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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有些阴冷，我的后背冷飕飕的。
我不知道锁云囊又是什么东西，成为三眼和莫二师爷必夺之物。
他们都是让我惊惧的人物，我猜不透他们心思。
冷老爷子看着三眼儿，三眼笑而不语，良久，老头乐了。
“若是妖三水掌事儿，他可不会这么跟我说话。”
老头乐呵呵说着，对这个年轻的救命恩人提点一句。
“上辈子的老人儿被蛇咬过，这辈子的后生也得跟着怕蛇不成。”
三眼的声音愈发冷了，我不知道这个被妖三水一手养出来的年轻天才究竟存了什么心思，
“妖门扎在这里几十年安安稳稳，你就没想过为什么？”
老头苦笑，提醒着面前这个有些狂妄的后生。
“妖门在我手里，不想再图安稳。”
三眼的声音不大，可足够清楚，我突然意识到，那个南方破宅院里，万符法阵下，清冷的十年中，究竟困住了怎样一颗野心。
那一刻，我隐隐觉得，三眼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图谋的，绝不仅仅是为了一身血仇，报仇雪恨于他此时来说，已然不费吹灰之力，可他什么都留着。
妖三水留着，妖门也留着。
“锁云囊是老冷家几百年传下来的物件，压着冷家一代人的气运，若在平时，莫说一个冷攀龙，便是再加上老冷家全家人的性命，这东西我也不会出的。”
冷老爷子慢慢说着，心平气和，慢慢梳理着心里的算盘，
“可今时不同往日，冷家宅子不安生，冷家世世代代都走明面儿，沟沟坎坎里的龌龊，不想理，也不屑理，妖门、符咒门的三位小哥儿，我就想借着几位，弄个清楚，捋个头绪，我中的是什么招儿？”
冷老爷子终究不是糊涂人，一语戳在了点子上。
被红绳穿透的老鼠还拎在冷青瓷手里，三眼没发话，她当真乖乖拿着，没扔。
我跟着莫二师爷这几年，也见惯了不少邪乎事儿，可从一大活人嘴里掉出一只活老鼠，我还是第一次碰上。
“是蛊。”
三眼干干脆脆说出两个字。
蛊？！
我一愣。
苗疆巫蛊，千年传世，是中原方术外，又一神秘分支。蛊本毒虫，由苗寨蛊师饲养，制蛊之法，是将百虫置器密封之，使它们自相残食，经年后，视其独存的，便可为蛊害人。蛊以三虫为首，十二种类为本，为：
螭蛊、蛇蛊、金蚕蛊、篾片蛊、石头蛊、泥鳅蛊、中害神、疳蛊、肿蛊、癫蛊、阴蛇蛊、生蛇蛊。
各有各的妙处，尽是杀人无形的利器。
眼前的一只老鼠，却不知是何种来路。
冷老爷子显然也知蛊术由来的，同样一愣。
三眼自冷青瓷手中接过那老鼠，在众人面前晃荡着，娓娓道来。
“此蛊名为白狐蛊，取七只白狐幼崽，困于石牢之中，禁水禁食三日，投生肉少许于石牢中，众狐抢食，激发凶性，七狐为食互杀，独活之狐可做蛊种。杀狐、剥皮、截狐尾，狐尾得蛊师诵经，存死狐怨灵。狐尾做蛊，种入人体，得精血养化，狐尾七日可得兽形，半月之后宿主身体异变，一月之后宿主神智全无，化为异兽。”
“这小狐乃是狐尾沾了你血肉异化而来，你们看着像老鼠，真长出狐狸样来，老爷子精血早已让它吃净，我也救不了喽。”
三眼儿一番解释，听得我目瞪口呆，脑中尽想着冷老爷子变身大狐狸的模样，一阵心悸。
这世间竟然还有如此邪术？
那老鼠……狐狸被红绳串着，还在半空中乱蹬着四肢，冷老爷子笑眯眯看着那怪物，一番饶有兴致的模样。
“这东西就是长在我身子里的？”
“是，吃您肉，喝您血才养成这副样子。”
三眼点头。
“给我瞧瞧，这把年纪，耳朵根儿里都是无神论的调调，这乡野轶闻还是头次听说。”
老头儿刻意说着乡野轶闻四个字，一副老干部民间调查的派头。
三眼把红绳递给冷老爷子，老头瞧着那怪物，兴致勃勃。
“小风，拿我那把刀来。”
他头也不抬的冲着风烧指吩咐一声，干瘦的老头点头出了屋子，再回来时，手中多了一把银柄小刀，刀锋如斜月，寒星闪烁。
刀柄递给冷老爷子，老头单手接了刀，刀尖指着老鼠。
“真是我血肉养出来的？”
他问三眼，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三眼点头。
然后刀锋挥起，一道寒光在我眼前闪过。
老鼠身首两异，鼠头咕噜噜滚在我脚下，带出一股黑血，溅落四地。
冷老爷子一脚踩过那鼠头，啪嗒一声闷响，鼠头变为一滩血肉烂泥。
老头手里小刀不停，一刀一刀刺向那无首鼠身，小刀锋利，刀不沾血，刀刀刺出，留下一个个烂窟窿。
黑血滴滴答答从烂窟窿里流出，滴在他脚下，他面目狰狞，浑不在意，直到那鼠身再无一丝完肤，方才扔在了脚下。
我在这个苍老的老人脸上看到难以按捺的疯狂与愤怒，与他的年纪、身份、地位毫不相符。
“锁云囊可以给你，可你要帮我做一件事。”
冷老爷子手中的刀依然紧紧攥着，声音却异常冷静。
“谁？”三眼挑眉，轻声问。
“种蛊人，我知道他在哪里。”
“我是看病的。”三眼谨慎，慢条斯理的答他。
“可你也会杀人。冷家金贵，冷家人手不沾血，只要人命。”
冷老爷子的话在小屋中回响，这一刻，我仿似看到另一个妖三水站在了我面前…… 符咒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