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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面的枯暗是盖上了浅薄白霜，树枝的哑黄衬托天宇灰白，闹起的人们双唇呼出的朦胧雾气，一切生机体现在顾沚等待林亦墨的眼眸。
道路上与时间追赶的林亦墨也不忘与顾沚联系，行走在凛冽寒风中，他放弃了温暖口袋，发消息让顾沚先帮他买个早饭。
“美好的一天的温暖的脖子开始。”林亦墨起初绕到顾沚身躯的后边，悄无声息将手放在顾沚脖颈后边。
“你要这样走到学校吗？”顾沚偏过了头部，跟林亦墨说着。
林亦墨没有回答，这其实也只是林亦墨跟顾沚奇奇怪怪打招呼的方式之一。听闻话语的林亦墨兴致缺缺将手放下，走到顾沚边上。
“顾沚，你放假留在这边吗？还是去其他地方？”林亦墨的话语穿插这小动作，他准备伸手将顾沚手中的早饭接过手。
林亦墨在昨夜帮方林凡整理那些繁忙工作，也确实一头扎到了大半夜，线上询问也只能是等待顾沚的第二天回答。
顾沚并没有撒手：“我来拿，你手放口袋。”
“没事，我拿吧。”林亦墨推脱。
但是两个人的手就此勾在同一个塑料袋上。
“藏好你的寒冰掌吧，我来拿。”
街道的熙来攘往似乎并没有允许林亦墨继续争执，一切动作都显得十分做作。而顾沚也就此争取到提取林亦墨早饭的机会。
“怎么了？” 顾沚回答了林亦墨方才的问题，“我舅舅他们要回去，老家不在这边，他们问我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回去，但其实我不是很想一起去，想留在这边。”
“我姐是说有些衣服要拍。”
林亦墨将空闲的双手放进口袋里，也算是找到了归宿。可他依旧情不自禁畏缩脖子，街上吹起的一面风惹得林亦墨忍不住打寒颤。
顾沚也并没有犹豫的间隙，他说：“那我就留下来，我到时候跟他们说一声。”
“嗯。”林亦墨点了点头，这安静模样也并没有维持多久，他对着旁边的小黄狗喜出望外：“顾沚！你看！是方林一！”
林亦墨稍微俯下了身躯对着小黄狗喊了几句：“林一，方林一！”
狗狗欢愉般咧嘴而笑摇尾巴的动作也惹得林亦墨持续冁然而笑，给这份严寒增加了喜上眉梢。
这条道路上也不知何时增加了两位常客的背影，一位背影是穿着西装外套，提着早饭走在外道，一位背影是穿着羽绒服，手插口袋走在内道。
他们今天到教室比平时要晚，两人到教室后门口，走于前方的林亦墨冉冉推开吱吱作响的后门，到来的是林亦墨小小怔楞。
“这是已经上课了吗？”这份安静让林亦墨怀疑自己迟到了，下意识进门抬头看了钟表。
然而并没有。
人头攒动的教室也不像平时那般喧嚷，大部分同学的闲暇话语生细如蚊呐，期末考让大部分同学变得高度紧张，这样的氛围让两个人拘束性蹑手蹑脚走到座位边。
“顾沚，我感觉这是你的教室，属于你的氛围。”林亦墨降低了分贝说，迎接而来的也仅仅只是顾沚的莞尔一笑。
顾沚俯下的身子已经双手抓上了两个水杯，他低声说：“你先吃早饭，我去打水，不要再拖到早读吃了。”
林亦墨打开了早饭，吸管抿在嘴上，连带的动作是点头。
高一上的最后一个星期，有人埋头苦读应付考试，也有人心浮气躁等待放假。保持无感的林亦墨也仅仅只是在学习上多了几分认真，在历史上，在政治上。
顾沚也记得自己有个任务是“提高林亦墨政史地的成绩”，这是林亦墨之前交给他的任务，但他也无法逼得太紧，特别是政治。
林亦墨是一个自学能力强的人，而也却是一个不懂如何去请教别人的人，他不懂如何开口，不懂哪里不会，更准确老说——主要是没学过，哪儿都不会。
他有时候会问顾沚一些政史地的问题，可有些他就是完全记不住，也无法理解，他自己也明白或许就是学习方法错了，加上与生俱来对政史地的抗拒，林亦墨就放任了自己。
顾沚也随着林亦墨的意思就放任林亦墨了。
朗朗读书声抵抗冬日，时间的倏忽转逝也迎来了期末考。
一如既往，顾沚在第一考场，林亦墨第二考场，两个人一并走去考场，到了考场门口。
“顾沚，等一下——”林亦墨叫住了顾沚，“你拔根睫毛下来。”
“什么？”顾沚语气中的疑问是对林亦墨的怀疑，顾沚猜不透林亦墨这些小把戏。
“你拔一根。”林亦墨顾不上解释。
顾沚拔了一根，虽然是知道林亦墨这幅德行，但确实是次次都顺从了林亦墨这些莫名其妙的要求。
“放在手心，然后手合起来，眼睛也闭起来。”林亦墨说的很庄严，感觉下一步就要施加魔法了。
顾沚听的也很认真，确实是按照林亦墨的意思做好了每一个步骤，即使这是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
考场里的人还关注着窗外站的两个帅哥，虽然看不懂具体在做什么，但是大概能看出来一个指挥，一个操作。
“最后，许个愿，许我政治考好。”
顾沚哑言失色，却依旧紧闭双眼，可嗓子眼好像都直接卡住了，这窒息的操作直接卡死，吐槽谩骂如鲠在喉。
“许了吗？”林亦墨询问。
“许了……”顾沚的抬眸是林亦墨一脸纯真无害的期待贱样冲击视线，可是顾沚是真的许了。
顾沚也十分服气得抿了嘴角，看着眼睛闪着光的林亦墨，询问：“你这是哪里学来的——这么——可爱的许愿方法？”
顾沚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他的心情，也不知道怎么描述林亦墨，脑子蹦出一个比较好的形容词就是“可爱”。顾沚内心：我是应该夸你可爱呢？还是夸你可爱呢？
“我有一次点开浏览器，不小心点到了它给我推荐的，然后多看了一眼，我没想到我会用上，试一试灵不灵。”
顾沚：浏览器？你还真的是不靠谱呢。
不过顾沚没有打破林亦墨这个美好的幻想，让他带着满满希望上考场也挺好的。
“是你用上吗？是我用上的吧？”顾沚习惯了林亦墨这些迷惑行为，顾沚也练成了无情揭穿的技能。
两个人聊到监考老师都来了，林亦墨的确带着不错的心情上考场了，顾沚也是。
考试时间在大家的笔墨中匆匆流逝。而期末考结束之时，高一大部分班级都带着行李和欢愉回家去了，不过学校当然不会轻易放过高一年段重点班，所以重点班是高一年段里最晚离校的。
而考试成绩，学校是用一种软件来批改同学们的答题卡，也是用来统计分数和排名次的。在他们放假前一天老师也完全批改结束，每个人都有账号可以关注各自的分数，也方便自己提早接受这份死亡。
最后一天，班主任在讲台上发言：“试卷是都已经改完了，我手机端是都可以看你们的成绩了，班级排名我这边可以看，年段排名还看不了，得再整理一下，你们回家应该就可以看到了，会发在家长群里，有些在前面的同学还是很稳的，也有人进步很大……”
班主任大致讲了一下这次期末考的情况。
林亦墨说：“你看成绩了吗？”
“看了。”顾沚脸上没什么情感起伏。
“怎么样？”林亦墨想了想感觉自己问了也算白问，“算了，不用说了，我还没看，我有点紧张。”
“你紧张什么？是怕数理化考太好了？”顾沚有点惊讶林亦墨竟然会紧张。
平时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数理化的发挥林亦墨一直很稳，而那些他不在乎不怎么上心的，他还紧张吗？
“算了，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林亦墨打开了手机里查成绩的APP，好像屏气敛息，好像满怀期待。
“顾沚……”林亦墨垂下了手机，“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落魄过。”
“这……什么没考好？”顾沚就看着林亦墨嘴边的笑容逐渐僵硬然后倏忽消失，似乎情况不太妙，顾沚寻思着要怎么安慰林亦墨。
“政治，四十二。”林亦墨眼神黯淡无光，好像的确受了打击的样子。
林亦墨历史和地理都及格了，这已经达到他的要求了，他也没有因为历史和地理而难过。
“这……”
这难道不是你的正常水平吗？猛士？
“主要是我考试前几天，我觉得有好好读政治，我还满怀期待。”林亦墨低下了头，用手划走了手机中的成绩界面，清理了手机后台，留下的是长叹一声：“哎～”
这一声长叹，好像表达林亦墨对事态残酷的无可奈何，是努力奔跑却又毫无收获的垂头丧气，是内心惆怅无法抒发，是悒悒不乐，郁郁寡欢……
“没关系，其实……”
对于顾沚这个不善言辞的人来说，安慰真的是一件难事，这时候顾沚确实是出于水深火热的纠结之中，可总得挤出那么一两句振奋一下林亦墨吧。
这还没挤出来又被林亦墨打断了。
“算了，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林亦墨摇了摇头，摇去挡住他视线的头发，手拍在顾沚大腿上，好像已经提起了情绪，“顾沚，我想吃汉堡！”
林亦墨这上一秒下一秒秒切状态。
顾沚内心是荒芜沙漠卷起干涩微风，而沙砾凌风而起；也是灰暗天宇诡谲云东，而孤雁乘风长唳。
是富有诗意的惨绝无奈，粗俗来说——其实是挺想翻个文雅的白眼的，可是顾沚依旧：“我陪你去，明天。”
顾沚似乎许久没有接触这些东西了，自从断了零食之后，换了口味后，油炸的烧烤的各种又美味又不健康的东西全戒了，断的一干二净。
“我想吃KFC。”
“……那就吃啊，明天去啊。”
顾沚顿了一下，有点纳闷：KFC？难道KFC不是卖汉堡的？
“这边没有。”
这个小地方是有汉堡店，各种迥异的招牌也确实琳琅满目，只是真的没有KFC。
“这边没有，那就坐车去其他地方吃啊……不然呢？”
顾沚：这难道不是正常操作吗？你还能干嘛？
“还是说这个市的内，这个省内的KFC你不吃，得去市外？省外？我现在去订火车票？”
吃汉堡，对于现在的林亦墨也不是什么难事，而缺的是有人愿意陪他吃个汉堡大费周章，还是毫无犹豫，脱口而出还是理所当然的样子。
之前跟方林一说要去吃汉堡，方林一也不是很爱吃汉堡的人，而林亦墨是一个对KFC有着强烈执念的人，软磨硬泡让方林一一同前去，也没成。
“我想吃国外的KFC，订机票吧。”林亦墨的笑意已经不是用捧腹大笑可以形容得了。
林亦墨倏忽之间收起了笑脸，似乎被什么回忆敲打，让他一脸严肃质问顾沚：“顾沚，你那天不会没给我许愿吧我？”
“我许了……”顾沚真的又无语又无力。
顾沚刚才脸上的笑容由于惯性都还没能放下，林亦墨真的是变脸怪。
林亦墨眼眸之中的无情，是没有任何信任可言的模样，直到顾沚完全放下笑脸，眼神里是无辜还透露着一点无奈。
林亦墨其实也知道这些都是没有科学依据的，可他依旧掏出手机，打开了浏览器搜索：拔睫毛可以许愿吗？ 纸墨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