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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一接电话就是钟Sir暴躁的声音。章立秋果断把手机拿远了,按了免提。
“喂。找你的。”她把手机递到闻尔跟前,用胳膊肘拱了下他。
闻尔打着方向盘,没什么表情地说,“钟老师,晚上好。”
钟伟半点和他寒暄的意思都没有,直入正题,“你拿张名片就想威胁我?”
“哦不,误会了钟老师。”闻尔稳稳地调了个头,车子经过那辆小银车车身后停了下来,紧紧靠着停在那车车身前。
他停下车,慢条斯理地说,“我对钟老师一向很敬佩。钟老师一个人,是半个娱乐圈的照妖镜。我就是想威胁也不敢啊。”
他说话的口气和在澳洲高尔夫球场同自己哥哥谈事情时一模一样。前半句真挚的让人以为他就是个涉世未深脑袋简单的小孩,后半句的调调则让人怀疑前半句是不是同一人说的。章立秋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闻尔,觉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顿时有点后悔答应他。
钟伟大笑,“闻尔,你怕是对我有所误解。我要是能被威胁到,就做不到今天。”
“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不是威胁你。”闻尔淡淡地说,“钟先生的风骨圈子里人人都知,八位数买不回来一张照片。”
钟伟咳了一声,“呵。”
闻尔笑了笑,“只不过偶尔听闻贵司员工只靠情怀吃饭,流动性很大。你这样对保密性要求极高的公司可不是什么好事。”
“闻先生未免太过自以为是了。”
“哦。就算是吧。”闻尔回道,“可是个公司就总得活下去。你找了大半年不涉及娱乐产业的资金,有意向的现在只有一家。这是事实吧,应当不是我自以为是。”
章立秋对钟伟工作室的运营状况略有所知,看不惯闻尔用钱要挟别人的样子,插话道,“钟哥,你叫他们回去吧,我以我人格和事业和你保证,我和这沙雕艺人半点关系都没有。你何必跟他为了这点事费口舌。”
闻尔满脸问号地看向她,心想你哪边的!
那头钟伟冷哼了一声。
闻尔接着说,“你们跟我一晚上我真不在意。只不过,我要追一姑娘,我知道你们很有本事,不想你们打扰她。要是钟老师给我个面子,我祝贵司融资顺利。”
章立秋皱起眉来审视了下身旁这个小帅哥,低声说,“你认真的?”
钟伟没想到他自己爆料,沉默了几秒钟。
“章老师一个稿子出来想必钟先生查过我三代了。”闻尔轻提了下嘴角,“恐怕是找不到实证才没报吧。”
他说的一点不错。钟伟原本按图索骥,锁定了几大家族。可翻遍全网,就是找不出霍家二公子的照片,这个人好像被霍家深深藏起来了一样。
此刻闻尔暗示自己的圈子和人脉足以让他的公司融资落空,钟伟心里是信了七八成的。
换作几年前单打独斗的时候,钟伟很可能不鸟他,但闻尔刚才说的一点没错,这几年他成立了公司,行业竞争加剧,员工流动性增大,和合伙人有理念冲突,如今光靠满腔热情,绝对不是长久之计。
钟伟什么也没说,直接挂了电话。
闻尔停着车等着,从后视镜里看着银色小车掉头开远了。
“草!”章立秋脱口而出,“你牛。娱乐圈第一位让钟Sir的车掉头的。”
闻尔重新踩下油门,“我说姐姐,你到底是帮谁的?”
章立秋耸耸肩,“我们穷人站在穷人那边,看不惯你们拿钱砸人。”
“我可是先礼后兵。”闻尔道,“他不给你面子,我才拿了后招。”
章立秋道,“我跟你说啊,你这些话对无知少女好使。对我们这些资深老少女可不好使。你出席颁奖礼还随身携带名片?你这根本就是从头到尾计划好的,你要在去战地前断了后顾之忧。”
闻尔一笑,“章老师真厉害。才听我和他几句话就猜到前因后果来龙去脉。你看,我崇拜你们做记者的是有原因的。”
“得了吧。”章立秋不给面子地说,“你崇拜的是吕小姐,少扯了。”
闻尔面色渐渐凝起来,和刚才判若两人。车里的气氛也随之变得相当严肃。
“我不该崇拜她吗?”车子开出去一段,两人安静许久后,闻尔开口,“磊落又勇敢,我不止崇拜,还发自心底的喜欢。”
章立秋静默了会,调节气氛地一笑,“有品位。我的女人,可不是谁都配得上。”
闻尔重复了一遍刚才打电话时满脸问号的表情,和她玩笑道,“你的女人?吕小姐同意了么?”
“我和她十年闺蜜,一起爬山露营,一起旅行,睡一张床,澡都一起洗过。”章立秋看了看闻尔的表情,“怎么着,羡慕?”
闻尔眯了眯眼,“还真有点。”
章立秋哈哈大笑起来,笑完过后又有点落寞,“可惜她工作之后在国内的时间太少,我们一年也就见个几次。”
她停顿了一下,而后似乎想起什么来,“你那天没头没尾的发信息给我,为什么?因为那条新闻?”
闻尔郑重起来,点了点头,“没错。是因为那条新闻。”
那天所有国内电视台的新闻都报了一条信息,“S国首都大学遭袭,两名男子身亡。媒体普遍猜测是民众精神领袖M先生的两位保镖。新闻随后播出了M先生的一段采访,他在访谈里鼓舞S国民众团结起来,抵抗暴.政和侵略者,不要对任何一方妥协。”
章立秋深吸了口气,“就在她采访完一小时后。”
“正是。”闻尔答话,“我一看到就给她发信息。她给我回说她没事,让我放心,别老是因为担心她影响工作。我后来拍完戏,才有时间上网搜各种讯息,在国外一个记者的推上翻到一张照片,看到她在被摧毁的大学校园一角蹲着的背影。”
“你这都能看出来?”章立秋睁大了点眼睛,“我都不一定能认出来,就她在那地方那穿着。”
闻尔浅笑了下,“开始也没敢确认,后来翻了那记者多张照片,确定是她。”
“一张照片,你就做了那么个决定?”章立秋问道。
闻尔叹口气,“我这个人,长到二十好几,只有过三次动心的感觉,只有过这一次,想把人追到手。”
章立秋好奇地看他,“哟?你这算爆料吗?不怕我写啊?”
闻尔斜了她一眼,“你就这样对你的女人吗?”
章立秋笑起来,“行啦,说吧。我还没见过你不打太极的样子。啧啧,刮目相看啊……”
闻尔无奈地摇摇头,“第一次,临近毕业,我有件事做不了决定,心里很烦,上网到处乱翻,正巧看到一个姑娘的演讲视频,我本来只是随意一滑,被评论里的溢美之词引发了好奇心,点开了。”
章立秋原本斜斜地靠在他副驾的皮椅上,听到这支起来身子看他。
闻尔平常对着他们这帮记者时,带着温文尔雅的距离感,此时却露出很是柔和的面貌,一副卸下防备的模样。
“打动我的不是多么正义和伟大。而是她心怀畏惧却勇往直前的样子。”闻尔轻轻地说。
章立秋知道他说谁了,心里默默地给他加了0.5分。
他眉尖挑起来,换了个轻松的调调,“第二次,我见到她真人。原来真人是个随意得有些不修边幅的姑娘,头发用跟质量不怎么样的皮筋绑着,吃到一半崩了,头发差点沾上酱汁。她和视频里那个姑娘不太一样,率真,可爱。”
他停了一下,而后又笑说,“还拒绝了我的色.诱。美其名曰有原则。”
章立秋差点被口水噎着,咳嗽一声说,“你倒也不用这么坦诚。”
闻尔眉眼舒展地笑了笑,“章老师,拒绝我可需要很大的定力。”
章立秋瞥了他一眼,习惯性地想毒舌一句,然而却发现闻尔那张脸实在是个有力论据,让他的话无法反驳。
她只好装作没眼看,把副驾的椅子调更低了,懒懒地躺上去。
闻尔似是自言自语地接着说,“本来我第二次对同一个人动心,应该当机立断地追她。可我当时竟怯场了。”
他自嘲地摇摇头,“觉得她很独立,太强大。”
章立秋靠在椅背上随口打断,“我最讨厌男人这套说辞。你太强了,你不需要男人。”
闻尔一皱眉,“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怕我太急着追她会让她反感。毕竟我单方面认识了她很多年。”
章立秋愣了一下。
“原本想等她和我熟了,回国了再追她。可那天看到那张照片,她蹲在角落,只有个背影,我却能想象她的表情。我心疼了,当时差点要毁了手上所有工作的约。冷静下来我才做了许多安排,直到今天,才一一完成。”
章立秋静静听完,许久没有出声。闻尔在十字路口红绿灯前停下来,偏了点头看她,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问,“请问章老师对我的考察,我合格吗?”
章立秋等到红灯变绿,闻尔开出去好一会儿后,才淡淡地说,“她有过一段时间的抑郁倾向,你知道吗?”
她说完目光便锁住了闻尔,准备要把他的第一反应收入眼底。
闻尔的面色平静,唯有握住方向盘的手指轻轻打了一下。
章立秋盯着他的侧脸,说,“你并没有我了解她。上大学的时候她和普通女孩没有什么不一样,甚至还有些不爱社交,喜欢宅宿舍里。她从没有多么宽阔远大的理想。战争改变了她,这种改变可能带来了名声和崇拜,但对于她本身,却是不可逆的重塑。”
闻尔依然没有多大的表情变化,仿佛只是听了一段寻常的聊天,他不紧不慢地说,“谁又不是环境重塑的呢?”
章立秋见他对刚才所说的问题没有回应,想知道他到底是刻意避开还是真的觉得没所谓,又绕回来,“虽然抑郁症状轻微,可那段时间她几乎变了一个人。很情绪化,无论你做什么都无法让她开心起来,那种你一接近她就感受到阴郁的气场,任何人都会觉得压抑,想逃离。”
“你逃了吗?”闻尔转过头看了她一眼,问。
“我当然没有。”章立秋很快地就回。她说完皱了下眉,接着说,“可朋友和男朋友不一样。”
闻尔点了点头,一副愿闻其详的受教好态度,笑道,“章老师这考核流程可不少。”
“我当然想她交个男朋友,老实说,我甚至不介意她和你只是某方面的伴侣,起码美容养颜。”章立秋垂着眼皮,口气冷淡地说,“可男朋友不同,我担心的是,等你过了荷尔蒙支配的吸引期,如若面对的是一个充满负能量,只会给你带来困扰而不会带来快乐的伴侣,当性魅力荡然无存,你这样不缺女人的公子哥一定会选择分手,到时候对她来说可就是雪上加霜。”
闻尔听了章立秋前面那段“把他当保养品”的论调,轻挑了下眉,“她的追求者不会都是被你这么吓跑的吧。那我可真得谢谢你。”
“她常年在炮火连天的地方,除了同行哪接触到合适的男性。就算有,也没时间没心思谈恋爱。”章立秋迅速接口说,“再说,她父母也不希望她再找个同行。”
闻尔听到这句话时终于好像有所触动,点了点头问,“她父母希望她找个什么样的?”
“稳定的呗。”章立秋不假思索地道,“不过她父母管不了她,我也就是说说而已。”
“啊。”闻尔一笑,“我猜也是。”
“喂。你还是没给我个答复。”章立秋看着闻尔把车开入二环,朝著名的宵夜街走,说,“你要不回答,我看这顿饭还是免了。”
寒意深重的夜里,一辆辆飞驰的汽车和他们交错而过,车窗外是热闹喧嚣的大都市夜景,车里,闻尔依然沉默。
他安静地把车往前开了很长一段,拐进了那条热火朝天的宵夜巷子,找了个停车位。等他把车停下来之后,转过身,十分郑重的看着章立秋,“你采访过我这么多次,大概听我说过很多次,我不回答假设性的问题。”
没等章立秋露出一个失望的表情,他又接着说,“不过,这个问题,我可以给你一个回答。别说轻微抑郁,就是重度抑郁,这方面我也很有经验。”
他说这话的时候,唇角显得有些紧绷。绝不是敷衍或者临时随意编故事的样子。章立秋和他四目相对。长年累月和官话套话一堆的明星打交道练就了她对真话的判断能力。
她于是笑了笑,准备去拉车门,“好。吃饭去。”
“坐着,等会儿。”闻尔说话间转头开了车门,走下车。
章立秋就看着他走到了车尾,不一会戴上墨镜,手上捧着一件大衣,走到副驾车门旁,给她拉开了车门,随后把那男款长大衣递给她,“外面冷。你这天气还穿着黑丝,小心老了膝盖疼。”
章立秋听了这老年人话术,抬起头打量了他一身,“你不冷?”
“冷。”闻尔把大衣搭在她肩上,搓着手说,“冻死了。所以你快点出来。”
“呵。好在钟伟的人回去了。”章立秋钻出车门,说,“这么被拍,你有八张嘴也解释不清。”
闻尔笑着点点头,替她把车门关了,“所以说,我请你吃这顿饭,可是诚意十足的。”
车停在一栋支着宫廷式檐角,颇有仿古意蕴的三层小楼前,大门是仿照王爷府的金钉红木门,旁边蹲了两座铜狮子,章立秋抬眼看了下招牌,“豁,豪气。这里能有位吗?”
“我们吃对面那家呀。”闻尔抬手一指,章立秋朝马路另外一边看去。
“张麻子大排档?”章立秋咂巴了下嘴角,没忍住职业性吐槽,“你也太抠了吧。你可是来我这探情报的。”
闻尔把运动外套的拉链拉到顶,遮住半张脸,迈着两条长腿过马路,边走边对紧跟着他的章立秋说,“我为了打入你们穷人内部啊。”
他这是回敬刚刚在车里她的话,章立秋遭到了一次来自实力有钱人的暴击,平时光速回击的毒舌突然运作不灵,张口结舌了一段走过斑马线的时间,最后只能“切”了一声。
闻尔回过头,笑眯眯地看她,“开玩笑的。这家好吃,我不坑你。而且,我带你吃大排档,绝对是视你为朋友。”
章立秋白了他一眼。
她上前几步,朝店里探了个头,张麻子大排档里人声鼎沸,小龙虾和串串香味混杂,外加间歇飘出烧烤猪蹄味。
“你敢进去?”章立秋退后说,“不怕立马被包围。”
闻尔大咧咧地说,“不是我自夸,我的粉丝群体,据大数据统计,大部分为经济状况富足的25岁以下小姑娘,这时候都在家敷着面膜呢。这里九成以上客人是敞开肚子吃喝的中年男性。不信你再看下。”
章立秋:“……”
吃个大排档动用大数据?你们有钱人花样真多。
“闻老师平时在我们面前未免也装的太纯良了。”章立秋冷笑了下,用体内的洪荒之力克制着自己要发微博爆料的冲动。
大数据果然是这个时代的利器。闻尔和章立秋一前一后进了店,一群啃烧烤侃大山的老爷们谁也没留意进来个男明星。
女店员倒是一看就认识,可明显是见惯了,在前面带着路,到了一个角落位,说,“闻先生,老板给你留的座。”
闻尔对着她一笑,十足是平时各大娱乐号上夸他的那副“少年感”模样,“多谢老板,和你。”
章立秋再度翻了个白眼。
女店员用有些闪躲的余光打量章立秋,闻尔于是说,“记者,给我写专访的那位,我们私交很好。”
女店员眼睛闪过一道八卦的精光,对章立秋说,“大记者欢迎常来呀,你想吃点啥?”
章立秋指了指桌角,“我扫码点就行。谢谢你。”
闻尔掩着口鼻笑了下,抬头朝女店员道,“我们自己来。”
章立秋打发走一脸欲听八卦秘闻的女店员,闻尔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随便点。”
她于是边看手机里的菜单边说,“想探什么情报,赶紧说吧。
闻尔支起胳膊肘,托着下巴问,“吕小姐和你都是怎么说我的?”
章立秋瞬间闪过她撺掇吕文维睡了他的各种对话,差点呕出一口老血,转而假装若无其事地说,“我的娘咧,你高中生啊,问这种问题……”
闻尔“唔”了一声,“怎么?就没和你说过我?”
章立秋努了努嘴角,把点好菜的手机给他,摊手道,“还真没有,都是我跟她说。”
闻尔顿了下,随即自我安慰地说,“战场上没空聊也是能理解的。”
他从手机上下完单,和章立秋相顾无言了会,叹了口气,不太甘心地说,“就一点也没有?一丁点?”
章立秋暗戳戳地想把他这个看上去有点怂的表情拍下来,好容易忍住了,要笑不笑地说,“虽然没说过,但对你肯定有好感。”
“噢?”
“她这个人呢,高冷。宅。要真是一丝好感都没有,她在战地压根不会分神回你信息,还让你别担心她。”
“真的?高冷到这个程度?”
章立秋说,“其实我和她一样,不爱玩暧昧。喜欢就多说两句话,不喜欢就干脆不聊。也许也不是高冷,只是到了这个年纪,见过很多人和事,不想浪费时间。”
正说着,两大串烤猪蹄端上来,烤的香脆的厚厚猪皮上撒着香料,看着相当有食欲。章立秋随手拿起来就啃了一口,“嘿!可以。你真没坑我。”
闻尔略惊讶地看她,随手抽了张纸巾过去,“你能稍微斯文点吗?”
“怎么着,不是要融入我们穷人的世界吗?哪能都跟你们艺人似的,吃饭光摆拍,不见真啃啊……”
闻尔一笑,拿起猪脚陪她一起不顾形象地啃了两口,“能给点实质性建议吗?比如?比如她喜欢些什么东西?怎样能让她开心?”
“闻总这么多年花丛中过,不知道女人喜欢什么?”
闻尔顿了下,“我知道大部分女人喜欢名牌包。不过……”
他扫了眼章立秋身后的大挎包,“你和她显然不属于这一大项。”
章立秋哈哈大笑起来,“你还真是找对人了”。 穿过漫天炮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