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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逸回到美国之后,第一次的手术虽然没有失败,但也算不上是成功,只是取出了一部分的血块,因为大脑神经实在是太敏感。
梁逸的左眼是在一年之后,才彻底失明的。
那次手术其实,是一次很糟糕的手术,因为留下了很致命的后遗症,它造成了伤口的感染。而那感染,致使以后再也没有可能用手术治愈的可能,只能单方面的依靠物理治疗。
但即使是这样,梁逸也从没有放弃过希望,是的,他在等着一场有关于爱情的憧憬,在两年之后,他有着一场很美好的幻想,那幻想的美好可以打消他对于病痛和死亡的恐惧。
两年的时间过得不快也不慢,但他的病情却开始加重,在离他跟楚列约定公平竞争的那个时间的前两个月,他的病情,已恶化到完全没有被治愈的糟糕境地!
他再一次偷偷的回国了,回国之后,他没有去找楚列,而是去找了吴诀和书媛,以一个完全健康人的状态,出现了凤青市,出现在了那时,刚刚才从龙景乡支教回来的书予面前。
只是,当他再一次看到书予时,心里心潮起伏,情绪失了控,没有办法,再以曾经潇洒恣意模样,面对着她。
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伪装着,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他渐渐发觉,在这两年里,那个曾经鲜活的梁逸,已经被这病痛,一点点儿的腐蚀,变得残缺和苍白了!
他并不是不怕死的,在那一刻,才知道,原来自己竟然是怕死的,如此害怕时光艰难,他从自己心爱的人的世界里面,残缺退场!
所以, 情绪失控,不能仰止,残缺了悲伤,卑微了祈求!
书予一直觉得那一场告白来的如此的突兀和奇妙,其实,那并不是他的一场心血来潮,而是他幻想了很久的相见,等真的见了面,那时才知,原来的一切预想,不过都只是时光酝酿相思难捱罢了!
书予知道了这些,心里像是盛放了一块巨石,紧紧的就堵在胸口。
任阿姨后来对她说,“书予,就算只是同情,也请你赐予他一段时光,留与他一段,只属于你们之间的回忆!”
就算只是……同情,么?
她的眼神暗下来,她怎么可能会用自己的同情心,去欺瞒一个人的真心?!
只是,她的真心么,她也似乎,没有办法将自己的真心收回来,再重新选择寄放一次!
况且,那个人,那天她偶然瞥见的那一张结婚证书,但假如,那是真的话……
她的心乱起来,任阿姨在一旁看得真切,“书予,你何必为难,我明白你的心思,但你跟楚先生,日后,会有一生时光,但梁逸,或许,很难撑过半年!”
一生的时光么?!
呵,她跟他,怎么可能会有一生时光,就算一生,假如那段婚姻只是一段补偿,那于她和他,也不过是一道囚牢!
她那样深爱着他,怎会舍得,将他推入那样不复的境地!
而梁逸,梁逸么……?
她太明白爱一个人的痛苦了,尤其,这爱从一开始就知道,是不可能会有任何结果的!
她无法估量什么,她心里乱的很,更多的,却是为梁逸的病觉得难过和担忧!
这天下了雨,走在街上开始有了寒意,她才惊觉,原来不知不觉,竟然已经是秋天。
楚列刚从大楼出来,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那个在秋雨的映衬下,显得寂寥的人影。
他看到她,嘴角不知不觉扯开了一线微笑,轻快的走过去招呼,“书予,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听到声音回过头来,就看到了微微笑着的他。那笑浅薄一线,却给人感觉很温暖,但她的脸色却似乎并不太好,“楚总,你现在方便吗,我想要跟你谈一谈?”
她仍然还是称呼他职称,旧时习惯,多难更改,不经意间,它就会从生活的各个细枝末节里面渗出来,扰乱她的一点点儿拼凑起来你的心防!
他自然点头,“当然,那我们找个地方坐一坐吧?”
“不用了。”她说:“我只有几句话要说!”
是么?!
但他其实,有许多的话,想要告诉她!
他不安,问:“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她摇头,“能把我的结婚证和戒指,给我么?”
既然他们已经是法律上的合法夫妻,那么,该属于她的,她应该要拿回来吧,因为只有拿回来了,才能够完整的还回去!
他有片刻的诧异,心里却突然沸腾起来,“当然,这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东西!”
结婚证是随身揣在口袋里的,但是戒指么,那枚戒指,此刻,挂在他的胸口,他为难了,在这样子的大庭广众下,身边进进出出都是公司的同事。
他将结婚证递给了她,但是那枚戒指么…,他为难的看着她,艰涩开口,“那个,戒指,书予,对不起,我没有带在身上,你现在跟我回去,我拿给你,好吗?”
假如她那天跟他回去了,那么,或许,后面的许多,都会有不一样的结果,但她没有,“不用了,既然不在就算了,反正都是要还给你的。你后面什么时候有时间,通知我吧,我们一起去民政局?”
她接过那结婚证,完全没有看一眼,只是,手心的触感,那样真实,那真实,几乎叫她忍不住想要一辈子握在手里,永远不放!
他诧异的看着她,似乎有些不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他嘴角的微笑收敛,被冰色取代,“去民政局么?”
她点头,脸色也有些不自然,“嗯,这两年,我一直都不知道,假如我早些知道的话,也不会耽误你整整两年的时间。其实,这都是两年前多余的延伸,是我想得太简单了,现在,也应该有一个彻底的了断了!”
多余的延伸么?
所以,两年前,她是真的彻底的甩了他,并不只是一段心伤的出走?!
他一直以为,她的爱,会是永远都不变的,所以,对着梁逸说要公平竞争的时候,他几乎觉得讽刺,心里有着一种隐隐的骄傲,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他想的那样。或许,是他想简单了也不一定!
“书予,你没有耽误我什么,关于这段婚姻,虽然迟了两年,但我还是想让你知道,我并没有完全的当成对你歉疚,或是一厢情愿的补偿,我很清楚,要跟我结婚的对象,她是谁!”他试图说些什么,他有一种感觉,假如他今天不说些什么,不做任何的挽留,或许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子的机会了!
他抓不住她,从他开始知道她深深的喜欢着她那天开始,伤害袭来,他一直在摆脱,但现在才害怕,他的摆脱,早已经离开她爱的包围圈很远很远!
多糟糕,是不是?!
书予似乎诧异,因为以前的他几乎从不会在这样子已经是既定的事情上多费唇舌,“楚总……!”
听到她的称呼,他苦笑纠正,“书予,你早已不是楚联的员工,而且,在法律上,你是我妻子!”
只是,法律上的……妻子么?!
她心里颤抖的弦音沁了酸楚,假如只是法律上,而她被永远的关挡在他心门之外,这样子的婚姻,要来,又有何意义!
“好吧,楚列,等你后面有时间了,通知我吧。那么,再见,我先走了!”她说完就转身离开,不给他一丝挽留机会!
他被她说走就走的坚决态度怔住了,不知道自己哪里又说错了或是做错了什么,伤到她了!
两年之后的书予,似乎,已经不再是那个,随时会顾忌到他心情的那个女子了!
而时间么,他想,她还是太单纯了,这样子的时间,他这一辈子都不会有的!
——书予,我占据你心里整整十年,怎么可能会被两年时光涤荡尽我在你心里的份量!这爱情,以让我没有放手的可能,所以,对不起,即使只是用这婚姻捆绑,你这一生,也永远摘不下“楚夫人”这个头衔了!
她在细细密密的秋雨里撑了一把透明的雨伞,手里还紧紧的握着她跟他的结婚证。
长路没有尽头,而她跟他之间,从来没有并肩行走过,而她曾经心心念念,梦寐以求想要得到的,最后,不过只是一纸婚书,有了这个,有怎样了,她的身畔,还是空着的,他永远,都不会出现在她的身畔,拉着她的手,默默陪她在这秋雨中,行走一段洗礼,所以,这婚姻,多绝望!
她走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终于回到了家,刚走进客厅,就看到了梁逸,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陪着尤姐说话,精神似乎很好的样子。他的左眼似乎没有任何的异常,认真的看着一个人的时候,里面仍然隐隐的带着一种恣意的笑意!
滴嗒——
雨伞上的水滴滴落下来,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将那结婚证书揣进口袋里,然后,微笑着,朝着客厅里面那个微笑着跟尤姐交谈的男子,走了过去! 冷少的罪孕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