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深处甘丹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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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深处甘丹寺甘丹寺是拉萨三大寺院之一,位居格鲁派著名的六大寺院之首。它是宗喀巴大师于15世纪主持修建的格鲁派的第一座寺院,意义很大。但我在资料上看到,甘丹寺在“文革”中尽毁,现在重建,但规模已不能与当年相比,且寺中所藏珍品也大多流失了。想来那应该是一座簇簇新的寺庙,比较无趣吧,所以它一直不在我的计划之内。如果不是在直贡梯寺遇到强久,我是断不会清早爬起来赶这趟班车的。
黎明前的一片漆黑中,只有白雪勾勒出连绵的山的轮廓。过达孜后,车驶入了群山之中,狭窄而陡峭的盘山道上,全车的人都随之倾斜身体,发出尖叫。我想,西藏虽然没有游乐场,也一样能感觉过山车的刺激啊。
两侧的山已经尽数染白,看得出这山里的雪下得极大。有藏民往车窗外抛撒了一把风马纸,纸屑在雪山中飘飘洒洒,有清冷的风吹进车厢里来。俯瞰山下来路,是十分壮阔的层层雪山。整个盘山路上只有我们这一辆车,仿佛要开进那茫茫的雪山深处。
不知道开了多久,某个转弯之后,一大片红白相间的寺庙突然出现在眼前,似乎与积满白雪的旺波尔山融为一体,有着天然和谐的节奏。虽然还很遥远,我的心跳却忽地加速起来,原本以为会是有点乏味的旅程,突然展现出意料不到的精彩。怎么也想不到,在这看起来人迹全无的群山之中,竟然深掩着一座安详广阔的寺庙,仿佛不是人间所有。
传说宗喀巴和弟子们在筹划甘丹寺的选址时,一只过路的乌鸦突然叼走了他头上的帽子。只见它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将帽子丢在旺波尔山的山腰上。他赶紧和弟子们追寻到这个地方,并以为这是佛的旨意,当即选定为甘丹寺址。
据说在这条岩壁上没有开凿出盘山道路之前,从拉萨来此,骑马也需要两天时间。有人说,这里的地形仿佛八瓣莲花,十分吉祥,我眼前却只有无尽的雪山。虽说有着拉萨三大寺之一的称号,其实完全和拉萨的繁华扯不上边。我心中感慨,在这里修行好辛苦啊。
我的身体随着车子不断盘旋而一次次倾斜,眼睛却再也离不开甘丹寺。经过无数的弯道,甘丹寺到了。
或许是因为期待较低,甘丹寺处处给了我意料之外的惊喜。寒冷的空气中夹带着雪的味道扑面而来,清晨的瞌睡一扫而空。拉萨还是深秋的样貌,这里却已经完全是严冬了。作为南方人,这是我见到过的最大的雪。不要说寺庙,光有这雪就已经够乐的了。沿着满是积雪的小路往寺里走去,雪在脚下咯吱咯吱地响,简直太动听了。南方的雪很难积过夜,我好久都没玩雪球了呢。不认识路,反正顺时针爬准没错。
虽然甘丹寺大部分是“文革”后重建的,却给人非常朴素的感觉,看着像是有些年头的样子,并不像我原先想的那样,是一座簇新的寺院。
尝过玩雪的乐趣之后,很快,雪又成了我的困扰。因为雪太大,大多数的小路都被掩埋,辨别不清楚,有些地方已经冻成厚厚的冰,随时会摔跤。明明想要去的大殿就在不远处,却怎么也找不到去路。我在这迷宫般的雪径里转得有点发慌,赶紧打电话给强久,却无人接听。我郁闷地想:还是要靠自己啊。干脆不给自己设定目标,走到哪算哪好了。
忘了是哪座大殿中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台老式的上海产蝴蝶牌缝纫机。小时候我家也有这样一台,我整天伏在上面做功课。如今远在西藏深山的寺院中又见到它,窗外是厚厚的积雪,真有时光错乱的感觉。没想到,甘丹寺居然是这么有怀旧气息的地方。
误打误撞进了甘丹寺的印经院,这真是又一个意外。我事先并不知道甘丹寺也有印经院,而且不同于北京路那家印经院,此处毫无戒备,随意参观。只是因为大雪的缘故,今天并无工人印经。
高大的墙壁两侧是高高的架子,每一格都堆满了经版。有的是微微油亮的黑色,有的则是温润透亮的红色。伸手触摸,古老的经文曲线优美,苍劲而包含力量。它们都是我陌生的文字,可能也是因为陌生,才更充满了神秘感。听说藏民会把寺庙里磨损过度而废弃的经版请回家去,可以驱除恶魔。我虽然不觉得身边有魔需要驱除,但也真的很想带一块回家,没事摸摸也好。
一群藏民从我身边走过,边走边用嘴模仿着喇叭和小号的声音,我偷笑。结果远远地人家回过头来问我:“好不好听?”赶紧大声回人家:“好厉害。” 云上的日子:西藏手绘旅行(珍藏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