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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走了两人，略显宽敞了许多。我呼出一口浊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一番刀光剑影，虽未见血肉横飞，却早已让我心力交瘁。那把几近妖魅的流云剑依然在我脑海中未曾散去，手心里兀自一阵寒意。

　　墨墨站在我的身旁，转头看着镇定如常的妖老头，脸上满是疑惑。

　　我也实在想不明白，那少了半截尾巴的懒猫，竟然会让不可一世的姚青山如此忌惮。

　　“姓妖的，赔我家门。”莫二师爷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冷不丁地甩出一句。

　　妖老头坐在小板凳上，睁开俩眼，乐了。他手一松，黑猫唐小闹四肢落地，喵呜一声骚叫，再次钻进了沙发底下，露出黑乎乎的脑袋心有余悸地向外瞅着。

　　“虎落平阳被犬欺，拔毛凤凰不如鸡。”妖老头答非所问，冲着唐小闹嘿嘿一阵干笑，那黑猫似乎被这糟老头彻底整怕了，索性收回脑袋，趴在沙发底下再也没了动静。

　　“九条命去了八条半的懒猫，你都敢拿出来充数，真就不怕姓姚的看出来？”莫二师爷看着装傻充愣的妖老头，冷冷地问道。

　　妖老头得意地一笑道：“姚家小娃娃，道行差得多。”

　　莫二师爷摇摇头，叹了口气，眉宇间竟然多了一分愁苦。

　　“咱俩多久没聊过了？”妖老头似乎想起了什么，一双小眼珠咕噜一转，眼中多了三分狡黠。

　　“道不同，不相为谋。”莫二师爷似乎铁了心不给这糟老头好脸色，一句话说得硬邦邦的。

　　妖老头小手摸着八字胡，贱兮兮地一笑：“一个地界混饭吃，咋能没话说呢。再说你师兄是我结拜的大哥，虽说这些年咱哥俩儿没少较劲儿，可论亲疏，咱们终究不是外人。”

　　“明儿，妖门大宅，妖三水请你们师徒仨喝茶。”

　　他说得郑重，莫二师爷脑袋微微地扭向一边，不咸不淡道：“老了，走不动了。”

　　“别啊，名震天下的莫二爷，赏个面子呗。”

　　“再说，你就不想知道，你师父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妖老头没头没尾，突然冒出一句。

　　莫二师爷身子一颤，手中的水杯啪地掉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我猛然抬起头，看着这妖里妖气的糟老头。轻轻一句话再次触动了我的神经，王二傻，那个自称祖师爷转世的傻子再次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你见过我师父？”莫二师爷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妖三水一句话如蜻蜓点水，点到即止。他撇过那话头，看了看我道：“娃子，明天喝茶，一定得去，你妖爷爷的茶，天下第一香！”

　　他伸出大拇指冲我晃了晃，天下第一四个字儿说得分外重。

　　他拍拍手，身后面无表情的六指儿上前一步，低下身，背起这没了双脚的糟老头，走到沙发边上，抱起依然昏迷的妖门汉子。

　　拖着两个人，六指儿依然步履稳健。

　　“我家的人我带走了，莫老二你家金多银多，门还是自个儿修吧，免得我乱献殷勤折了莫二爷您的金面，别忘了明儿来妖门大宅赏光。”

　　妖老头趴在六指背上，依然谈笑风生。

　　“流云出鞘，妖三水你当真不怕？”莫二师爷看着他的背影，淡然问道。

　　“怕，鬼才他妈不怕那东西！”

　　妖三水趴在六指儿背上没回头，狠狠地骂了一句。一句软话让他说得光明磊落，他哈哈一阵大笑，豪气云天。

　　我注意到，他后背的小皮袄早已被冷汗浸透了。

　　“我站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妖老头摇头晃脑地哼着小曲，消失在纷乱的夜色里，我知道这是《空城计》里的唱词，被这个江湖草莽唱得炉火纯青…… 符咒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