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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雷正阳突然接到楚望廷的电话,焦急地问他有没有什么线索。
雷正阳叹息道:“楚老板啊,实在是对不起,这两天可忙死我了,这不大行米店的白老板一家刚被人灭口,汉口商会会长曾泰成一家也死于非命,我这头都忙大了,不过楚少爷失踪的事雷某也没放下,仍然在积极调查之中。”
楚望廷当然知道他所说的这些事,想想也并无道理,只好说:“雷局长公务缠身,还要为小儿的事操心劳累,楚某实在抱歉,等小儿回来之后,楚某一并再来感谢。”
“楚老板,雷某有一事不得不提醒您。”
“雷局长请讲!”
雷正阳说:“您应该知道,白老板和曾老板都是生意人,而且都是正当的生意人,而您也是生意人,经过这两个案件,我希望您能引起警觉啊。”
楚望廷微微一愣,继而笑道:“我楚望廷虽然也是生意人,但从来不参与任何斗争,一介草民,有何可担心的?不过仍然感谢局长大人的好意提醒。”
雷正阳于是说:“也对,像楚老板您行得正,半夜也不怕鬼敲门。”
“那小儿的事还得您多多劳心费神。”楚望廷挂断电话,愁得连连叹息,在房里来回踱步,柜台后的杨科看在眼里,安慰道:“老爷,您别急,少爷他也许只是一时玩得开心,暂时还不舍得回来,一定不会有事的。”
楚望廷叹息着坐下,伤感地说:“文杰这孩子,自小被我惯坏了,也从来没一个人出过远门,不知道这次到底会去哪儿呢?”
“老爷,您就别太担心了,我了解少爷,他那么聪明的人,既没人可以骗得了他,也没人会伤害他,怎么会有什么事呢?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少爷很快就会回来,而且是完好无损的回来。”
楚望廷听着杨科的话,虽然心里稍微安静了些,但仍然无比担心,这些天来,他经常是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总是期待翌日睁开眼,儿子就会丝毫无损地站在面前,可是每天早上醒来,带给他的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就在这时候,一个女人进来,楚望廷这才走出自己的世界。
“我最近晚上经常头痛,痛得我睡不着。”这个女人是小叶,她最近确实经常头痛,这次来白喜堂,除了看医生,还想弄清楚另外一件事。
楚望廷仔细询问了一番,然后开了药,叮嘱她按疗程吃药。
小叶没看到想见的人,闷闷不乐的走出了白喜堂,站在门口,又驻足回望了一会儿,才失望的离开。
楚文杰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突然一阵响动把他惊醒。
“黑子、黑子,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楚文杰激动不已,黑子终于睁开了眼,此时正是夕阳西下。
楚文杰开心极了,终于等到了这一刻,黑子的眼珠终于转动了一下,声音微弱的问:“文杰,你……我怎么了,这是哪儿啊?”
“黑子,是我,我是文杰。”他紧握着黑子的手,黑子无力地问:“文杰啊,我怎么了,这是哪儿,怎么这么黑?”
楚文杰不知怎么跟说,因为他也一无所知。
“头怎么晕晕沉沉的,我睡了很久吗?”黑子坐了起来,楚文杰说:“是啊,两三天了。”
“我睡了两三天?”黑子惊讶不已,但就在这一瞬间,脑子里突然闪过许多画面,那些画面闪过的时候,突然一阵剧痛袭来,疼得他龇牙咧嘴,不禁抱住脑袋在床上打滚,吓得楚文杰惊恐不已,紧紧地抱着他,过了很久,黑子才终于安静,但仍然不停的喘息。
楚文杰担心的问:“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会这样?要么一睡就好几天,醒来了还这样吓人。”
黑子回想起了两天前发生的事,不禁痛哭的闭上了眼。
“黑子,你得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不然我怎么帮你?”楚文杰正希望赶紧得到答案,可是黑子每次都欲言又止,楚文杰终于忍不住了,无奈地说:“反正你已经醒了,如果你再不告诉我两天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即刻就走。”
黑子只好说:“其实有些事你不知道更好。”
“我们还是好兄弟吗?到底是什么事你要瞒着我?”楚文杰心里压着一块石头,渗得慌,“我在这儿守了你两天,也就是说我失踪了两天,我爹都报警了,但是石头让我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昏迷的事,所以我只能这样做,你知不知道,我和石头每天都担心死了,不知道你还能不能醒来,不知道你到底什么时候醒来。”
“石头?”黑子突然问,“石头他们不是被抓进监狱了吗?”
“早出来了,我找邱少爷帮的忙。”
黑子感激地说:“谢谢你,要不是你,我那些朋友就不会这么快出来,这两天你又一直陪着我,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
“算了,我只想知道你两天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为什么会昏迷不醒。”
黑子沉重的叹息道:“文杰,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虽然后来分开了好多年,但我一直没有忘记你这个朋友,这次回来,本来不敢找你,但我仍然放不下那么多年的友情。兄弟,其实我身上有很重的秘密,真的不能告诉你,如果告诉你,很可能会害死你的,所以我不想让你知道,我希望一个人承受这个秘密。”
楚文杰无比痛苦,他仍然没有等到想要的答案,听了黑子一番沉重的话语言,只好说:“我不知道你身上到底背负着怎样的秘密,但我们是好兄弟,我知道你不会骗我,这样吧,既然你现在不想说,那我等你,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再告诉我。”
“文杰兄,这辈子能跟你做兄弟,我黑子值了。”
楚文杰终于笑了:“看样子你已经完全好了,我也该回去受骂了。”
“对不起,都是我才连累你被骂,要不我送你回去,给你爹解释一下?”
“你跟我回去帮我给爹解释?还是算了吧,我爹如果看到我俩在一起,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楚文杰尴尬地说,“加上这次失踪的事,我爹他肯定会大发雷霆,到时候我真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事。”
楚文杰终于要回去了,在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想该如何向父亲交待自己这两日来的去向,当他一步一步走近白喜堂的大门时,突然有一种想要逃避的想法,但他想起父亲连日来焦急等待的面孔,又不得不继续向前。
“少爷,少爷回来了!”杨科突然惊奇地叫嚷起来,楚望廷正在埋头算账,被这一声叫喊惊到,父子俩四目相对,都呆住了,还是杨科清醒,慌忙过去抓住楚文杰,瞪着惊异的眼睛喊道:“少爷,你终于回来了;老爷,少爷回来了,真是少爷回来了。”
楚望廷突然面孔一沉,冷冷地斥责道:“你还知道回来!”
楚文杰走到父亲面前,突然双膝下跪,愧疚地说:“爹,我回来了。”
楚望廷的眼睛看向别处,虽然表情冷漠,但那双眼睛无法骗人,里面装满了无尽的担心和疑惑。
杨科站在一边,不知所措。
楚文杰在路上早就想好了,不管父亲如何问他,他都不会说实话,所以就这样跪着,等待父亲发落。
楚望廷冷冷地说:“你跪着干什么?起来吧。”
“爹,您发落我吧,我知道自己这两天的失踪让您担心了……”
“我没有担心,你也不用告诉我为什么会失踪,我不想听。”楚望廷的心里大为光火,但说这话的时候,脸色非常平静,楚文杰耷拉着脑袋,听着父亲平静的话语,内心却如刀绞。
杨科能理解楚望廷的心情,但实在看不下去了,扶起楚文杰,说:“快起来吧,老爷已经原谅你了。”
“让他自己起来。”楚望廷的声音突然抬高,楚文杰吓得微微一颤,几乎就要把自己这几天的去向全盘托出,但想起黑子的话,又不得不全都咽了回去。
杨科无奈地放开了他,他只好听从父亲的话,慢慢站了起来。
“楚老板啊,您终于在了。”一个焦急而又热切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紧接着走进来一位中年男子,楚望廷见有病人上门,忙迎了上去。
楚文杰见杨科给他使眼色,这才离开大堂,回到了房间。
“你这两天到底跑哪儿去了?”杨科跟上去担心的问道,楚文杰缓缓的摇头道:“你别问了,我不想说。”
“你知不知道老爷这两天为了找你都快病了?你没看出老爷有多担心吗?这几天茶饭不思,寝食不安啊。”
楚文杰疲惫地说:“累死了,我想好好睡一觉,你先出去帮忙吧。”
杨科恨铁不成钢,无奈地说:“算了,既然你不想说,那我也不问了,老爷虽然原谅了你,那是因为你是白喜堂的大少爷,是因为老爷心疼你,但我希望你可以向老爷好好解释。
杨科离开后,楚文杰躺在久违的床上,想起自己这两天的行为,不知为何竟然会哑然失笑。
黑子终于等到了石头,天色已暗。
石头来到房子,见黑子坐在床上,一激动,抱着他笑道:“黑子,你醒啦,没事了啊?”
“我这不好好的吗?”黑子讪笑道,石头笑得时候听上去好像在哭,黑子又说:“别闹了,问你正事,都没事儿了吧?”
石头放开他,拍着他的肩膀,啧啧的说:“黑子兄弟,你那楚兄弟还真够意思,三下两下就把咱们兄弟弄出来了,而且啊,还在这儿陪了你好几天,一步也没离开,这兄弟,够意思,值当!”
黑子苦笑道:“真不该带他来这儿。”
“这不也是没办法吗?楚兄弟到处找你,找到我的时候就急得不行了,我不忍心看他着急的样子,就带来了!”石头无奈地说,“这种兄弟,虽是富贵子弟,但对咱们这样的穷苦兄弟不嫌弃,不另眼相看,值得交心。”
黑子缓缓地点了点头,突然叹息道:“只可惜任务失败,还损伤了一些弟兄。”
“阿飞牺牲了。”
“什么?”黑子的神经像突然被人抓住了似的,顿时痛彻心扉,整个人变得颓然,在他心里,阿飞怎么可能牺牲,这可是个机灵的小伙子啊。
石头接着说:“事情败露后,军统的走狗到处抓人,阿飞为了掩护其他的同志撤退,只身把那些走狗吸引了过去,结果……”
黑子突然感觉一阵胸闷气短,陷入了沉痛的哀思。
“当时带人杀死阿飞的是那个姓邱的,我一定要为阿飞兄弟报仇。”石头突然咬牙切齿,黑子清醒过来,反问:“你说的是邱子豪?”
“嗯,也就是把咱们兄弟关进监狱的那个王八蛋。”石头胸口一起一伏,“那条咬人的狗,老子早晚要宰了他,血祭死去的弟兄。”
“不能乱来,先向组织汇报吧,不然还会有人牺牲。”一束光正好射在石头的眼睛上,就像两盏灯。
石头闷闷地说:“在你昏迷的这两天,还发生了一件事,曾老板一家也被人灭口了。”
黑子禁不住一阵哆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内心犹如有一股火焰正在熊熊燃烧,似乎就快要喷射出来,一字一句地问:“什么人下的毒手?”
“说不清楚,这段时间军统的走狗大肆搜捕我们的同志,日本人也蠢蠢欲动,曾老板和白老板都是汉口商会的人,而且都暗地里帮我们,他们的死,有可能是军统,也有可能是日本人在背后指使,组织上已经了解情况,让我们暂时按兵不动,等待下一步指示。”
日本黑龙会汉口分会,表面上是做正当生意的洋行,此时犹如一尊死寂的棺材,静静地横卧在夜色之中。
青木双眼微闭,盘膝而坐,在他身后的墙壁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忍”字。他突然拔刀而起,然后像一股闪电冲了出去,跟对面的人影战到一起,不出一会儿,彼此手中的木剑突然直指对方咽喉。
“哈哈,青木君,几日不见,您的剑术可是更加精进了。”
青木收回了剑,嘿嘿一笑,平静地说:“藤原君见笑。”
藤原一郎收回了木剑,席地而坐,说:“青木君为大日本帝国的利益殚精竭力,已大大削弱支那人的锐气,帝国的军队很快就会长驱直入,到时候,青木君功不可没。”
青木双眼射出一道寒光,说:“支那人大大的狡猾,曾泰成是汉口商会的会长,支那人不会放弃追查,我相信不久之后就能找到这里,所以大日本帝国进攻武汉的计划,应该越快越好。”
“是,阁下的意思,我回去之后定当转告松浦君。”藤原一郎所说的松浦,是日军波田支队的队长,而藤原一郎是松浦派来的联络人,此人脸颊很窄,使得本来就高高凸起的颧骨看上去更为突出,白日里化装成普通商人,到了夜晚才悄然潜入黑龙会跟青木会合。
青木端起茶杯,微微点头道:“我在此恭候松浦君早日到来,携手共建大东亚共荣圈。”
“好,青木君静候佳音。”藤原一郎大笑道,“还有一事,松浦君甚为担心。”
“请讲!”
“如今支那人掀起全面对抗大日本帝国的浪潮,本来势不两立的国民党和共产党也联合起来了,据闻双方领导人即将在汉口见面会谈,望青木君可以粉碎其阴谋。”
青木冷笑道:“共产党妄想拉拢蒋介石对抗我大日本帝国,自不量力,凡是勾结共产党的,白振堂和曾泰成就是他们的下场。”
“大日本帝国要想全面占领支那,必须首先占领武汉,所以我们的时间非常紧,在发动总攻之前,松浦君还需要得到更为准确的情报,包括共军的设防、工事,以及兵力部署。”藤原一郎说,青木道:“我们在汉口的人正在加紧行动,阁下回去转告松浦君,所有汉口的情报,很快就会陆续送达。”
夜色阴霾,茫茫的阴云,犹如血花,在天际缓缓散开。
楚文杰这一觉睡得很香,感觉睡了几天几夜,一觉醒来,却不见父亲,正好没有生意,杨科搭讪道:“少爷,你终于起来了,老爷早上出门的时候让我别叫醒你。”
楚文杰一愣,但随即明白了父亲的心意,问:“什么时候了,我爹他去哪儿了?”
“午时了。”杨科笑呵呵地说,“老爷没说去哪儿了,但是说晚上可能不回来。”
楚文杰明白这笑的意思,打了个呵欠,无力地摇了摇头,问:“店里有什么要帮忙的?”
“没有,你看,一个病人也没有,我都闲了一上午了。”
楚文杰走到门口,突然被一束阳光刺得眼睛一痛,忙用手挡住,退了回来。
“少爷,你眼睛怎么了?”
“没,没事,也许在房里呆久了,突然间出来,有些适应。”
杨科才注意他眼睛血红,布满了血丝,忙说:“你最近都没休息好,熬夜了吧,火气太重。”
楚文杰没搭理他,只是觉得眼睛很不舒服。
“少爷,别揉,我去开些泻火的药,再多休息就会没事了。” 化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