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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沚并不想在姐姐生日的这一天去

　　庆祝什么所谓“沈沃若的生日”。

　　窗外烈日当空，蝉鸣喧嚣，顾沚拒绝了一切，留给自己和姐姐一片共享的静谧。

　　“顾沚，时间，是我忘记通知你了吗？”

　　顾沚听到出来这个声音，立即挂断了电话，是沈菻忻。

　　电话那一端虽然以沈菻忻的尖锐声线为主，但背景吵闹一片突兀，同学们的欢声笑语让顾沚的厌恶感一下涌上心头，他们应该已经安排上了晚饭。

　　接连着又是电话不断，顾沚随后注意了一次两次，看到令人心烦的号码直接将电话扑了过去，拉了黑名单。

　　顾沚后来接到了QQ电话，挂断之后只见沈菻忻发来的两张照片，顾沚并不是都没有看过这两张照片，一张照片是设置定时说说的界面，而另一张照片是顾沚见过的。

　　在初中的时候见过。

　　那是顾沚刚跟顾沃若生气的时候。

　　顾沚那一天顾沚约了顾沃若一起吃饭，顾沃若跟顾沚提前安排好了一切，可顾沚在饭店门口等了许久，没有等来结果，电话也打不通。

　　只等来晚上一串文字“小沚，对不起，手机落在宿舍了，我现在晚自习才刚下课。”

　　顾沚并没有根据这一句语句能看出来什么抱歉的意味，也没看出来这个理由是有的拙劣，那时候的他们隔着屏幕，屏幕阻隔了他们的情感交流，那时候顾沚只剩下非常的愤怒。

　　顾沚没想到正在这个愤怒无法排遣之时，收到了一份莫名的消息。

　　只有两张照片，照片的背景就在一个巷子里，顾沚认得出来那是顾沃若，她倚在墙上，她的高马尾已经垮了下去，发梢挡住视线，发尾牵到鼻梁上，可以看出来略微凌乱，身边站着男生。

　　画面十分的露骨刺眼，虽然顾沃若的衣裳还算得上整洁，摸不清这到底已经发生了什么和这照片拍下之后要发生什么，照片的画面依旧能意会到这个经历充斥了恐惧，顾沃若的恐惧。

　　由屏幕传来顾沃若的恐惧，能引起顾沚的毛骨悚然之感。

　　之前是匿名发来的，顾沚猜不到是谁这么变态恶毒，而且猜不准她到底有什么意图，现在顾沚也终于明白了是谁这么居心叵测。

　　顾沚看了看定时的时间还有将近一个小时。

　　顾沚立马发了个消息，也将躺在电话黑名单里的她拉了出来。

　　顾沚：定位

　　顾沚下楼急急忙忙拦了一辆出租车。

　　这是下午五点，八月份的太阳还是那样的灼热。

　　顾沚上了车之后立马删了和沈菻忻聊天记录里的那两张照片，顾沚看不下去，看的心慌，看的痛到了心坎里。

　　顾沚那时不知道怎么跟姐姐道歉，顾沚最害怕的就是这种表达了，他的痛堵在心口子不知如何消遣。

　　顾沚到酒楼门口，没有多加犹豫给沈菻忻打了电话。

　　顾沚：“我在楼下。”

　　沈菻忻：“那我马上去接你。”

　　顾沚听沈菻忻黏糊糊的语调语气听到恶心反胃。

　　顾沚那种与他人近距离的恐惧感早已被直接心中的那份愤懑击退，顾沚似乎已经贴到沈菻忻身上，他冷语：“说说删了，现在。”

　　沈菻忻：“那么害怕啊，那以后就早点来吧。”

　　顾沚：“现在删。”

　　沈菻忻：“行吧，现在删。”

　　顾沚直视沈菻忻将说说删了之后，那吊着的心也才放了些许。

　　沈菻忻：“走吧，上去吃一点。”

　　顾沚：“不吃。”

　　顾沚知道她发说说是随时的事情，现在不做出一点她满足的事情，她也不会满意的放顾沚走的，顾沚现在只能见机行事。

　　沈菻忻：“那陪我聊会天。”

　　顾沚：“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沈菻忻：“会有的，走吧，你现在别无选择。”

　　沈菻忻低头发了消息，似乎是将包厢里的同学们安排上，周日晚上，照常晚自习，同学们吃完也将回到学校参加晚自习。

　　顾沚本来也并没有要去晚自习的想法，顾沚顺便借此机会摸清沈菻忻到底什么想法，顾沚先给林亦墨报了自己不去晚自习的消息之后又向老师请假了。

　　沈菻忻：“顾沚，还记得这里吗？”

　　顾沚记得，在收到匿名照片时的后两天就收到了沈菻忻的表白，就在这里，这是潜伏于车水马龙中寂寥。

　　顾沚没有回应，就等着沈菻忻自己讲述。

　　沈菻忻：“你想到了吗？那照片以前就是我发的。”

　　顾沚无话可说。

　　沈菻忻像自述故事似的，也不管顾沚有没有回答，顾沚好像听着也足够了。

　　沈菻忻：“我每次看到你们的时候你们都是在角落里，我就以为你不好意思，我也特地找了这样的一个安静的地方，够贴心吧。”

　　沈菻忻：“顾沚，你就那么喜欢她吗？我给你看的照片还不清楚吗？她都要被侵犯了，你不觉得她脏，她恶心吗？还是我不够好啊，都这样了，你还拒绝我。”

　　顾沚这沈菻忻的语气话语中也逐渐确定了她拍照并且发照片的目的了，就是为了让顾沚对顾沃若反感，也好顺利成为所谓“顾沚女朋友”。

　　顾沚那时候还没想到一个人的人心可以险恶到这个地步，没想到谁会这样害他一个未成年的姐姐，顾沚这才慢慢看透人心，这是的顾沚不急不躁，他急过躁过了，他现在最清醒自己应该怎样应对。

　　顾沚平缓了自己的语气说：“是你让人这样做的？”

　　沈菻忻：“我？我那时候还没有那个能力，你别对我太有自信，这是你顾沚一手造成的。”

　　沈菻忻：“你不记得你那群朋友了吗？你嘴里的那一群垃圾朋友，后来你也直接跟他们断了关系，可是你那女朋友知道你在学校受委屈了，直接冲上去给了那几个人几个巴掌，第二次你那女朋友直接被堵了起来，拉到巷子里。”

　　顾沚听到此处又无法控制情绪了，原来这件事情也是跟自己有关，那到底有多少事情是顾沚不知道的，顾沚想着想着，就开始害怕了，顾沚他害怕姐姐的去世是自己一步一步铸成的。

　　沈菻忻：“不过没关系啊，你那么喜欢她，我现在就是她啊，你说她名字很好听，我名字也为你改了，你说她的长头发特别好看，我也留了长头发啊，你说她温柔，她笑起来特别好看，与人相处特别好，我现在刚来这个班级和大家相处的也很好啊，她不在了吧，我那时候看到她吐血了，没关系啊，我陪你啊，以后我可以陪你很久的。”

　　顾沚就看着沈菻忻一副逐渐魔怔模样，顾沚这时候试图让自己不断冷静下来，也正是顾沈菻忻的言语给了顾沚一些刺激。

　　顾沚：“她剪短发了，我喜欢她短发的样子。”

　　沈菻忻：“那我等下就去剪啊。”

　　顾沚：“她不黏人的，我不喜欢太腻，我不喜欢被别人知道。”

　　沈菻忻：“这个我知道啊，你今天要是来吃饭的话，那就我们两个人单独一个包厢的，没关系的，我会尊重你的想法的。”

　　顾沚：“我很累了，要回去了。”

　　顾沚没打算等她同意，顾沚好像已经找了压制住她的方法了，顾沚转身准备离开。

　　沈菻忻：“等下。”

　　顾沚被沈菻忻的尖利一声吓到，沈菻忻就短时间内情绪转动十分不稳定，以至于顾沚怀疑她有精神分裂，这又让顾沚有点摸不着怎么对付。

　　沈菻忻：“今天是我生日，我要礼物。”

　　顾沚思索片段后：“明天给你。”

　　沈菻忻指着顾沚的耳部：“那我要那个，你准备送给她的那个。”

　　顾沚忍不住一怔愣，顾沚迅速反应说：“明天给你，盒子在家。”

　　顾沚就这样被放走了，晚上这个谈话真的信息量太大了，需要顾沚思考的东西真的太多了，顾沚坐上了出租车，顾沚将车窗放下，窗外灯光璀璨，晚风怡人，窗外的一切好像都是转瞬即逝，顾沚又回忆了起来。

　　也才活了十六年，一些事情已经记不清了。

　　比如说记不清母亲，记不清她的神态样貌，记不清她是什么时候走的，顾沚只记得和姐姐最亲近了。

　　小学的时候，姐姐总是比顾沚高，那时候顾沚总是躲在姐姐的庇护下，虽然姐姐只大了两岁，可是姐姐好像真的很厉害。

　　小学的时候书包特别大，刚开始上小学的时候，家里条件并不好，别人用着拉杆书包，顾沚和顾沃若都是背着书包，姐姐时常前一个书包后一个书包，自己的背在背上，顾沚的就背在了前方，两个人无忧无虑。

　　后来没多久家里渐渐富裕了起来，转学到了市区里的学校，书包也换成了拉杆的书包，而母亲也就在条件好转之后离开了。

　　母亲似乎给顾沚的印象并不深，在那时候独立思想观念还没成立，可是默顾沚念就是和姐姐关系最好，不过现在对母亲的印象薄弱到缥缈，或许顾沚真的并没有和母亲有多少交流吧，不过在顾沚的记忆中姐姐因为母亲的离开哭了很久，哭了好几次。

　　后来姐姐上了初中，顾沚也独立了许多，那几年的生活都是循规蹈矩的，虽然顾沚缺少父爱母爱，但是姐姐弥补了许多。

　　后来顾沚上了初中，顾沚也越来越高了，比姐姐高了，每次一长高顾沚都十分的开心，他觉得他足够高大就可以好好保护姐姐了，姐姐是个爱哭鬼，顾沚最见不得姐姐哭了，顾沚的愿望就是让姐姐足够幸福，就不会哭了。

　　只是没想到世事无常，姐姐说走就走了，怎么拦都拦不住，顾沚的天塌下来了。

　　顾沚连她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顾沚在中考过后回到家中，发现什么都没有了，甚至开门时是积灰的朦胧感，顾沚只看到了书桌上的两封信和纸条。

　　顾沚看到纸条之后就知道，姐姐走了，她之前说没事都是假的，没事为什么会一直流血，没事为什么会越来越瘦，为什么最后断绝了联系，在给顾沚过完生日的第二天发了一条短信“小沚，接下来姐姐要好好学习了，到你中考之前我们都好好学习，你中考之后直接回家，不用发消息。”

　　顾沚慢慢得知了真相，姐姐早就辍学了，姐姐早就已经生病了，姐姐早就去赚钱了，赚顾沚以后的生活费。

　　姐姐好像什么都没有给顾沚留下，却又什么都给顾沚留下了，那两封信是给顾沚的任务，也是给顾沚继续生活的希望，给顾沚安排好了以后的生活，跟舅舅一家提早联系好，中考第二天就被舅舅领走了，姐姐给了舅舅一家五万，还给顾沚留了张卡，十五万块。

　　一部分是姐姐自己赚来的，一部分是由父亲手中拿到的，顾沚不知道姐姐用了什么方法，从那时候生意走下坡路都父亲抠搜出了钱。

　　顾沚知道这个事情也是在高中开学之际，那天父亲用一句话彻底惹怒顾沚“钱给我，别学你那贱货姐姐不做人事。”

　　顾沚对父亲的印象是比母亲还要缥缈的，那缥缈里也是恶劣的，他家暴，打过母亲，甚至打过姐姐，有次准备拿棍子打在顾沚，姐姐拦了下来，后来姐姐进了医院，他虚荣，用西装革履来宣传他好老公好爸爸的形象，却说自己的女儿是贱货。

　　不知道是出租车的时间太长了，还是这人生太短了，姐姐就这样到站了，就这样下车了。

　　姐姐走的时候还没十八呢。

　　顾沚回家后又翻起了衣柜里的盒子，里面的首饰盒是顾沚耳朵上的耳钉，这份礼物顾沚准备了很久，却没想到连送的机会都没有了。

　　顾沚又想起了不少细节。

　　在顾沚九年级时，姐姐真的发生了很多变化，剪掉了乌黑亮丽长发，换成了心心念念的短发，忍住了痛觉，打了朝思暮想的耳洞……

　　盒子里放着的发圈发夹，是九年级上册和姐姐一起出去玩，那时候姐姐刚洗完头，姐姐吩咐带上发圈和发夹，怕到时候头发干了要用到，结果就放在了顾沚的口袋里顾沚带到了学校去，顾沚一直想着下星期带回去给姐姐，却成了现在顾沚手中的纪念币

　　盒子里的校徽，姐姐所在的八中的校徽，照片里的姐姐还是那个高马尾，高一那时候校徽刚发到手，顾沃若带着回家的校徽被顾沚翻了出来，顾沃若说她有两个，一个就给了顾沚，顾沚后来藏在了文具袋里，再后来就藏到了盒子里来。

　　……

　　顾沚突然想起了一句话，是母亲的话，明明对母亲的印象并不深，这一句话却记了十几年——姐姐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舍得欺负她。 纸墨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