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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拓所担忧的,可能不是日食导致这些行尸走肉从林谷中集结,因为日食只是偶然现象,不可能成天成天出现日食,那就成了这些人形蜈蚣的天下了。他怀疑是食猴鹰猎捕撕咬豚尾猴,那些撒在林中的血肉模糊的皮肉,腥味引来了人形蜈蚣。
按他这么说,原本我们以为食猴鹰帮了我们一个大忙,谁知兴风作浪的罪魁祸首却是它们。
此时两只食猴鹰已经各叼着一只面目全非的豚尾猴停落在一棵桦树上,大肆饕餮。
亦萱觉得这种场景太露骨血腥,不敢正视,她最不能忍受血肉模糊的东西了。
那些撒在林中的碎肉和内脏很快又招来了一大批红蚁黑蚁,将其啃噬得齑粉不剩。
我们收拾了东西,务必尽快远离此地,因为猴子的血肉很可能招来林谷中更嗜血的东西。
我们沿着溪涧刚往下走,溪涧蜿蜒倾斜,宛如一条带子披在林谷中,溪水成了林谷的大动脉,每次下雨就都源源不断地输送着保持林谷郁郁葱葱的新鲜血液,林中的动植物也与这条溪涧形成了依赖关系。
走了不远,见得一物漂在溪涧中,缓缓移动,若隐若现。我咋看以为是一人淹死在了水里,大家都很吃惊,走进了才发现,原来是一只稻草人。
稻草人像是浮尸一般半沉半浮与溪涧中,缓缓地撞到一块光滑的大石头又继续东晃西晃朝下流移去。
“呵,那稻草人被我们用火焚烧后,现在出现都懂得改变套路啦,怕我们再次烧掉它,现在破天荒地从水里冒出来了。”烨磊边说着便找来一条棍子,打算将稻草人捞上来。
“别动它了……”老拓阻止道,“好像是被扔到水里的。”
“敢情稻草人对我们阴魂不散啊,我们走到哪能看到它们!”
稻草人的随时随地出现,我们感到极其蹊跷,却也说不上个头绪。正是纳闷,我突然觉得后背刺痒难忍,赶紧一拍,顺势一抹。我感觉到手指头摩擦到了一小颗凸物。拿到跟前打开手掌一看,我惊恐地发现我的手掌心都是血!
血迹中还凝着一黑糊糊的小东西。
我立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是扁虱!
扁虱有个俗名,叫草耙子,也叫硬蜱蜱虫,老百姓俗称草爬子,就是那种身体椭圆形,头胸部和腹部合在一起吸血的蜱虫。没想到,这会儿居然有扁虱跳到我的后脖子上吸血。
离初晴发现我后脖子被扁虱咬,她立即叫我们全部停下来,然后就地仔细地检查身上是否还藏匿有其他扁虱。
我盗汗冒出,生怕自己脱下衣服来皮肤上会叮着一片密密麻麻的扁虱,那么没有密集恐惧症的我也会吓晕过去。
我左拉右扯上揪下挠,恨不得变成一只猴子:“我好像记得我浑身刺痒多时了,只是一直赶路没太在意……”
扁虱在林谷中不好惹,而且随处都可能藏匿,平时喜居树上和草丛中,一旦人或动物树下经过,它便吸附在人或动物的身体上。草耙子没有月工门,光吃不拉。也不放屁也不尿尿,靠吸食血液为生,身体很小,没吸食血液之前比虱子大不多少。但是喝到人、兽鲜血之后,身体能变大成像只大蜘蛛,肤色也由棕红变成灰色。无论动物还是人,遇到扁虱都会发怵三分。
由于之前接连遭遇各种突发事件,我神经有些过敏,发现了一只蜱虫后,差点认为这玩意不是地球的物种了,三下五下把上衣一脱,又把裤腿高高地挽起来:“糟了,肯定是猴子血引来了这批恐怖的东西,老拓,有没有带什么烟熏的,我得全身都熏一遍。”
亦萱安慰我说:“让蜱螫伤如果它之前没有叮咬到其他有病症的动物,那么你受感染的几率是很小的。”
我道:“鬼知道这些小东西之前寄生在谁的身上过啊,万一是林中一些患病垂死的动物,我中年不保啦!”
离初晴道:“这个有可能,蜱虫可是作为螺旋体、立克次体及病毒感染的媒介!”
“啊?”我吸了一口冷气说,“离初晴,你要救我!”
离初晴却考虑到另一个问题:“蜱虫习惯口器刺入皮肤后固定于宿主皮肤内要停留很长时间,吸取血液。由于它们的这种秉性,一般没有寄主的话它们不会离出生地太远,如果这种草爬子也叮咬猴子,那么它们不排除是猴子们引来的!”
我说:“你能不能先解决我的担忧啊?我们队伍都可能遭受蜱虫寄生了呢,现在可不是研究扁虱出生地的时候。”
离初晴道:“其实我也在考虑往下的路径啊,那些都有豚尾猴路过的痕迹,如果沿途都有蜱虫,我们定是不能冒然通过。”
烨磊不以为然道:“这原始丛林哪里没有虫子啊,从进入林谷的第一天起,咱们哪天不是硬着头皮往里钻?”
烨磊把脸一转,对我说:“看你,不就是被一只蜱虫叮咬么,又不是从肚脐眼里钻出来……”
“我靠,从肚脐眼里钻出来,我还是活人么?”
“那就证明你没事啦……”
“太监不知皇帝的苦!”
离初晴不想再说了,她看了我一眼:“别废话了,瞧你惊悚的,就被一只蜱虫咬,你要不要来一支抗毒剂?”
我抹了抹后脖子,有些刺痒难忍,却又看不到伤口,咬咬牙说:“就被一只小家伙叮了一口,注射一支抗毒剂太奢侈了,等我发现多被咬几口再注射也不迟。”
离初晴道:“感染是按你这么算的么?你要是有百分之一的感染,那么往后我给你注射多少支都没用!”
我听罢立即颓唐了,把袖子一捋:“那快,赶紧的,给我注射一支。”
烨磊自己也从裤腿中找到了一只吸得肚皮鼓鼓的扁虱,仔细一看,说:“别怕,只是普通的软蜱!我才不信它的口器一刺入皮肤就引起病变呢。这东西一般寄生于脊椎动物如野狗野马之类的体表,那么多的野生动物被寄生,也不见每只都病怏怏的。”
离初晴反驳说:“感染病原体是看不见的,正是野生的野狗之类动物才是最有可能携带病原体。”
老拓听到我们纠缠不清,吩咐道:“别争论了,离初晴,给老旭烨磊各扎一针。”
我说:“你们几个没被咬的也来一支,有备无患!”
“抗毒素是随便注射的么?”离初晴没好气道,“真是不知好歹。”
“哈,跟一个女医师在一块,老旭你没……”烨磊的话还没说完,他的语调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几乎是尖叫道:“我擦!看那是什么?!”
我们一怔,扭头一看,我们右侧的树木竟然不知什么时候爬满了密密麻麻的扁虱,扁虱之多甚于松林发生了毛毛虫灾,如小指头般大小的扁虱形成鱼鳞状,整棵树上下连带叶子都被虫子覆盖了!
“这是要人命了!”烨磊嚷道,“这么多蜱虫,跑啊!”
一股风吹了下来,不计其数的扁虱从树上往下攀爬,整片的树木像是蜡像般融化了。地面上顷刻间流泻了大片的扁虱,潮水般朝我们涌来。
我们顿时大乱,这种情形给它们咬到绝对是成了木乃伊了!
老拓也想不到居然有这么扁虱,大伙后撤时他还不忘回头,观察扁虱的流动方向,说:“一定是食猴鹰把猴子在半空杀死后,把血肉丢弃下来,招来了这群东西!”
之前食猴鹰一通屠杀,可能把周边半亩林地都染上血迹了,这么多猴子丧命流出来的血,能把几里外丛林的所有嗜血生物都能引来。
我暗骂:这食猴鹰吃饱了撑得的吧,没事搞什么大屠杀,长这么大只雕也不懂得收敛收敛。幸亏这种软蜱虫没有翅膀,不然跟马蜂一般追杀过来,我们可是束手无策。
沿着溪涧往下跑,我们身后却起了鸡毛风,鸡毛风的力量不大,却能把大批的扁虱给卷起来,然后准确地朝我们头顶上投放。那些扁虱空腹多时,前肚皮都黏到背后去了,正是嗷嗷待哺,饿不禁风,被风这么一吹,不偏不倚地飞到我们的头顶上来了。
我们胡乱用手遮挡着脑袋,大批的扁虱跟饿死鬼般空投下来,正准备拿我们这五个放血,我忽觉得掉落下来的扁虱少了许多。刚才看头顶还密密麻麻,像是褐色的小旋风,可是我身边并没有掉下多少蜱虫。
难道被卷到其他地方去了?
我昂头一看,只见那些扁虱都停落到了我们身边的松柏上,它们挣扎着极细的小脚一直在原地摆动。我这才发现,原来这些松柏身上都分泌出了一层黏黏的树脂,把落下的扁虱都黏住了。
松柏成了蜱虫装饰的圣诞树,上下都黏满了,一颗又一颗。
莫非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些凝结出一坨坨树脂的枫木柏树们,或许也是因为这种原因导致的自身调整么?丛林中经常出现虫灾,比如毛毛虫灾,有些树木为了保存下来,会自动分泌出一层树脂将自己包裹起来,不受害虫侵犯。 通灵摄影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