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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红丽计算了一下日子,今天已经是妹妹的一夜之情人皮思平,失踪第十天了。
她这两天在网上,发现了多条与皮思平有关的帖子,称《西华州曾经跪民市长,已多日下落不明》;《在任市委书记离奇失踪,至今杳无音讯》;《京城一下派厅官,有双规记录,疑出逃境外》等等,并被知名网站转载,引来纷纷热议。
身为中央党校学员、厅局级领导干部,莫名其妙在人间蒸发。事件引起一位相关中央高层重视,内部批示道:严肃调查,整顿风纪。
前天,中组部一位姓朱的副局长,带领西华州市长黄海亮、常务副市长徐康建、秘书长刘长林几人,被中央党校的一名领导找来谈话。领导在向他们介绍皮思平失踪的过程时,也同时调查了解皮思平在西华州的工作表现,有无反常行为。
党校并未公开披露皮思平失踪的消息。程红丽怀疑这些帖子,极有可能是那次谈话之后,从皮思平任职的西华州走漏出来。
此后,省委常委、组织部的陆部长,又在副朱局长的陪同下,专程来到中央党校。
在他们两位的见证之下,皮思平宿舍内遗留的所有物品,包括程红娟留给他的两盒婚纱摄影图片,全部被党校教务处封存带走。
在东京的妹妹程红娟,近期即将从日本出发去法国,前往巴黎一家世界著名的时装学院深造,这些日子正忙着补修法语。她显然是因为好几次联系不上皮思平,才把电话打给姐姐程红丽,向姐姐打探皮思平的有关情况。
程红丽向妹妹封闭了皮思平失踪的消息。她对程红娟在离开北京的那天夜晚,居然对皮思平痴情到以身相许,至今心念余怒。
不满归不满,既然程红娟疯狂地深爱着皮思平,作为姐姐,从妹妹的个人感情幸福去想,她对皮思平无缘无故地突然失踪,还是感到十分的焦虑不安。
黄海亮的妻子方方,与程红丽同在一个省委大院工作,彼此十分熟悉。她随丈夫一同来到北京,前来参加一位刚去世同学的头七祭奠。黄海亮因为西华州公务繁忙,已经先与妻子离开北京。
方方独自告诉程红丽一个惊人的秘密。
她这位刚去世的同学叫蒙苑,初恋情人就是皮思平。据其他同学向方方转告,是皮思平亲赴美国洛杉矶,接回了病入膏肓的蒙苑,然后在爱人的葬礼上殉情而亡。
这个秘密,方方甚至没有告诉丈夫黄海亮。
一是蒙苑去世之后,她本人并没有现场参加葬礼,不能判断皮思平殉情之说的真伪;二是即便事实如此,死者还有自己的丈夫吴克华,外传出去,只会徒然带给皮思平和蒙苑的污名。
毕竟,用传统的道德观点来审视这一对初恋情人,有多少人会把他们比作是梁山伯与祝英台、罗密欧与朱丽叶呢!
方方透漏出的这个秘密,首先让程红丽替妹妹程红娟感到愤愤不平。她一度怀疑皮思平的真爱并不在妹妹身上,现在看来果不其然,心中暗自叹息:“红娟这个傻丫头,何苦你对人家,原来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孙意映从网上看到皮思平失踪的消息,十分震惊,立刻打电话向程红丽询问。她向程红丽约定,在蒙苑去世后的头七这一天,与方方共同前往祭奠,把皮思平的殉情弄个清楚。
一大早,孙意映就开车接了程红丽、方方,来到人大经济学院。蒙德逊教授满怀悲伤,把蒙苑的死亡,以及皮思平葬礼上当场殉情的历程,断断续续告诉了她们。
他道,如今最大的心愿,就是想方设法找回皮思平的尸骨,与女儿合葬在一处。
“难为思平对蒙苑一往情深。”方方道,“只是他死得枉然,假是尸体无寻,真的就此不翼而飞,蒙苑若是地下有知,岂不黄泉路上也难安心!”她难过地流出流泪。
“皮书记的尸体决不会无缘无故失踪。”孙意映道,“依我所见,说不定是在哪里出了问题,只要一步一步地认真追查,总会有结果。”
“是呀!”蒙教授道,“昨天来了一位自称熊敬钊的年轻人,他也是这样判断。”
“熊敬钊?”孙意映吃惊道,“哪个熊敬钊,是什么样的人?”
“很清瘦,不到三十岁的样子”蒙教授回答,“他说自己刚到北京,现在海淀区一家洗车行里做零工,是皮思平在西华州非常要好的朋友。”
“这不可能,黄泉之人岂能复活!”孙意映道,“西华州的确有一位叫熊敬钊的人,曾经是公安局的副局长。不过他已经牺牲很久,我还参加了他的追悼会呢!”
“这一位叫熊敬钊的年轻人,穿一身破旧军装,胡子拉碴,十分落魄。”蒙教授想了想,补充道,“不过,他看上去又显得很是精明,反复追问皮思平当场以后的情况,包括送往哪家医院抢救,谁送去的等等,极为细致周密。”
“很显然,他们是同名同姓。”程红丽道,“记得我们团省委的宣传刊物,曾经到西华州,采访过熊敬钊为保护万水闸大坝,与歹徒搏斗而英勇牺牲的事迹。”
“真是奇趣得很!”孙意映思索道,“这次皮书记的死,竟与熊敬钊牺牲时同出一辙,都是不见了尸体;不单如此,现在还多出另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熊敬钊来。诡谲,太诡谲了!”
她说话时连连摇头,表情夸张怪异,像是在屋子里招进一股阴森之气,让众人不寒而栗。
“经孙姑娘这么前后一分析,倒真挺吓人的!”方方一缩脖子,生怕那个叫熊敬钊的人此时立时出现。
祭奠蒙苑的头七,共集聚了好几辆汽车。除了孙意映和方方、程红丽的这辆车,蒙苑的舅舅和吴克华的父母,也都各自带了自己的坐车过来。
海军中将夫妇自从听说,蒙德逊教授有意把死去的皮思平与蒙苑合葬,心中就十分愤慨,认为这简直是在为一对初恋情人配阴婚。但是为了孙女诗雅,二人又不得不在蒙苑头七这一天,露脸前来做个样子。
一路出发,就要到了西山公墓时,孙意映突然在车里叫道:“我好像看到了熊敬钊,难道他真的活着?”
她把车开过一个公交站台时,无意间见到一个身穿旧军服、面容似乎有些熟悉的青年男人,正要登上一辆公交汽车。当下猛踩刹车,她整个人瞬间便从驾驶室跳奔了出去。
方方与程红丽对目相觑,心道:“这姑娘还真是见到鬼了!”
但是没等孙意映追到跟前看个究竟,那辆公共汽车却沿着下山道路,已经开出了很远。
“你真的没有看错,那人就是熊敬钊?”方方等孙意映重新坐进驾驶室,问道。
“还真是像!”孙意映不敢肯定,“不过,他怎么看上去,会忽然间年轻了十几岁?”
“那一定是你看错了。”程红丽笑道。
等她们追赶上前面的两辆车,一行多人来到蒙苑的墓前,发现已经有人提早前来祭奠,因为在蒙苑的墓碑前,摆上了一大束鲜花。
“是那个叫熊敬钊的人来过。”蒙夫人道,“我刚才来的路上,正好见到他下山,去了公交站台等车。当时心中还想,他怎么会到公墓这里来呢!”
她乘弟弟的汽车,坐在副驾驶位上,而这辆车又是开在了最前面,所以看得真切。
“看来这位叫熊敬钊的人,与皮思平朋友关系绝非一般人普通,甚至连蒙苑喜爱兰花的雅好,都十分地清楚。”方方道,“你们看,这一把幽香的鲜花,非常别致,全是用了蕙兰的花键制作而成。”
孙意映之前听到蒙德逊教授提起,是吴克华的父母负责把皮思平送到医院抢救,这会便走到那位海军吴中将的身边,主动与他攀谈。
“吴将军、吴夫人好!”孙意映两脚并拢,行了一个优雅而标准的军礼。
“你是谁,有什么事么?”海军中将客气地回了一个军礼,奇怪地打量着孙意映。
“报告首长,我在国家机关工作,也算是一名军人!”孙意映道,“听说,是您亲自把受了重伤的皮思平送往医院。请问,是哪家医院,当时还是否有救?”
“是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海军中将回答,“医生说,伤者失血太多,而且出现了脑死亡,不可能有救!但是,我依然坚持命令医生实施抢救,并且派了人在那里负责善后。”
他注意到孙意映开来的是一辆“奔驰”越野军用汽车,甚至比自己的坐车还要高档,对她的身份有些琢磨不透。
“请问被你指派善后的那个人是谁,我在哪里可以找到他?”孙意映问道。
“你为什么一定要见他?”海军中将勉强道,“他姓祝,是我儿子吴克华派往上海的公司代表。据我所知,祝代表已经离开北京好几天了。”
他脸上开始显现一种不愉快的样子。
“真不知道得罪了谁,这些天总有人向我们追问皮思平是怎么死的,难道他是被我们谋杀的不成!”中将夫人气咻咻发起牢骚,“尤其是昨天一位姓熊的年轻人,气势汹汹,简直是个无赖!”
“夫人说的那人,是叫熊敬钊吧?”孙意映怦然心动,追问道。
“管他叫熊啥子名堂!”中将夫人一脸鄙夷,“破衣烂衫,毫无教养,一点也不客气地就闯进我们家里。我丈夫问他,他和你说的一样,也曾经是个当兵的,还是海军呢。这样没素质没文化的人,靠他们怎么能够保家卫国!后来经我一再追问,哼哼,他现在竟是个替人家洗车的!”
孙意映无语,想不到黄泉之人还真能复活!
并且,这个复活的熊敬钊也正在想方设法,追查皮思平尸体的下落。孙意映想到,从海军中将这里,她也许只能和熊敬钊所收获到的信息一样多。 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