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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源。
一中湖上大道。
窦蔻跟卓尔一路勾肩搭背,动作狂放,惊艳了每一个过往路人的眼球。
“我从小到大还没这么被人嫌弃过!”
窦蔻顶着张帅得过分的脸,表情却哀怨的跟个小媳妇似的。
“我昨天去她班上找她,你猜她说什么,她居然说让我以后在学校离她远点,你说过分不过分,哈,卓尔,你来评个理!”
“就她呀,我宁姐家那个房客?”
卓尔从手机上的照片回眸,摁息了手机,赤裸裸的嘲笑,“你至于嘛,一个女生而已,长的还这么普通,你怎么整个人被勾了魂样的!”
“去死!”
窦蔻立即一拳挥过去,瞪着眼睛抢回自己手机,“懂又不懂,顾鸳可是我革命战友,一个军训队伍里待过的,她不让我陪她去散步,我失落失落你还落井下石了是吧,又想打架了吧你!”
“说起这个,老窦,你不真是个蕾丝边吧,那天跟我打得那么凶,要不是旭子中间插了手,你半点余地不留啊是。”
卓尔揶揄,显然并没体育馆那天的事放心上。
“那是你欠!扯什么蕾丝边!”
窦蔻指尖转着手机,一个起跳坐在了湖边大道栏杆上,“那天也怪我没控制好情绪,还劳烦你了卓大少,跟我打那一场。”
她朝天翻了个帅得没边的白眼,惹来站在一边的卓尔哈哈大笑。
“不过说真的,我看你们青中那个沈飞特顺眼,哪天约上,我们几个一起打球去?”
“滚!要约你去,我才懒得,你不是能查人户口吗,你查去啊,电话微信你想用哪个约就哪个约!”
“哟,真生气啦?”卓尔忽然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这次算是我小题大做,这不是担心我宁姐安全吗,再说也没查出来什么事,我们架也打过了,都几天了你还没消气?要是搁蛮子那里,他要敢跟老子置气,老子早踹过去了,也就是你对老子胃口。”
“跟你生什么气——”
窦蔻停止了转手机的动作。
“是我自己想太多了,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又哪来那么多意外。”
“是嘛是嘛,我们以后还是要相亲相爱的嘛,不过那个顾鸳她怎么非不让你跟着呢,大晚上的就她一个人去散步?太危险了吧!青鹭这么乱她都不怕?”
卓尔满不在意的随口问了句,笑得恣意随性无比。
“乱?”
窦蔻跳下栏杆,又点开手机里的相册。
高清照片上,是黄昏时青江公园的湖泊背景,穿着青中校服的少女闭着眼睛,侧坐在木板桥边,卧于红木长凳上,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来的下巴圆润瓷白。
睡态安静,有软软的乖巧。
多可爱。
窦蔻别过眼,虽有些不忿,心却软了,随即轻声的有些咬牙切齿,“她带刀。”
卓尔眸色瞬间变换莫名。
“中秋过后,第一个礼拜日,上午第二节课结束,来一字楼,文学社特别考核。两节课的假已请好,请勿迟到。”
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顾鸳正好在座位上,拿笔盯着数学练习册,神游。等她回宁宅洗了澡躺在床上拿起床头静了音的手机打开,才看到。
发来信息的是个陌生号码,只在最后表有落款:青鹭文学社网络部,王婉清。
顾鸳没懂这个信息的意思。
时间太晚,她也就没下去二楼打扰,第二天早起才问了正在烤面包煮牛奶的劳模宁卿。
“唔,笨蛋小青现在还在竞赛没回来,她肯定是做试卷做的昏了头,忘了告诉你了。”
宁卿轻拍着顾鸳的背,娃娃脸甚是幸与荣焉的欢乐。
顾鸳一脸懵怔。
宁卿笑得开怀,“不怕不怕啊,小鸳儿,就是问你一些问题,再考一考文学功底,其他没什么的,放心,到时候小青也在,你要是临时紧张了就看着小青说话就行,保准一秒静心,我相信你可以的!加油哦!”
顾鸳点头,才知道小青暗自给她提交了入编辑部申请表,要是通过,她的地位就跟社龄一年的老社员无异。
本来特别审核应该在这几天就开始的,可是因为小青去参加竞赛,而特别审核她又不能缺席,所以经过文学社全员一致决定干脆就推迟到中秋以后了。
只是她依然不太懂,小青这么做的用意。
接下来的几天里,她就上课,发呆。发呆,上课,中午和余槿一起去食堂吃饭,回教室听音乐看书或者午休,晚饭后去塑胶跑道上散步消个食,小日子过得很是轻松惬意。
这天下午放学,塑胶跑道上。
余槿拿着数学公式边走边背,顾鸳是百无聊赖听着音乐,另一边耳机绞着手指转圈。
一抬头,就看见不远处,窦蔻站在一群男生女生里,一身运动服,戴着发带,一个三千米长跑结束被她这么一笑,倒像是战胜归来的王,虽然在那一小片天地里,只她那张脸,就足以称霸天下。
顾鸳看了一眼,没忍住,把耳机塞回耳朵里,转身就走。
余槿无奈跟上,笑着的眼睛里有微微同情。
就开学的这短短月把时间里,她是看着顾鸳怎么被围追堵截的,自己班的、别的班的,都是想通过顾鸳搭上窦蔻的,扰不堪扰,她只是看着就觉得累。
更有一回,牵扯到了沈飞。
那天晚自习前,顾鸳才进回字楼,踏上台阶没几步,就让一女生给堵楼梯口了,一段“不管你之前跟她什么关系,但从今天起,我要跟你PK,赢得那个才能当窦蔻女朋友”的深情演讲之后,顾鸳白眼翻到一半,就看见沈飞从楼梯上走下来,身边跟着几个同学。
沈飞皱着眉瞟过来一眼,就离开了。
他那几个同学倒是说说笑笑还一直往她这边看的。
然后晚上在电话里,她被沈飞整整教育了半个多小时。
不能早恋,不能跟同学发生纠纷,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三年后考个好大学……她只回了四个字,“她是女生。”
沈飞卡机了很久,最后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干巴巴的问了一句,“什么时候一起吃饭?我知道有个不错的餐馆,也远,里面的土豆做得很好吃。”
顾鸳无言以对,干脆挂掉了电话。
接下来一个多礼拜,她都没碰见过沈飞。
而在中秋之前会有一次全校月考。各个科目的老师会依据这次考试成绩来定课代表。
顾鸳成绩在初中总有起伏,忽好忽烂的,稍微成绩稳定的时候就是在初三,中游水平,雷打不动。所以她也不是太在意这次月考,会的就写,不会的就逻辑混乱的乱写。
除了化学。
她初中的化学就很好,到了高中也不想辜负,所以写得很认真。余槿都对她一改懒散的态度有些惊讶。
月考结束,还要上半天自习。
高一回字楼里老师刚刚说了中秋的三天假期,宣布放学,然后是整栋楼的喧嚣,此起彼伏。
顾鸳跟余槿道别,毫不客气的挂断了窦蔻邀约出去浪的电话。
宁宅里,可乐就趴在楼梯口的地毯那里,挡住了去路。
顾鸳走过去弯腰摸了摸可乐脑袋,问,“良卿呢,她回来了没?”
可乐眯着眼睛很享受的蹭了蹭顾鸳手心,然后起来往后院里走,宁卿正在给花浇水,宁染抱着书包,脚上的机器猫拖鞋还没换,正抱怨着,“每次都待不到几天就回来了,姐,这次我们就提前一天去好了,我都答应了卓尔哥了……”
“你答应了你就去,顺便把可乐带过去,我还有事。”转头看见顾鸳,微微一笑,“放学了?”
顾鸳乖乖点头,揉揉可乐脑袋,说了声谢谢。
宁染一看见她,就一副想咬她的不忿样子,“真不知道你下了什么药了,我都是花了半年多的时间才跟他熟起来,你这个才多久,可乐都肯让你摸他头了!难道就因为你看起来比较好欺负?”
顾鸳看了他一眼,敷衍的笑了一下,和宁卿说了回来参加聚餐的时间,她就提着昨天晚上就收拾好的行李箱回了外婆家。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入了镇,入了乡,一股子泥腥味就扑面而来。
稻田绵延不绝,菜园水塘随处可见。还有很多的石头房子。
外婆家房子外搭一个小院子,种着花色南瓜,青皮玉米,长扁豆角,脆嫩黄瓜,各样辣椒,还有一株不知来历的粗壮树木。
院前是一望开阔的青绿池湖,湖边有田,田外是朦胧欲隐的山。
在这里,顾鸳可以尽情享受自然的赠予。
早晨起来,田间散步,与路过的老人笑语几句;上午待在菜园里,赤着脚给外婆提水,然后摘一根黄瓜坐在田陇上,陪外婆唠嗑。
午餐的食材有鲫鱼、土豆、野生莲藕、茄子、青椒,十分丰盛;午间洗了个历时长久的澡,披了头发,搬一把摇椅于院里树荫之下,睡到日薄西山方醒,然后为这天地自然的落日景色惊叹不已。
待外公耕种归来,往凳子上一坐,脚一伸,大嗓门一喊,他的外孙女儿顾鸳就屁颠屁颠的拿着指甲剪奔过来,替他修剪积泥的厚棕的脚趾甲。
晚饭过后,老老少少就聚在电视机前,先陪着外公看新闻联播和天气预报,再跟着外婆看电视剧,雷打不动的惯例。
老一辈的习惯。
也只有在这里,这时,这些人,顾鸳的心才真正的觉着安宁。
晚上给父母打了电话,不意外的得了“好好学习”的勉励。
她开始发节日短信。
宁卿,小青,窦蔻,余槿,还有……沈飞,每一条后面都加上了笑脸表情符号。
联系人列表一个一个按下来,看到其中两个名字时,她目光都是一凝,动了动手指,还是发送了“中秋快乐”过去,然后静音,不想听到任何有关于消息回复的提示音。
冯漾。
释初。
这两个她试图忽略掉的名字。
从浅显意义上来说,她们三个是初中同学,是她转学之后关系最亲近的两个人。
可这只是浅显意义上。
第二天,她到底没躲过去,让释初给堵家门口了。
释初是实验中学的,比她还要多放一天假。
顾鸳心虚的站在院子里,缩缩赤着的脚趾,有些胃疼。
外公外婆都认识释初,见人来了就笑着让进屋里坐,中午留下来吃饭,释初笑着应好了,转头就沉了脸。
“穿上。”
二楼,释初拽着顾鸳去卫生间洗了脚,初熟门熟路从鞋柜拿了双拖鞋放在顾鸳面前,然后就坐在背向落地窗的床沿边看着她。
面无表情。
顾鸳没敢抗议,乖乖把鞋穿上了,然后磨蹭到床沿,低头绞着手指,一脸委屈。
“地上这么凉,你的体质你自己不清楚?”
“我知道,下次不会了。”
顾鸳温顺道歉。
“说吧,最近怎么样?”
释初声音里依然有怒气。
顾鸳才张口,释初又说了,“除了电话里你说的还好不错还行还可以挺好这些词,我听烦了,换个别的。”
顾鸳闭嘴了,感觉词穷。
毕竟她也不能违心说好,说开心,她不会在释初和冯漾面前说谎,可以不说,但绝不会说谎,这是他们三个之间的约定。
释初盯着她看,然后突然就卸了表情,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顾鸳。”
“嗯。”
“你知道我们很担心你吧,尤其是冯漾。”
“嗯。”
“现在已经不是初中了,冯漾也出去工作了,她也不敢总打电话给你,怕打扰你学习,之前你没跟我一起去实验,问你原因,你也不说,现在你一个人在青中,我和冯漾都怕了。”
“……我没事。”
“有没有好好吃饭?你一直都不喜欢学校食堂,开学这么久都在哪里吃的饭?”
“大部分是在食堂,偶尔去学校门口饭店吃。”顾鸳声音低低地,“高中有三年,我会慢慢习惯的。”
释初看了顾鸳很久,看着少女侧脸投落的阴影弧度,圆润好像乌山上的一抹薄雪,沉寂表面遮不住内里铿锵。
视线再慢慢落到顾鸳手心里搅弄的一截墨兰绸带,就系在纤弱手腕处,仿若禁锢。
她眉头紧锁,“左手还是使不上力?”
顾鸳轻轻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提不了行李箱,会痛,但可以端半杯水。”
“你学校没人知道吧?”
“没有,我同学只是觉得我矫情,去上学还带个腕带,搞这么特立独行。”
“本来就矫情。不过矫情就矫情了,比其他什么词要好。”
释初轻轻握上顾鸳的双手,合拢,“你记得你答应过我和冯漾什么吧?”
顾鸳右手尾指颤动了一下,缓缓抬起了眼睛,回视。
“我不会忘。”她就着释初的手,碰碰自己额头,浅浅一笑,“你知道的,我记性不好,靠脑子不行,我已经写进日记里,就不会忘记了。” 以她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