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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意识彻底涣散之际,棺盖已迫到我鼻尖处,棺壁已碰到我的双臂外侧。
有类似于铜铃撞击的动静,这个时候穿过凄厉惨呼声清晰传来,若在极远处,又若近在耳畔。
凄厉惨呼声骤升几个音调紧接着戛然而止。
我恍惚再看到大地和天空,恍惚再见到小和尚穿着宽大僧袍朝我走来,眼前一黑再无意识。
不清楚过了多久,等我再有意识缓缓睁开双眼,正躺在山间的一处小溪处。
时间已是清晨,柔柔的阳光洒在山林间,淡淡的薄雾尚未散去,清澈的溪水潺潺流淌,鸟儿在枝头欢快的鸣叫着,花瓣上的露珠在晨光的映照下闪动着五彩的光。
洛远远立着神情凝重。
我散乱着长发,枕在谁的腿上。
谁?!
我顿时清醒腾的一声直直坐起再急急回望。
小和尚?!
他盘膝靠坐在树下,正闭着双眸,手结九色莲花印,左手手腕上挂着用红绳串起的五枚灰扑扑的铜钱。
他赤着精壮上身,下身穿着硝得雪白不染半点尘污的裤子。
阳光照在他身上,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
他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
他这个时候突然睁开双眼望向我,眼底依旧是冰寒一片。
我:……
他:……
“怎么不穿衣服?”既然我枕了他的腿,我总该说点什么。
“在你身上。”他的提醒,让我僵住。
我紧接着急急垂眸瞟一眼自己又迅速收回视线。
我身上,穿着一套硝得雪白不染半点尘污的宽大僧袍,其质地看似是棉麻却又既不是生麻也不是熟麻。
我身下铺着一方薄毯。
我身上已无血污清清爽爽。
宽大僧袍内,我不着寸缕。
尴尬是必须尴尬的。
但如果自己不表现出尴尬,尴尬的就是旁人。
“是你救了我?”我保持着面无表情再问。
“是。还了你一命。”他再给出答案后,从地上起身,转身背对着我朝前走上几步再停下。
我连忙心意相通着问洛背包在哪里,洛告诉我她还没去找。
她赶到山里时候我已经穿上了僧袍躺在了薄毯上。
她有问小和尚我的情况。
小和尚根本没搭理她半句,甚至连眼角余光都没瞧她一眼。
为免触怒小和尚她没敢靠近只能远远守着,因为担心我她也没敢再离开一直在等我醒来。
洛给出答案后火速去往我丢掉背包的地方,现场顿时就只剩下,我,以及背对着我的小和尚。
???
小和尚帮我洗掉的一身脏污?
那我岂不是!
我的脸颊顿时滚烫。
“你来这里,是为了杀人么?”小和尚这个时候问询。
他的问题,带给我被揭了伤疤的感受。
我瞬间飙升了怒火。
我随即又笃定杀人也根本不是什么伤疤,这,让我怒火更盛。
“是。你不用拿和尚那套跟我讲做人该慈悲为怀,我不是和尚。”我冷了脸色冷了语调。
“我从不修慈悲,也不是和尚。”他的语调淡淡。
“那你为什么要一直穿僧袍?”我不禁愣神。
“爱好。”他的答案极为简洁。
我:……
“你下次杀人的时候可否带上我?你本事不足我可以做你的帮手。你只需要管我一日三餐即可。”他再来的话语,再次让我愣神。
“你钱又丢了?”我向他确认。
“没有。花完了。”他的答案,让我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白眼。
钱丢了穷到只能买半个烧饼,有了钱之后还不知道节约着花。
“你怎么知道我来这里是为了杀人?”我接腔再问。
“感觉。”他这次的答案,让我语塞。
洛这个时候带着背包赶回,我速度脱下僧袍穿戴好自己的衣服,拿着僧袍走到他身边递给他。
他接了僧袍穿上后转过身,唇角微微上扬,眼底带着浅浅笑意。
他的浅笑,让我,心漏了半拍。
对于他紧接而来的再次问我是否要请让他做帮手,我愣愣点头。
“好。那就一言为定。”他得了我的答案,转眼再次恢复成一尊冷而沉稳的克谨冰雕。
我即时回神,暗恼他居然还来色-诱?
但承诺既出我虽然可以反悔,但我和洛貌似联手都打不过他。
前有小黑蛇让我畏手畏脚,后有小和尚也让我不敢造次,我深深觉得这两天不是一般的流年不利。
爷爷说的没错,弱者果然只能任人拿捏,连死的姿势都没权选择。
我眼神渐冷。
“主人,我们接下来要如何?”洛这个时候问询,她已叠好铺在地上的薄毯拎起背包。
“还按原计划行事。”我走到洛身边,将薄毯也塞到背包里。
小和尚没带背包,接下来的行程里,他的薄毯自然要有我这个弱者带着。
至于没带包的他是如何将薄毯带到现场的,以及他将我的脏衣服扔到了哪里,我没兴趣了解。
随着我将薄毯塞入背包拉上背包拉链,小和尚走过来接过背包背到他背上。
我:……
洛的目光在我和小和尚身上游移不定会儿,又一溜烟着离开了现场。
我就此环顾四周辨别下方位,再抬脚朝着既定的目的地出发。
然而我没走几步,跟在我身后的小和尚又告诉我他饿了。
我的火气噌的一下直窜脑顶。
但我不能让他忍着,更不能狂扁他一顿。
我答应过,要管他一日三餐。
我停下脚步努力尽敛多余情绪,唇角带起浅浅弧度后,再转身柔声问他想吃点什么。
他思索下,给出的答案是他想喝胡辣汤而且要最正宗的。
胡辣汤,也称糊辣汤,是中原知名小吃,起源于河南省周口市西华县逍遥镇和漯河市舞阳县北舞渡镇。
其中,尤以逍遥镇胡辣汤最为出名,也最为正宗。
我于是带他下山,直到中午找到市里才找到一家逍遥镇胡辣汤。
我们到的时候店里已只剩下最后一份胡辣汤。
我自然是将最后一份给了他。
也幸好市里有逍遥镇胡辣汤,否则我还要带他去河南的逍遥镇。
我给他点了胡辣汤搭配些包子和油条之后,坐在他对面静等他用餐结束。
在路上,我已经将情绪调整到无波无澜。
他无疑是我的克星。
他总能轻易拨动我的情绪丰富我的情绪。
而对我而言,最舒适最习惯的状态是无波无澜。
他的存在,让我有深深挫败感,也警醒着我,定力还远远不足。
我需要把跟他的相处当成一场修行。
“你怎么不吃东西?”他吃上几口后问我。
“不饿。”我浅笑着给出答案。
“你不吃的话,那我也不吃了。”他搁下勺子抽张纸巾擦拭下唇角。
他若不吃依旧还饿,那我就需要再带他去吃别的。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会再想要吃什么,他再想吃的东西市里到底有没有。
我于是招呼老板再点餐。
接下来我们共进早餐,吃完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又微蹙了眉心:“太难吃了。不正宗。”
“那该怎么办?”我将问题抛给他。
“我们该吃午饭了。”他的接腔,让我微挑了下眉梢,迅速再将情绪调整到无波无澜。
“好。”我带他离开早餐店,再任他选择午饭要吃什么要到哪里吃。
我要管他一日三餐,今日份还有两餐。
他一路走走停停,等到选好饭店,饭店已经歇业,再营业要到下午五点之后。
他选择干等,我于是陪着。
街道上人来人往各色服饰不时出现,天很蓝,云很低,阳光明媚。
我仰着头,看白云或流动或停驻不断变幻出各种形态,丝毫不觉干等得烦闷反而满心安然倍感岁月静好。
我不记得我有多久没认真看过天。
岁月静好的感觉我之前从不曾感受过。 请叫我咒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