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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怪物！打怪物啦！”

　　“把怪物推进水池！”

　　“用石头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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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都给我住手！”

　　比正在追打一个小泥孩的几个孩子略大一些的小男孩叉着腰，跑过来，挡在了被打小孩的前方，恶狠狠的盯着那些握着石块或者泥巴，想要继续“进攻”的小孩儿们。

　　“一扬大哥，让开啦，你干嘛要维护一个怪物？”其中一个小孩比同伴看起来壮实一些，看得出来，他是那几个孩子的小老大。

　　“不要乱说。鱼小暖才不是怪物！如果你们再敢随便欺负她，小心我的拳头！”王一扬扬了扬自己才长到九岁的拳头，那个示威的动作，还是他从电影里面学到的，现在用出来，似乎……效果还不错。

　　几个打人的小孩都畏缩的后退了一步。打头的小老大撇了撇嘴，不满的说：“一扬大哥，我听院长说过的，谁跟鱼小暖那个怪物亲近，总有一天会被她害死的。”

　　“我再说一遍，鱼小暖不是怪物！你们谁还要说她是怪物的，出来跟我单挑也好，群殴也好，我都奉陪到底！”

　　“我们才不想挨揍呢。”对面几个小孩相互看着对方，嘀咕道。那个小不点小老大则很气派的挥了挥手，他的一干“手下”就把手里的“武器”都扔了，拍拍手，走人。

　　这样的反应很正常啊，至少，他们在孤儿院每个月固定时间放映的那部电影里，看到的武斗结果都是这么演的吧。

　　看到那些比自己还小的小孩们都跑没影了，王一扬才把鱼小暖从泥堆里拉出来。后者耷拉着脑袋，一脸的泥糊糊，看不出脸上是否有受伤的痕迹。

　　“哪里有受伤吗？”王一扬小声问鱼小暖。

　　“……”

　　“你怎么不说话？”王一扬问。

　　“……”

　　“你是哑巴吗？”这个叫做鱼小暖的女生，他也只是见过几面，还真的从来没有听她说过话呐，难道真的是个不会说话的家伙？

　　“你想怎样？”鱼小暖的声音清冷得不像一个刚刚被追着打的小女生，这种时候，被打的女孩们不应该都哭哭啼啼的吗？至少，会带着很怯懦的表情，看着陌生人吧。怎么却会是这样的反应啊。

　　“我……我没想怎么样啊！”王一扬愣愣的说道。

　　“噢。那我走了。”鱼小暖说着，走过王一扬的身边，眼看就真如同她所说的那样，要走了。

　　王一扬一把抓住了鱼小暖的手臂。

　　“以后有谁敢欺负你，报上我的大名啊，我会帮你出头的。”

　　鱼小暖连头都没有回的意思，直接挣掉王一扬的手，踏着一深一浅的步子，慢慢的消失在王一扬的视线里。

　　看着鱼小暖那种奇怪的步伐，王一扬想了想，捡起刚才那帮小孩军团扔掉的石块，跑到泥土堆边，扒拉起泥土来。

　　不一会儿，他就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鱼小暖，给。”提着刚才从泥土堆里找出来的一只小小的鞋，王一扬递给正在水槽边洗脸的鱼小暖。

　　鱼小暖回头看了一眼那只鞋，接过来，什么话都没说，又转回头去继续洗脸。

　　王一扬愣了一下。他还以为至少会有一声谢谢之类的呢。

　　这个……还真是大人们说的那样，很少搭理人的家伙呀。

　　那还真是一个有趣的家伙呢。

　　场景变换了。

　　应该是夏季的时候吧，太阳很烈的样子，没有树荫遮盖的地方，一个已经又长高了一些的王一扬正在对着一根柱子使劲的拳打脚踢。在他身边的大树下面，仰面躺着一个也略略有长高的鱼小暖，只是面色依然那么苍白，眼圈乌黑，身上没有衣服盖住的地方青紫色随处可见。

　　听着那噼里啪啦不绝于耳拳头击打木桩柱子的声音，鱼小暖终于忍耐不住，睁开眼睛，大声吼道：

　　“别打啦！”

　　“我就要打！我就不信，我打不过他们！”王一扬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说。

　　“我自己的事，我会自己负责，你管好你自己就好了！我不要你再这样帮我！”鱼小暖冲到了王一扬的身后，怒气冲冲的说。

　　“我就要我偏要我一定要！这也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没关系！我想帮谁就帮谁！走开！”王一扬回过头瞪着鱼小暖，声音里也染上了一丝愤怒。

　　“总有一天我会害死你的！”鱼小暖说。

　　“噢，那我可要等着。”王一扬回过头去面对木桩，嘴角却有淡淡的笑意。

　　鱼小暖的脸都气红了，等到王一扬又开始用尽全力去击打木桩子的时候，她站在原地，直直的看着王一扬的背影，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扯着嗓子吼着：

　　“我听你的话，我学着去讨好那些大人，我把自己奇怪的地方都藏起来，我会学着像个普通的小孩一样，我会在他们想要我笑的时候笑，哭的时候哭，我听你的话，我会自己好好保护自己，行了吧？！”

　　王一扬停下来了。

　　他气喘吁吁的抱着木桩子，脸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仿若细小不绝的河流一般。

　　他转过身，看向鱼小暖的眼睛，咧着嘴笑着：

　　“好啊。那我也答应你，不去打架了吧。”

　　场景又一次改变了。

　　已经不是夏季，而是秋天。枯风扫落叶，在看起来至少有八成旧的孤儿院的坝子里，一个浓眉大眼的高个男生正在和所有伙伴告别。他将要离开这座他呆了十五年的孤儿院，独自去往通过努力而考入的高中就读，如果足够幸运，足够用功的话，三年之后他就能成为一名很光荣的大学生了。到那时，他的整个人生都会和现在完全不同。

　　“一扬大哥，多多保重哦，我们也会很快去找你的，所以你一定要混的比现在好哦！”十余年前，流着鼻涕握着石块追打鱼小暖的那个小屁头现在也已经长大了，留着板寸头，皮肤被太阳晒得黑黑的，一副很有精神的模样。

　　“是啦是啦，一扬大哥一定要好好的！等我们去投靠你啊！”小屁头的小跟班们也纷纷起哄。

　　白色胡子一大把的老院长笑眯眯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什么话都没说。

　　王一扬和曾经被他打过，也曾经围殴过他的伙伴们说着再见，说着彼此珍重的话，然后在两边都忽然沉默的时候，看看孤儿院的大门，他总以为那里应该会有谁出来，送他，或者，跟他说声再见。

　　“小鱼那个笨蛋呐，昨天听说你要走，马上就跑出去了，结果很晚才回来，浑身脏兮兮的，衣服全是土呐！也不知道去做了什么。问她也不肯说。现在哦，肯定在睡大觉吧。”对王一扬的某些心事非常清楚的长大版小屁头笑嘻嘻的说。

　　“她本来就不怎么好看了，等睡觉睡成真正的大胖猪，肯定就没人要了吧！”小屁头的跟班大声笑道。

　　“我们一扬大哥不会嫌弃的——”

　　“闭嘴！”王一扬出声制止了小屁头那明显带有最后分别时想要爆料一次的心态，他看向老院长，整了整自己的衣冠，然后双腿并拢，庄重的朝着照顾了自己这么多年的老院长深深鞠了一躬，许久之后，他才慢慢抬起上半身。

　　“院长，谢谢您收养我，照顾我，让我拥有今天。我会努力读书，考上大学，然后谋取一份不错的工作，到那时，希望院长给我机会，让我能够回报您。”

　　“噢嚯嚯嚯嚯！不用啦，我拜托你的事，你已经拼尽全力做到了最好，这样就足够报答我了。你只需要好好活着，对于将你们养育到现在这么大的我来说，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老院长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拍拍王一扬的肩膀，说：

　　“走吧，别错过了车。”

　　“那么，老院长，各位伙伴，你们保重了！”

　　站在门口，王一扬向陪伴了他十多年的人和事挥手告别。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些熟悉的面孔，眼眶微红的王一扬转过身，看着还弥漫着雾气的前方，深吸一口气后，大踏步的迈进了晨曦的雾中。

　　“那个家伙……看来还真不打算来送我了。”

　　站在站台外面，王一扬看着长长的等待着乘客上车的火车，叹了口气。

　　“什么叫那个家伙啊，我叫鱼小暖，有名字的！”

　　“咦？”

　　王一扬霍然回过头，睁大了眼睛，看着一脸笑意的鱼小暖。

　　“给你。”鱼小暖说着，递上来一个布包。

　　王一扬接过布包。“是什么？”他问。

　　“书啊。”

　　“啊？”王一扬有点吃惊，他快速的把布包打开，里面的东西很快露出来。

　　“《福尔摩斯探案集卷一》，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给我？”王一扬惊讶的看着鱼小暖。

　　“噢，我昨天去挖了草药，用草药和镇里的医生伯伯换了这本书，虽然很旧啦，不过应该你会喜欢吧。如果你敢说违心的话，说不喜欢，虽然我也知道打不过你，不过我还是会为了维护我送出礼物的尊严，向你发出挑战书的！”鱼小暖扬了扬拳头说道。

　　“是那个伦医生啊。可是这本书，不是他专门带过来一套里面的第一本吗？怎么可能会让你用一点草药换？”王一扬不相信的看向鱼小暖。

　　“那个是定金啦。”

　　“誒？！”

　　“等我给他挖够三个月的草药，就够换了嘛。”

　　王一扬半蹲着，保持着和鱼小暖同等的高度，他认真的看着鱼小暖的眼睛，很疑惑的问：

　　“……鱼小暖，你这样做，还算是个十一岁大的小破孩吗？”

　　“被你看出来啦？哈哈，其实是院长伯伯跟我说的啦。他说，你最喜欢的就是侦探那种我也搞不懂的东西，如果要送你临别礼物，这应该就是最好的吧。”鱼小暖说着，伸出右手，让它握成一个小小的拳头，学着电影里面那些兄弟们分别时候总会对对方做的动作，轻轻的击打了一下王一扬的胸口。

　　“我会记住的。”

　　“什么？”

　　“我会记住，你在孤儿院那么照顾我，你教会我怎样面对那些大人，你对我那么好。我都会记住的。总有一天，我要都还给你。”

　　“小傻瓜。”王一扬笑起来，摸了摸鱼小暖的头发，说：“不用记住。那个是有原因的，等你再长大一点，我就告诉你原因吧。”

　　“现在不能说吗？”鱼小暖问。

　　“噢，你还太小了，不适合接受那么严肃的话题。所以，努力长大吧，我会带着这个秘密，等着你足够年龄的时候。到时，你可一定要来找我啊。”王一扬说。

　　“噢，那我到底要长大到多大才算可以啊？”

　　“啊……再过七年或者八年的时间好了。十八九岁的年纪，应该可以了吧。”王一扬笑了笑，“鱼小暖，真的不要忘了我哦。”

　　“嗯，我不会的。”

　　“继续长大，继续学会一个人生活，不要去惹别人，也不要让别人发现你的不一样哦。”

　　“噢，我明白啊，你很罗嗦誒！”

　　“呵呵……”王一扬笑得很恣意，“嫌我啰嗦吗？那好吧，我就不说了。快点长大吧，快点来找我，我真的迫不及待就想告诉你这个秘密了。”

　　“是啦！我会努力吃饭，努力让自己活下去，我会去找你的！你才是，一定不要忘记你要告诉我的秘密呢！”

　　“我答应你。那我就要走喽？”王一扬揉了揉鱼小暖的头发，笑着站起来，对鱼小暖说。

　　“哦，再见哦，王一扬。”鱼小暖向他挥挥手。

　　“叫声王一扬大哥又不会怎样，真是个不乖的小孩。”话是这样说，王一扬却带着浓浓的笑意，忽然又一次蹲下来，给了鱼小暖一个紧紧的拥抱，他靠近鱼小暖的耳边，轻声说话：

　　“喂，鱼小暖，你不是个怪物，所以不准在别人欺负你的时候那么自卑哦。”

　　一阵沉默后，鱼小暖回答：“嗯。我知道。”

　　许多年后了吧。

　　当初那个几乎总因为不愿意在任何人面前低头的丑丑的小女生，终于长成了一个基本上还算正常样貌的普通女孩了。看上去，应该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

　　普通女孩鱼小暖一刻不停的吃着免费的美味的猪扒饭，一边竖着耳朵听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年青男子说话。

　　“好歹你也是女孩子啊，能不能稍微文雅一点啊？”

　　“计较那个干嘛？现在是吃饭呐！吃饭还需要文雅，那我不早饿死八百回了！”

　　“算了，懒得说你。对了，你找到新工作没有啊？”

　　“噢……那个啊，还没有，去面试过几次，他们都说我没什么好的学历，也没有多少资质，而且看起来形象也很一般，所以就都没要我。”

　　穿着西装，看上去英俊挺拔的王一扬无奈的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又去那种对应聘人员外貌要求很高的地方去面试的啊？”

　　“没有啊。就是很普通的娱乐记者的工作，这种还需要外貌吗？”鱼小暖抓起一块猪排开始啃，那样的动作让王一扬似乎又想叹气了。

　　“鱼小暖，如果你这么喜欢娱乐圈的话，那我这里恰巧有一份还算可以的工作，它对外貌要求不高，只需要应聘者能够在面试时给面试官足够多的惊喜就行了。你要不要试一下啊？”

　　“哪里啊？”

　　“龙州影视集团。”

　　“哇哦，那可真的很好誒！嘿嘿，那谢谢你请我吃猪扒饭，然后还给我这么好的面试机会啦。”说着，鱼小暖已经把碟子里的饭都吃下了肚子，确定再也没有其他可吃的东西后，她抬起头看着王一扬，“那么，现在还是我们的常例问题时间——”

　　“明知道我又不会答，干嘛每次见面都要问？”王一扬打断了鱼小暖的话。

　　“嘿，也许你这一次记性好起来，就记得起答案，然后给我回答啊。说吧，你还记得你十五岁离开孤儿院，和我在车站站台道别的时候，跟我说等我长大，你会告诉我的秘密了吗？”鱼小暖认真的说。

　　王一扬摊开手，说：“早忘了。谁会记得那么久的事。”

　　“什么嘛?又是这种回答！”

　　“我就说让你别问啦……”

　　场景再次变化。

　　没有更多的前奏，只有一个短暂到极点的片段。

　　只见左眼不断流出鲜血的王一扬毫不犹豫的打碎了窗户，冲着那个没法动弹身体的笨蛋女人大声吼着：“鱼小暖，跑啊！”

　　然后，他跳下了窗户，坠入了大海。

　　夹杂着别人告诉她的，和她自己所拥有的记忆的梦就此醒来。

　　现实中的声音顺着没有关严实的房门，溜进了躺在床上的她的耳朵里。

　　“……她是个怪物啊！明明五脏六腑都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器官衰竭的现象，怎么能够不需要任何仪器的支撑，还能自由呼吸的活到现在呢？”

　　“出去。”

　　“嗯？！”

　　“我叫你出去，白痴医生！”

　　“……你竟然敢说我是白痴医生——”

　　“砰！”“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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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拖出去。”

　　“是！”

　　“少爷，小鱼小姐的体检报告出来了，正如那个白痴医生所说的那样，小鱼小姐现在所有的器官，包括心脏都出现了严重的衰竭，但是很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她还能够正常的体现出自己还活着的迹象。那么，要不要再做一次更加详细的检查？”

　　“不用了……她不可能再坏了。”

　　“少爷，把王一扬先生卖给青藤的那个混蛋我们已经找到了。他说，因为嫉妒王一扬在这次基层晋升职位中成为唯一的一个，于是心里不忿，就利用他所负责的监听他们征信社里所有基层员工电话记录的便利，找到了王一扬先生和小鱼小姐的联系关系，把这个信息偷偷卖给了青藤。”

　　“……”

　　“大左说，他想把那个混蛋杀了，请问少爷您的意思是什么？”

　　“扔海里去。”

　　“是！”

　　门后的声音渐渐远去，房间的门被再次无声的打开，开门的人看着已经从对记述着往事的梦境里醒过来，正愣愣的盯着天花板的鱼小暖，说：

　　“你有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

　　“嗯。”鱼小暖应着。抬起右手臂，盖住了自己的双眼，滚烫的眼泪无可抑制的涌出眼眶。 吸血鬼大人驾到：嗜宠小甜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