三,他决定将这个皮球,踢给君上,让他定夺。赵雍得知,先听取了他的意见。然后,召集诸臣共同商讨。皮球踢来踢去,又踢给了他。赵豹心叹:君上年幼,但不简单。
两派各执一词,见解都有道理。赵豹在短时间内做出决定,颇有些为难。更何况对于刚出入朝堂,政治不深,年仅十五岁的孩子。倘若抉择不对,为赵国带来灾难。任何人,都付不起这个责任。一想到,新君雍在如此复杂的情况下,尚能保持镇定,颇有为君之道。
短暂权衡利弊之后,赵豹必须做出选择,抬头道:“回禀君上,臣认为,诸臣言之有理。眼下,赵国处于多事之秋,能免则免。魏人以一万之众,送我先君,必是受先君德义感昭。我们以刚烈之词拒绝魏人善意,会惹怒魏人。臣赞成,理当以柔。”
赵豹选择站在了宗室一方,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过后的结果。赵国立国,不能缺少宗室子弟的支持。即便寒了肥义等人之心,也不能让自己树敌于宗室。
宗室盘根错节,力量是无比巨大的。
宗室之人见相邦也站在自己这一边,无不笑容相对。肥义、李兑之人的意见虽没被新君采纳,也看不出他们脸上有不悦之色。对于他们而言,分说利弊是臣子的责任。他们的言论,是否得到君上的重视及采纳,又另当别论。
“相邦所言甚是。”赵雍沉吟片刻,续道:“还请相邦不辞劳苦,亲自处理这件事。”
赵豹怔了一下,随即行礼道:“喏。”
翌日,魏国大使很早就在相邦府邸等候。府邸佣人,早将此事通报进去。
赵豹沉吟一会,心道:“魏使来得真早。”
他身为一国之相,若是抬高架子,让他国大使等着!此事传出去,恐怕就会落得个冷落他国大使的‘美名’。赵豹,最爱惜自己的名声。于是,整理好衣冠而出,含笑道:“大使,起得可真早。”
魏使回礼,“心中有事,不敢入睡。”
赵豹知他意思,从长袖之中取出一副竹简,“这下可安心睡觉了吧!”
魏使伸出双手,谦恭的接过竹简,假意糊涂道:“相邦,赵君的意见如何。”
“赵君,答应了魏候的请求。”
魏使暗中高兴,躬身谢道:“有劳相邦辛苦。”
“为君上做事,怎可言苦。”赵豹,执着魏使的手,“魏使,何不进去,与我小酌几樽。”
“相邦好意,我心领了。”魏使,大手一挥,身后两名士卒抬出一个箱子。魏使命人打开它,指着箱子里面的东西说道:“我即将回国,将此事告知魏王。他日相聚,再与相邦大醉。这点东西,算是请相邦喝酒。”
赵豹也不正眼去看那箱东西装有何物,随手一挥,命人将箱子抬了下去,对手魏使道:“魏使有事,我就不多加挽留。”
“告辞。”
魏使走后,赵豹对佣人说道:“将箱子装入马车,我要进宫。”
佣人不解,问道:“大人,这是魏使孝敬您的。”
“我身为一国之相,还缺这点东西。”
魏使得到赵国回复的国书,便出了邯郸,快马将赵书送回魏国宫中。魏王罂一览国书,朗声大笑:“季大夫,你不愧是我大魏杰出的大使。”
季大夫道:“能为王上效命,乃臣之幸。”
魏王大悦,赏赐千金。
魏太子嗣,恭贺道:“父王如此高兴,必是赵君应允了我国提出的条件。”
魏王点了点头,流露出的目光,颇有赞赏之态。
惠施出列道:“大王,能否将书信,传给臣阅览。”
魏王将信交给身边的宦者,命他传了下去。惠施见此书文,心中大乐。魏王,笑呵呵地道:“国相,你看出什么没有。”
惠施将书信传给其他大臣,“公孙将军临走之时曾说:赵国回信以刚烈之词,出兵暂缓。赵国以柔回之,图赵可行。”
“公孙将军,果真是个人才。”魏王容颜大悦,“竟然能想到用一封书信,试探赵国虚弱。孤以为,赵人性子刚烈,竟有如此柔和之态,也出孤意料之外。公孙将军出使齐国,有些时日。不知,公孙将军能否说动齐王与寡人一同谋赵。”
“王上不必担忧,公孙将军出马,此事可成。”惠施说道:“不仅齐国会响应。秦国、楚国、燕国也会加入我们图赵。”
“这真是个好消息。”魏太子嗣看完书信,慷慨而谈道:“赵人向我大魏示弱。看来赵人是怕了我国。有了其他四国相助,赵国何愁不灭。”
惠施道:“王上,我们探出了赵国虚实,公孙将军交代的下一步,可以实行了。”
魏罂点了点头道:“选择精壮之士,交给吾儿和相国。”
太子嗣、惠施相互一视,齐声道:“喏。”
魏罂起身,面向宫门,意气风发,“孤,给赵国下了这盘棋。赵人应当如何应对。” 赵武灵王英雄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