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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品尚脸色一白，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林禽却没有放过他，咄咄逼人地往前。

　　但很快，陈品尚稳住心神：“你有证据吗？你没有，如果有，你早就拿出来了，不会等到现在。”

　　“我没有啊。”林禽摇了摇头，无所谓道。

　　他站在上一级台阶上，微微弯下腰，凑近了俯视着陈品尚，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描淡写：“但你害过的人，又何止我一个？”

　　陈品尚比谁都清楚自己是个什么货色，父亲陈勇更是一身烂账，他已经害怕到大脑空白，甚至忘记现在已经落了下风，还是忍不住继续问道：“谁，你在说谁？”

　　林禽故意要跟他作对：“人选太多，我一下子也想不起来。”

　　“主持人，五分钟到了吧？可以成交了吗？”一直在一旁看戏的蒋书记，突然出声提醒，众人这才把注意力从林禽身上收回来。

　　主持人如梦初醒，出价时间确实早已过去，立刻拿起手锤，宣布成交。

　　拍卖到此已经结束，但是林禽没有走，其他人，也不愿意走，都想留下来继续观战，顾盼紧紧贴在林禽身边，戒备着不让其他人靠近一步。

　　现场的视频和图片已经开始往外流传，此时此刻，流言四起，顾盼在回国之后，还没公开露过面，B站账号也停更已久，现在却以这样的形式，重新登上热搜。

　　#狗哥保护别人的样子好帅啊#

　　#顾盼素颜#

　　#林禽陈品尚#

　　但这里毕竟是法拍现场，眼看这里似乎随时都可能打起来，法院不可能放任不管，很快就有保安已经赶过来，毫不客气地把现场众人驱散。

　　陈品尚白着一张脸，被郑禹带走。而林禽扶着拐杖慢悠悠走在后面，见他腿脚不便，保安也不敢多对他怎么样，

　　江湃没有和蒋书记一起离开，而是跟着令蔷蔷，上了烽火的车。

　　车子已经开动了，远离是非之地，却仍然好一阵寂静。

　　他们都知道，今天的一切，一定已经在网上发酵成了一场风暴，而他们此刻却觉得根本不重要，甚至不想去看。

　　他们都还没有从刚才的拍卖中出戏，顾盼只觉得自己心脏仍然砰砰跳个不停，只想大口大口呼吸，又不敢打破现在的宁静。

　　仿佛让人听见自己的紧张，便是一种露怯。他更不想让林禽发现自己的无能，为自己而担心。

　　他在等，等林禽告诉他，刚才和陈品尚说的，到底是什么。

　　不仅仅是顾盼，连令蔷蔷也突然觉得分外疲惫，实在不想关心网上的纷纷扰扰，她只想知道，林禽，究竟和陈品尚说了什么，竟然可以把他吓成这样？

　　林禽和顾盼并排坐在后面，林禽一手扶着拐杖，一手紧紧握住顾盼。

　　渐渐，刚才还张牙舞爪的顾盼已经恢复了温顺的模样，他冷静下来，才发现从林禽的手里感觉到他此刻的不平静。

　　顾盼靠过去蹭着他，缓缓贴上肩膀，讨好地摇着他的手臂，就像摇着尾巴一样，试图让他放松下来。

　　顾盼自己都没有发现，有时候，他真的很狗。

　　林禽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太用力，松了松手，低头轻声道：“疼吗？”

　　见他似有好转，顾盼的下巴还放在林禽肩上，仰头笑了笑：“疼。”

　　林禽立刻放下拐杖，双手牵过顾盼的轻轻揉着：“揉一下就不疼了。”

　　其他人发现林禽开口了，本想问他到底跟陈品尚说了什么，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此刻却发现林禽正在专心地给顾盼揉手，问什么都是煞风景，便只好眼睛盯着前面，不敢往后多看一眼。

　　林禽真的就这样小心揉着，又抬起来，在顾盼手背上，虔诚地落下一个吻。

　　“你相信我吗？”林禽问道。

　　不知道林禽在说什么，要相信的是什么，但是顾盼坚定道：“我相信。”

　　“你会等我吗？”

　　“会，多久我都等。”

　　林禽不过30出头的人生，已经经历了太多至暗时刻。从茫然不止何时出头的练习生，到残废的偶像，再到即将入狱的罪犯……

　　这一次，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闯过去，还能不能一直拥有现在的一切。

　　面对顾盼，林禽做不到面对其他人一样的自信。

　　因为，他是顾盼，他这么好，他的未来才刚刚开始，他怎么可能只属于一个人？而那个人，竟然是自己？

　　这是上天给林禽最大的赏赐，过于珍贵，让林禽总怀疑这是不是真的，却也不敢去想怎么才能接受失去他。

　　“我的时间不多了，就在后天。”

　　“我知道。”

　　一直以来，他们刻意回避入狱的日子，但其实，两个人的心里都无法真正忽视这一天。

　　时间不会因为林禽而停下来，它只是冷峻地继续往前，一步步把他推向深渊。

　　也许是因为刚才和陈品尚的对峙勾起了林禽太多不美好的回忆，恐惧、失败、无力，曾经不太在意的酸楚和疼痛，恨意和不平，都毫无防备地冒了出来。

　　似乎身体仍然被一瞬的刺痛击中，林禽拍着自己的心口，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疼，却没有力气把一切说出口，更不知该怎么才能告诉顾盼。

　　这么多年，其实我很无助，很孤独，很难受，也很害怕。

　　林禽就这样看着顾盼，而对方也一直看着他，眼里蓄满了水光，似乎早有准备一般，等着他的离别。

　　此时此刻，车里其他所有都消失了，只剩下眼前这个人。

　　幸好，你来到了我的身边。让我在打败陈家之后，还有新的期望。

　　“你知道吗？我真的很喜欢你，我爱你。”

　　林禽的声音已经开始发抖了，他已经用尽一切努力去爱他，却总觉得还不足够。

　　从顾盼回国以来，林禽所有的平静，都在此时顾盼不肯移开一秒的凝视之下消失，把满身的软弱，送到顾盼面前，听从这个人的审判。

　　顾盼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着，准备做了再久，也不足以应对真正的离别。

　　这一次，离开的人，是林禽。一去五年，他在狱中没人照顾，又会怎么样？

　　顾盼不敢去想，忍着哽咽：“我知道，我都知道，我是你的，曾经是你的，以后，永远，也都是你的。”

　　我会为你变得更好，然后，等你回来。

　　林禽的手抚摸着顾盼的脸颊，替他擦着眼泪，可是顾盼的眼睛一刻舍不得离开林禽，任由眼泪不止地流着，怎么擦都是徒劳。

　　林禽看着那美丽的眼睛，里面都是自己的倒影。他寻找着，记忆着，一寸寸记录着顾盼的样子。

　　因为，以后就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他。

　　但这还不够，属于顾盼的，每一分美好，都让林禽中毒一般无法自拔地沉溺。

　　那是属于他们的深海，安静地像不存于世。

　　林禽缓缓凑过去，安慰地吻了吻他的眼泪，亲了亲他的鼻梁，眼睛看见那双唇，又忍不住凑上去轻轻碰着流连。

　　“只要你别离开我，我一定会努力表现，早点回到你身边。”

　　顾盼仰起头迎接着林禽细碎的吻：“我会一直，想你。”

　　这辆车太安静了，导致唇与唇相触的声音，格外响亮。

　　这一切，被前座诸位听得清清楚楚，他们本以为那声音只是一下，但却连绵不绝地继续，甚至间或有啧啧的水声。

　　沉重的深刻的情感，似乎也顺着这令人脸红的声音，钻到了前座诸人的心里，让令蔷蔷都沉默地乖乖听着，冯明更是入定了一般。

　　电灯泡们体感似乎已经过了好久，但其实只有十秒钟而已，直到顾盼不由自主地发出了“唔”的一声，在林禽的唇下含糊不清道：“别，别在这里，他们……”

　　但好像，他们最初开始的每一次亲密，都是躲在车里进行的。

　　顾盼话还没说完，就被林禽咬了一口阻止：“他们走就行了。”

　　太可怕了这声音，化不开的情欲充满这辆车的每个角落，江湃的脸蹭地红到脖子根，忘了车还没有停，就猛地一下站起来，撞上车顶又倒回去。

　　被这突然的一下打扰，顾盼分了神，身体抖了一下，出声：“啊，怎么……”

　　顾盼还没说完，又被林禽往怀里带了带抱住，林禽终于分神看着前面：“你们还不走吗？”

　　“下车，下车！我们下车行了吧！不打扰你的好事。”这两个人真是越来越过分了，令蔷蔷翻了个白眼，很快找了个路口，所有人乖乖下车。

　　这是一辆前后隔断的商务车，其他人一下车，后面便只剩下顾盼和林禽两个人。

　　车子仍然稳稳地行驶着，顾盼双颊绯红，询问地看着林禽，好像在说，真的要做啊。

　　林禽身体凑过来，压着他，好像在说，当然要做。

　　顾盼左右看了看，车床紧闭，窗帘把一切挡得严丝合缝，前后隔断了一切，司机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把心一横，顾盼干脆地开始脱衣服。干吧，干就干！

　　林禽却猛地按住了顾盼解裤子拉链的手，偷笑道：“想什么呢？一天天的，脑子里都是黄色废料。”

　　顾盼这才知道自己是被捉弄了，一把推开林禽：“你又耍我！”

　　林禽被推得一个踉跄，一时无力，膝盖跪倒在地上，差点扑到地上。

　　顾盼及时拉住了他，将他扶起来：“你怎么样，没事吧，疼不疼，我不是故意的！”

　　眼看顾盼小心地揭开林禽的裤腿查看，林禽摸了摸他的满脑袋的杂毛：“你别生我的气。”

　　确定只是膝盖磕得有一点点红之后，顾盼松了口气，早把林禽的恶作剧抛到了脑后。

　　“你怎么耍我都没关系，你没事就行。”

　　“那好，不生气的话，陪我去一趟警察局吧，张允峰和闻染应该已经带着其他人到了。”

　　张允峰和闻染，还有谁？这个组合挺新鲜的，顾盼不解道：“去警局？做什么？”

　　林禽一边顺着顾盼的头发，一边吐出两个字：“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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