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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中高三的礼拜日下午没课,但依然要比低年级晚十五分钟放学,所以铃声一响,顾鸳就匆匆收拾好东西,把试卷之类的一股脑全塞进书包里。
从陪读宿舍楼吃完饭出来,恰好碰见余槿抱着一小份试卷往枫林大道里面走,她原本没有情绪的脸上浮现笑意,“小槿。”
“顾鸳。”
余槿笑着打招呼,异域风情依旧,内敛腼腆。
“小槿,这是沈飞落的试卷,你看看,要是可以,就给他一齐带班上去吧,他今天跟同学吃饭不回来,谢谢啦。”
顾鸳从书包里拿出试卷递过去,试卷最外侧的模拟考字样正好与余槿怀里抱着的一模一样。
“没事的。”余槿接过来,认真的看了看点头,“你放心吧,我会给你带到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就要道别。
高二的最后一次期末考,模拟的就是高考,考了两天,语文综合,数学英语,考试用具都是学校统一发的,也就是那一次考试,余槿总算如愿进了零班,与沈飞隔了几个桌位。
“嗯,顾鸳。”
余槿最后说,“这次的数学大题辩论在文体馆,你记得来。”
顾鸳点头,这可是零班各个数学大能思想碰撞的战场,她高二就跟宁卿去过一次,唇枪舌剑,硝烟弥漫,就算是旁观,也是极致的享受。
当然,沈飞不可避免的,是其中的佼佼者。
出了学生公寓,顾鸳单肩背着包赶去赴夭夭的约。
约的十二点半,还有几分钟,但夭夭一定提前到了,她不想让她多等。
走到学校最近的那家奶茶店,顾鸳果然看到等在店门口握了两杯大杯奶茶的娇小身影。
“学姐学姐!”
夭夭飞奔过来,身姿轻盈,一把将奶茶塞进了顾鸳手里。
“是青苹果味的,学姐你口味没变吧?”
顾鸳笑着点头,接过来就把吸管插上了,也没矫情说客气多谢什么的。
只是目光在夭夭抬起手后,于露出校服里手腕处的花纹描金镯子上停留多了一秒。
颜色绚丽,却又普重厚实。
“学姐,反正今晚没课,我们去射击场吧,然后再去溜冰,今天溜冰场里肯定特多人,特好玩!”
夭夭跃跃欲试的就要对校门口等着的黄包车招手。
今天周末,去逛街访友的学生很多,是个玩乐赚钱的好日子。
顾鸳吸了一口奶茶,把珍珠咬到了嘴里,笑着点头,“这是你生日,去哪里做什么都随你,我奉陪。不过这地方还有射击场?”
“对啊,不过是室内的。”夭夭紧抱着顾鸳一条手臂,“本来想直接去溜冰场的,可是我怕学姐又要说教,就临时改了啰。”
顾鸳哭笑不得,“我哪里有那么可怕,再说了,今天不一样,今天你最大,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允许范围之内,呃,当然,违法乱纪的事情咱不干哈。”
夭夭连连点头,扶着顾鸳好似影视剧里掺着后宫娘娘般的就上了黄包车。
身边人流不息,顾鸳不禁眯着眼睛享受起这初秋暖阳之下的热烈人间来。
她有段时间没混迹街头了,需要补充点生气。
黄包车上,夭夭在耳边叽叽喳喳,说话总带着讲童话故事的语调,抑扬顿挫,十分幼稚可爱。
“学姐,你不是一直想去看西夏王朝遗址吗,我们可以去啊。这里好是好,就是走几步路不是山就是水,玩不痛快。还总下雨。学姐,等暑假了我们可以先去宁夏看遗址,再一起去科尔沁草原,我教你骑马!”
“我本来不想来这个学校的,想留在二中直接升到高中部,不过我男朋友认死理,哪都不去,就想来这里,怎么劝都没用。幸好遇到学姐了,不然真要郁闷死了。”
“军训教官啊?特严厉,人站那里根本不笑的,不过那是对男生,对我们女生教官还是很好的。哈哈,学姐,你难道没发现我的肤色变化吗?”
“还有还有!新生开学典礼的时候,那个主持的学长特帅,学姐你不知道,他就站在那台上,就那样子……”
夭夭说到激动处,止不住舞动手臂,“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来着,特别是说欢迎我们进入青中读书的时候,那笑容,真是帅死了!”
“我班里啊,也就一般般吧,不过有一个女生让人印象特深刻,她叫黄燕,只要不是检查日,一个礼拜能有四天穿的JK制服,老师说了也不带改的,虽然不喜欢她,不过那种衣服穿在她身上确实很好看。”
“而且学姐你也知道的,我跟那些女生合不来,所以还是没有住寝室,住哪里啊?不远,很近,呐,学姐你回头还能看见,就是学校附近,就西区那边今年新建好的‘青水苑’。”
顾鸳不用不回头也知道,自从两年前那一场旅游建设热潮兴起,青鹭县这个小地方的凿墙砌土声就没停过。
一中附近就是青湖,梨花苑、桃花源、湖心亭、隔江桥和古巷,青江公园的青塔、烈士墓碑、女娲庙和游子水廊,二中的艺术街,青中的古木林和老渡口,青郊的成群的老碎瓷作坊……都在改建保护之中。
两年过去,现在就是偶尔在街上碰见一两个外籍友人,也丝毫不会意外。
而夭夭口中的“青水苑”就是青中后门老渡口的新建起来的高级住宅群。
都是两层楼,一栋隔着一栋,屋宇间开渠引了活水进来,养着浅水鱼,水畔是移栽的垂柳,基础设施也齐全,属于可以养老级别的,依水而居,推开窗子就是云水天际,烟袅日出,想想都美得冒泡。
不过夭夭自己倒是没多大感觉,房子是她父母给挑的,装修好了房子再办好入学手续,两人就立即离开了,去了新疆。
夭夭母亲是土生土长的南方姑娘,偏偏喜欢考古,大学也是选了这个专业,毕业后进了新疆的考古研究院,一次随考古队去天山附近进行考古研究的时候遇到的她的父亲,一个葡萄种植基地的英俊园主,两人一见钟情。
后来,他们只孕育了这么一个女儿,自然宠的厉害。
但由于工作性质原因,两个人都基本是年年待新疆,很少回南方这边。
而夭夭,自小就养在南方的外婆家。
关于这一点,顾鸳有问过夭夭,为什么不选择在新疆那边而是回来这边读书。
夭夭给的回答是,相见不如怀念。
靠的太近了,很难都过得痛快,只有一年到头的难得见面,而且还要远赴千里,跋山涉水,这样的不容易,才会愈加珍惜彼此在一起的时间,连骂一句都不舍得,更别提吵架了。
她很享受这种感觉。
她把自己称为天生的外向者。
“他们得空就坐飞机来看我,待不了几天就得走,然后我爸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妈好点,但也是抹着眼泪拽着我爸出门赶回去。”
“我还好,就坐着火车几十个小时,一路悠哉悠哉的游荡过去。我都想好了,等今年高一结束,我就去宁夏那边,然后徒步半个西北去找我爸妈!哈哈,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她说的轻快,好似那茫茫土石,沙漠戈壁,高原深谷,罕有人迹,踽踽独行都只是可以一笔带过的东西。
没有孤独,没有恐惧,只有无穷尽的孩子气的欢喜雀跃。
但她既然说出口了,就必然是打定了注意要去的。
顾鸳望着那双好似发着光的眼睛,微微一笑。
她相信夭夭的自主独立能力,但还是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靠在自己脖颈处的毛绒小脑袋。
“我不想之后担心你,出发的时候记知会我一声,给我发个地址也行。”
“我知道的。”
夭夭头轻轻伏在顾鸳臂弯里。
“学姐,我到时候,一定会告诉你的。”
顾鸳笑着应好,忽地想起来什么似的,眉头微皱,“你谈恋爱了?”
“对啊。”夭夭吐吐舌头,一看顾鸳脸色,赶紧道,“分手了分手了,已经分手了!虽然我很不想,毕竟我们初二就在一起了,可是已经到这个地步了,我也没办法,那就做朋友吧。”
顾鸳本来还想劝诫,听到这里却又为她不平。
“你们吵架了?”
夭夭摇头,像是与谁置气似的咬了咬牙,握着奶茶的手微微用力,差点把里头的珍珠捏的蹦出来。
“要真是吵架那就好了,学姐,你知道我性格的,我要是喜欢一个人,一定是早有预谋,观察对方很久有了把握才会出手的。”
“那现在?”
顾鸳欲言又止,虽然心中知晓他人些许隐秘,但她依然觉得主动探知他人隐私这种行为,不大礼貌。
夭夭倒是毫无自觉,端起手里的香蕉奶茶,重重咬了一口吸管,“他的真爱在这个学校。”
“啊?”
顾鸳一愣,刚吸到彩虹管一半的圆润黑珍珠就又掉进了奶茶里,完全没跟上话题节奏。
夭夭苦笑一声,拿吸管戳着奶茶底,习惯性的在顾鸳面前吐露真心。
“学姐你说奇怪不奇怪,这都什么时代了,竟然还搞什么真爱不真爱的,跟演戏一样,偏偏还就是,非她不可!”
顾鸳现在连告诫早恋的话也说不出来了,而是很奇怪的问,“你怎么会同意这么无礼的分手理由?”
“必须接受,这是契约,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就定下来的契约,我没有违背的权利。”
“他……”
夭夭明了顾鸳话里未尽的意思,立即摇头,“他很好,不是那种精于世故喜新厌旧的渣男,就是时机没赶上,他心里先一步有人了。”
顾鸳也就点到即止,让夭夭靠在自己肩膀上,拍着她柔嫩小巧的手背轻声说,“所以啊,早恋不好,看看你学姐我,孑然一身,照样不是过得风生水起。”
“啊!”夭夭怪叫,迅速挣脱了顾鸳给予的倚靠,“难道学姐你都高三了还没谈过一次恋爱啊?”
惊讶比之柳苏有过之而无不及。
顾鸳笑容一滞,呵呵两声,“怎么着,有意见?”
夭夭连摆手,短发甩动,“没有没有的,高中三年都没男朋友女朋友的大有人在,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就是觉得吧,学姐你这么好……要知道,青春最宝贵的年华可全在高中了,多可惜啊。”
顾鸳摇头,很认真的说,“一点都不可惜,这样子,很好。”
平静的,不变的,让她安安顺顺渡过高中这最后一年,就是最大的奢求了。
终于,她已经撑过去了两年,到现在也还算风平浪静,虽然有些人错过了,有些人离开了,有些物不是人也非。
也知道,有些事情改变不了磨灭不掉,它就横亘在记忆里,百转千结的纠缠心肺,既痛既痒,无可奈何。
只是,那曾入她梦的人,不曾入她梦的人,将她入梦的人,如今一个个脸庞模糊,再也看不清当年影像。
顾鸳轻轻闭上了眼睛,被夭夭握住的手有些颤抖。
“学姐你冷么?”
“我没事。” 以她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