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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站立于走廊尽头，那是一堵白漆斑驳的围墙，这堵墙的高度恰到好处，手臂放上的角度恰到好处，读书刚好，聊天也刚好。
“你要自己来吗？”林亦墨一面打开药膏一面说着话，他的视线在顾沚手臂泛红之处。
“我自己……”
“算了，还是我来吧，你看书。”林亦墨再一次注意了顾沚被烫伤的地方，一些地方的确不太好让顾沚自身处理。
而林亦墨总是没有给顾沚回话的机会。
林亦墨的动作轻柔，他将顾沚的手牵到面前，棉签滚着药膏，轻轻敷在赤红的手背上，一切都是如此顺其自然。
顾沚就此目视于林亦墨这样专心致志的动作，他没有拒绝似乎是还未能反应而来，他的思绪只有茫然。
烫到的面积也不小，棉签这种东西着实太过于细小了，林亦墨需要耐着性子慢慢涂抹着。
顾沚将自己后知后觉的突兀视线移开，慢慢将视线移到课本之上，可似乎也并没有任何吸收的意思。
他最终选择抬眸，目视前方是辽辽长空，太阳渐渐隐没到云层里去，淡淡的紫色渲染天空，有稀薄的云层呈现粉色映衬淡紫色，一望无际，这片天空如幻如梦，美的不可方物。
林亦墨微微抬起了头注意了一下顾沚——顾沚的下颚线显然，鼻梁的轮廓弧线也确实优质，五官也是无需多说的精致。还真是不知是风景给顾沚衬托的更加让人眼前一亮，还是顾沚给风景增添了一丝色彩。
“在这个小地方，最漂亮的应该就是这片天空了。”林亦墨再一次垂眸，是继续抹着药膏说话，语气自然。
顾沚的视线被林亦墨的话语吸引，他有些许没反应过来，他的思绪停滞片刻之后：“嗯，确实少见。”
顾沚看着眼前的天空看的入神，在这美不胜收的自然的面前，顾沚的神态显得从容自若，防备都被一点一点卸了下来。
“以后会经常看到的。”林亦墨依旧低颔回答。
“嗯。”
顾沚在来到这个小地方后，他最为平常的思绪便是迷茫，无所事事。而他漫不经心的抬首，时而迎接而来的便是一场惊艳，任何的繁杂好像都被眼前的绮丽卷走。
“唉，这个地方变化了很多，不管是物还是人，唯独这片天空没变，一直都这么漂亮。”
林亦墨这个人习惯语言语句中带着感叹，林亦墨说出这话并没有发觉任何突兀不适，而顾沚听到这话扭过头端详林亦墨。
变化了很多？物？人？
顾沚被林亦墨的言语闹得一怔，林亦墨的形象立即转变为目视天宇却感受白云苍狗沧海桑田的人物。
“怎么了？”林亦墨的余光让他不禁抬眸相视，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被顾沚这么近距离看着，林亦墨还有点感觉不好意思的意味，林亦墨掩盖行说着：“你不读书吗？课本都给你带出来了。”
“你不读吗？在这浪费时间。”顾沚反问。
“我平时不读书，我经常把这三十分钟的时间拿来发呆，或者做题目。”
林亦墨也说的坦诚。
林亦墨狐疑语气继续说：“而且这叫做浪费时间？”
“只是……”顾沚的欲言又止不是支支吾吾的胆怯，是思忖是否应该陈述于口的冷峻纠结。
没有听到后续的林亦墨只是留下纯粹的好奇眼神，他甚至停下了手中的涂抹动作。
“但是你没有必要。”顾沚缓缓念出他方才的如鲠在喉。
这一瞬间让林亦墨语塞。
“浪费时间”、“没有必要”这些字眼充斥着顾沚式的冷漠和无情，热情助人的林亦墨也自然有些许不爽。
“这是同学之间的相互关爱，还有什么有没有必要？”林亦墨继续垂眸涂抹药膏的动作是带着开玩笑的调子，好像故意套近乎似的。
顾沚没有回答，顾沚好像又找回了那种拘谨的感觉，利用拘束将自己框了起来。
夜色也冉冉拉了下来，风都透着凉意，林亦墨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不过他依旧没有抬头。
“顾沚，很多事情值不值得你说的准吗？”林亦墨的语气陡然一转，倏忽之间的冷峻阴沉袭击。
翦翦夜风是卷来了凉意，而面对林亦墨这般严肃模样确实是冷下了顾沚的思绪。
“但至少我觉得你这样，是挺没必要的。”顾沚带着思绪冻结回答。
“哪样？”
“你觉得是哪样？”
“又为什么没必要。”
林亦墨点语气越发凛冽，他的情绪是明了的越发不爽，他明白自己有点生气，可他无法明晰自己与此同时在恼火什么。
而对立面的顾沚似乎至于此时是确实说不出话了。
“顾沚，你能放松一点吗？”林亦墨不再低着头，他直视着顾沚。
“交个朋友吗？”林亦墨好像一直在攻击顾沚，顾沚从来不带攻击属性，因为他觉得他从不需要，他只是站在防御盾后面，也没想到有人会来攻击。
顾沚的无言是引发林亦墨持续攻击：“你在害怕吗？你害怕什么？”
“不是，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你没必要。”
顾沚被逼退的有点不敢直视林亦墨，他不害怕，但是他确实是不敢面对，原来这份冷漠后面藏的不是硬气。
“你觉得吗？”林亦墨挑着语气。
“我这个人对友谊……”顾沚停顿了一下，“对人总是过分要求，吹毛求疵，况且我习惯独来独往。”
“谁说你吹毛求疵了？”
的确没有人说顾沚吹毛求疵，这是顾沚对自己的理解。
“而你的独来独往是发至内心，还是被逼的？”林亦墨继续质问。
林亦墨一字一句直戳顾沚的心，这样的林亦墨直接颠覆了顾沚对林亦墨的认识。
顾沚的独来独往和成长说到底好像就是被逼的 ，被现实逼的。
“放轻松一点，我只是觉得你神经太高度紧绷了，”林亦墨说，“一些话我也就随便说说，你的想法终究是你自己的想法。”
林亦墨好像发现自己的语气太过于严肃，补充了两句缓解了硬邦邦的氛围。他低着头继续抹着药膏，而感知顾沚的一言不发。
“那边手有吗？”
“没有。”
“现在呢，会疼吗？”
“没感觉。”
其实早就没感觉了，这皮肤上的痛觉，也早就被林亦墨给怔住了，随着风都飘走了。
“啧，也没起泡。”林亦墨最后坚持那片绯红被药膏掩盖，却情难自禁吧咂着嘴嘟囔。
林亦墨瞬时间被自己闹的冁然而笑：“哎呀，不好意思，话好像不能这么说，没起泡是好事。”
那片绝美天空停留时间短暂，在他们的对话中隐退，他们再次抬头时，天空直接退成了灰黑色，夜幕降临了，外面的灯亮着，余光布在他们的身上。
林亦墨将药膏盖子旋好，放入袋子里，棉签等垃圾用一张纸包好，攥在手里。
“走吧，回教室了，也该读书了，也不知道几点了。”林亦墨将一切细小繁杂整顿完毕后准备离开。
“七点二十。”顾沚抬起左腕，“到时候我把药的钱发给你。”
“才上课二十分钟吗？这变天的速度真是容易让人产生误解，”林亦墨说，“钱就不用了。”
顾沚没有回答，没有继续争执钱的事情，两人是同步回到了教室。此时依旧是处于晚读的时间，两个人从后门走进教室，迎接而来的是大家的朗读声。
而顾沚走在前面，林亦墨在后面被方林一截住了。
“你们去干嘛，私奔去了？”方林一椅子往后靠，直接挡住了林亦墨的去路。
“滚开，有病，我要回去读书了。”
林亦墨示意性踹了方林一的椅子。
“哎呀呵，就你？”方林一满脸怀疑神情。
“怎么？我还不能读书了，起来。”
“换个同桌好好学习，是吧？也挺好。”
“煞笔。”林亦墨直接将方林一的椅子往前推，是退出了一条敞亮道路。
他眼中的顾沚早就回到了位置中，林亦墨回到位置时顾沚已经进入了学习状态。
林亦墨没有在找顾沚搭话，他也不忍心打扰这么认真的顾沚。
下课铃响了起来。
“林亦墨，follow me。”还在下课铃响荡之时，方林一挥手示意林亦墨同他出去。
“你又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了。”方林一问。
“你神经……”
“同学，你可以帮我叫一下顾沚吗？”
林亦墨还没将话语骂完，两个女孩子便找班长搭了话，她们的话语交流就在林亦墨身旁，而林亦墨和方林一两个人的注意力都被强行拉扯而去。
“诶诶，情敌来了，一来还来了俩。”方林一手抓住了林亦墨的肩膀。
“紧张吗？”方林一笑得很开心。
“闭嘴。”林亦墨眼神里除了冷漠无语就是嫌弃不屑。
林亦墨的乏味思绪趋势他准备踏入教室，却在倏忽直接被方林一抓回：“诶，你去哪？等下嘛，先看下情况。”
林亦墨就撑着满是乏味于反抗意味的眼眸迎接顾沚身影的到来，甚至顾沚的眼眸是先搭上了林亦墨的无趣。
“那个，同学，你手没事吧？”
“我们那时候也不知道那个杯子没关好。”
她们也自然知道顾沚的名字，只是不知道怎么喊出口，支支吾吾也均是她们紧张的表现。
两个女孩子是先打了开水，将几个杯子放在饮水机上，她们走的急忙，也比较杯子数量不少。也恰巧此次打的着急了，也忘记了那些杯子是否有没有关好，她们是握着杯盖拖出，没想到杯子里的水全部淋在了刚好在打水的顾沚的手上，杯子掉在了地上，玻璃碎的零七八碎，地面也均是一片狼藉。
顾沚当时是不知所措，水温的确很高。
两个人当时也是吓傻了，留下的只有如坐针毡的紧张害怕，以至于只有怔楞看着顾沚被烫到和目视顾沚的离开。
“没事，下次注意一点。”顾沚也没有丝毫愠怒的痕迹。
“我们刚才去医务室了，没开门……”
顾沚说：“没事，你们那个玻璃杯收拾掉了吗？”
“嗯，收拾了。”
“我们都扫走了，地板后来也拖了。”
两个女孩子都在解释。
“下次注意点。”顾沚此时的想法只有立即撤回到教室，走廊上的目光锁定都有着如临深渊之感。
“那个，顾沚……”
“还有什么事吗？”
“我们给你买药膏，不然钱给你……”
“不用。”顾沚扯了扯嘴角，顾沚能感受到对话愈发紧张，他带着迅速便转身离开了，顾沚不想大庭广众被塞钱，这场面可想而知会一度难堪。
其实顾沚的确没有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顾沚不是个记仇的人，更何况别人也是不小心的，只是顾沚的冷漠从头贯穿到脚底，让人有点畏惧罢了。
“原来某人是去关照男神了，那为什么他要穿着你的衣服。”方林一真的是一个死八卦的人，“你们这进展也太快了吧。”
“懒得跟你说。”林亦墨再一次想进教室。
“你给我说说。”方林一死抓着林亦墨，也确实难得方林一能在林亦墨身上抓到什么八卦。
在方林一的死缠烂打之下，林亦墨也仅仅只是简单陈述，也并没有细节的体现。
林亦墨询问：“可以了吧，上课了，可以学习了吗？”
“行吧，行吧，期待你下一次进展，组织一直都是你坚强的后盾。”方林一拍了拍林亦墨的肩膀。
林亦墨确实无言以对，两人进了教室。
林亦墨回到位置上首先被那几张赫然人民币吸引注意力。顾沚没有理睬林亦墨那句“钱就不用了”，而顾沚对这些价格没有概念，所以配上了一张纸条“不知道够不够，不够再找我要”。
林亦墨反感两个人推脱的样子，他回了一张纸条，钱原封不动递了回去——
用不了多少钱
下次请我吃饭，
别再塞回来
我不喜欢，学习吧
顾沚关注了纸条的内容，是将纸条和钱一并放进笔袋里。
没有回复。
就像没有回复林亦墨那一句“交个朋友吗？”
顾沚在这个小地方里过的循规蹈矩，无趣也乏味，是顾沚他已经麻木了，每天做到事情好像都不用思考，但是今天他遇到这样的林亦墨，平静的湖面被林亦墨掀起了波浪，顾沚有点不知道怎么平复下来。 纸墨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