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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招工开始,吴晓红就深悔不该毛毛造造,窝窝囊囊地嫁给了梁国全,也不该生女儿。她看到别人调走,特别是象汪丽秋这样身败名裂的人,也拉关系调走了,心里就象猫抓狗咬一样难受。她想着如果不结婚,凭她工人家庭出身,早就进工厂或读大学了。她的话愈来愈少,常常在被窝里抹泪。她的父母也责怪她不该嫁给一个农民。她先还说自己乐意,可现在她的嘴硬不起来了。她清楚地明白自己滚进了倒霉的烂泥坑。
工农差别,城乡差别这是不争的事实。她每回一次娘家或碰到一个调了工作的同学都会受到强烈的刺激。她娘家虽然不宽敞,可点的是电灯,用的是自来水,屋子里干净明亮。梁家虽宽,却象邋遢的狗窝。点的是昏暗的亮油壶,家里一年四季都有一股猪屎、牛屎臭,洗衣煮饭用的都是牛滚凼里黄酱酱的水。梁家人只有梁国荣和她漱口。刚结婚时,梁国全在她的监督下漱了几天口。后来他说:“你们城里人漱口还是要烂牙,搞那是图牙白。我拿牙白来干啥?”他们全家人共同在一个黑木盆子里洗脸、洗脚。婆婆妈有眼病,双眼就象红丝线缝的扣眼。全家人都有脚癣。吴晓红赚脏,就去买了一个瓷盆打算自己用,可婆婆马上就把那盆子拿去淘米装菜了。婆婆的手,抓了猪勺又拿饭瓢,双手就象掏火棍一样又脏又黑。家里的蚊帐、被盖,粘皱得就象老盐菜。更别提满屋子令人厌恶的苍蝇、蚊子、虱子、跳蚤、臭虫……可他们家却认为最脏、最见不得人的是女人的月经带和内裤。洗干净了的内裤和月经带不能拿到外面去晾,只能晾在屋子的旯旮里。
梁家还有些讲究:女人的衣服不能晾在男人衣服的前面,全家人生病从不吃药。对付疾病的法宝就是刮沙,拔火罐、烧麻火和放血。女儿肚子痛,吴晓红说要带去看看病。婆婆妈说:“日塌钱。”她用线将女儿的食指缠着,用针扎指尖,痛得女儿高叫也没见好。后来还是吴晓红悄悄找大队合作医疗站的小朱拿了几颗药才治好了。
梁国全这个木头圪塔婚前有啥好吃的,他不吃也要给她留着,也陪她去赶过几次街,婚后他就懒得表现了。他再也不愿冒着严寒去给她模鱼了。他也和那些农村男人一样吸叶子烟,身上一股臭气味。他收工回家,除了种种自留地,其它家务也不做。他妈忙得灶上灶下,里里外外,吴晓红放学回家也要帮着做,可他没洗脚就躺到了床上。他父母也不说,男人嘛,就该这样。女人可不行,不做家务就是该骂的懒婆娘。
她和梁国全的房事也不和谐起来。过去梁国全还晓得把身子靠过去,望着她憨憨地笑,摸摸她肚子和乳房再往身上翻,现在他想要那事,就只管粗鲁地爬上去象猪儿狗儿一样,吭哧吭哧,完了,他翻下去,啥也不管就呼呼地睡着了。吴晓红怕再怀孕,心想若再拖上娃儿,怕头发上都是屎了,还能干什么事呢?她想去安环,公公婆婆和梁国全都竭力反对。他们认为,早栽秧子早打谷,早生儿子早享福。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养儿防老,……
公公说:“啥叫福气?现啥都是公家的,只有子孙是自己的,子孙多才叫福气。你想断梁家的后?”吴晓红只得厚着脸皮到药店去拿避孕套,她把避孕套塞到男人手里叫他套上。男人试了一次,就不乐意了。他说:“戴那劳什子还干过求,隔衣裳抓痒比不抓难受。”见男人实在不乐意戴,吴晓红又叫他体外排精,等男人要高潮了,她就用双手把男人的屁股往上推。第一次男人忍了,第二次男人从她身上翻下来,使劲在她大腿上揪了两下说:“你不让我快活,老子不得干!”这以后吴晓红就只有吃避孕药了。她公公婆婆知道她在吃避孕药,就说她不想跟梁国全过一辈子,这可不能由着她。梁国全心想你要不安心,我就偏要跟你整起娃儿,他把她的避孕药甩了,每晚都要爬到她身上去。
她愈来愈思念自己的父母,希望得到他们的帮助。一个星期六,她提早放学,背着女儿梁亮匆匆忙忙乘车回到娘家。回到家里,她叫女儿快叫家公、家婆。梁亮只管往她身后躲。她母亲伸手去拉她,想把外孙女儿抱起来。梁亮对着家婆吐口水。她母亲有些不高兴了,皱起眉头说:“这孩子咋的?”
吴晓红揉了女儿一下,把她推到母亲身边说:“快叫家婆”
她母亲把梁亮抱起来,拿脸去挨她的小脸,却发现梁亮的头发上有许多虱蛋,再扒开头发又发现了虱子。母亲嚷起来:“吴晓红,你咋搞的?……”
吴晓红忙分辩说,“梁亮埃着奶奶睡,是奶奶传染的。”
她母亲生气地说:“看你们两母子脏兮兮的样子。”她拿来了剪刀,要给梁亮剪头发。
梁亮用小手捂着脑袋杀猪似的号叫起来。她边哭边骂:“狗日的,妈卖 × ……”还倒在地上打滚。
吴兴全三结合时进了造纸厂革委会,她很希望自己的女儿也是响当当的工人阶级,看到女儿现在那付窝窝囊囊的样子,心里很生气。他听到外孙女儿又哭又骂,就烦躁地吼起来:“乡巴佬,农二哥,滚回去——”
吴晓红伤心地哭起来说:“你嫌我们是农民,又不是我想当农民,我是响应毛主席号召下乡的。”
吴兴全骂道:“谁叫你嫁给农二哥?那些调出去了的才是真正响应毛主席号召的,调不出去的,就是表现不好的。”
吴晓红感到很委屈,拉着女儿想睹气回乡下去。她母亲急忙拦住说:“我们只盼你好,怕你一辈子当农民,连子子孙孙也是农民。”
吴晓红扑到她妈怀里痛哭起来。她妈埋怨起吴兴全来:“怪她有啥用?该帮着想点啥法嘛。”
吴兴全黑着脸说:“结了婚,生了娃儿难办。除非离婚。”
离婚,象一道明亮的光在吴晓红脑中闪现,瞬间又暗了下去。离婚,在农村几乎没听说过。在城里,一般也只有一方被定性为阶级敌人,才准许离婚,否则会闹得身败名裂。那天晚上她怎么也睡不着,反复地想着该怎么办?
吴晓红把女儿放在娘家,从城里回到了乡下。她黑着脸不搭理梁国全,梁国全也不问梁亮咋没回来。婆婆倒关心地问:“梁亮不想回来哟?”吴晓红在鼻孔里哼了一声:“噢。”
晚上,上了床,梁国全啥也没说就往吴晓红身上爬。她厌烦地说:“滚开。”梁国全只管把身子压上去。吴晓红在他大腿上拧了一把,双手掀着他说:“滚——快滚下去——”
梁国全停止了动作说:“咋啦?你是我的婆孃,咋就不让我搞呢?”
吴晓红再次吼了一声:“滚——”
梁国全犯起横来,心想你是我的婆娘就该随我。他强行按着吴晓红横劈劈地想硬来。吴晓红愤怒了,挣扎着说:“木头圪塔,我要和你离婚。”
梁国全说:“你别想。我要你。”
吴晓红一巴掌打过去,。梁国全使劲地按着她说:“你不让老子日,我就要日死你全家。”吴晓红又踢又咬。梁国全狠起心打了她两拳。她觉得胳膊好似被铁锤猛击了两下,她大哭大闹起来,反复地说我一定要跟你离婚,要不,我就不活了。梁国全不再理她,各自呼呼地睡着了。
天刚亮,吴晓红就离开梁家,到学校去了。她坐在教室里匆忙地写着离婚申请。她不知道该怎样写才合符要求。她写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打上课铃了,她才收拾好写的东西给学生上课。放学了,她不想再回到梁家,但又到哪儿去呢?回娘家太远,明天没法赶回来上课,她怕丢掉了民办教师这份工作不敢缺课。她想在附近找一个暂住的地方。本大队一起下乡的女知青就只剩下她和叶粒了。叶粒的茅屋离小学校只有两里路,王云霞和唐素芳都走了,她那里有现存的床。她想起在学校,她曾打骂过她,觉得不好意思去找她。她有些后悔,过去跟她无仇无恨,怎么就那样了呢?也想不清那时到底为的啥了,这个曾经翻江倒海的人,现在深感孤独无援走投无路了。她想到自己落得这个样儿去找她,正好被她讥笑,你工人出身,你革命,可你比我更惨!她又想到,下乡以后,她和罗进川、康毅以及好些知青的关系都很好,她早就该找机会报复她了,可她没有。她不自觉地往一队走去。
老远,她看到了烧焦了的草树,听到社员说叶粒病了,在街上住医院。她想到公社去了解一下办离婚的事,再到医院去看看她,就向街上走去。她走到公社门口,却有些胆怯,犹豫不决进去怎样开口呢?这时,武装部长从里面走出来,看到吴晓红站在大门口,就说:“侄儿媳妇,你有啥事?”
农村喜欢理亲戚,吴晓红也没弄清楚武装部长是梁家那门亲戚。她急忙喊了一声表叔,吞吞吐吐地说,想帮别个打听一下离婚手续该咋办?武装部长惊奇地问:“啥个要打离婚?是阴阳人,还是缺一门?”从西龙公社成立以来,就只有一对夫妻办了离婚,那男的是个阴阳人。在武装部长心中能打离婚的也只有这种人。
吴晓红弄不清他说的啥。就说:“啥是阴阳人和缺一门?”
武装部长咧着嘴笑了,整个上牙床都露了出来。他说:“阴阳人就是公母人,白天是男人晚上变女人,或者白天是女人晚上变男人,总之变来变去,身上多了一个家式。缺一门是另一个公社的怪事。那女人是个石女子,家式进不去,两口子闹离婚。后来医生给那女人挖了一个洞,两口子就没打离婚。”
吴晓红关心的不是这些怪事。就说:“我想了解正常人咋办离婚?”
武装部长说:“正常人还打啥离婚?没事找事。”武装部长认为,男人和女人既然登了记,扯了结婚证,又一堆睡了。那就好比铆在一起了,再也不能分开。除非是铆不上,或有其它啥重大政治问题。
吴晓红说:“两口子扯筋打架。”
武装部长说:“不是冤家不聚头,打是亲骂是爱。两口子哪有不吵不闹的?”
吴晓红知道问不出什么了,她不想多费口舌,就含含糊糊地说了几句别的,离开了公社。
吴晓红来到叶粒的病床前,叶粒感到有些意外,两人互相对望着都有些惊讶。吴晓红没想到叶粒竟变得黄皮寡瘦,连乌黑的头发都变得干枯发黄了。叶粒看着吴晓红,见她神情有些呆滞,再没有过去的泼辣和干炼,身上邋邋遢遢,上衣胸口上有不少污渍,袖口和衣领露出油腊光黑边,头发用橡皮筋胡乱地扎成一把,高翘在脑后,裤脚一只长一只短,脚上穿的一双胶鞋上糊满了黄泥,那样子完全象个不爱收拾的农村妇女。吴晓红有些不自然地说:“唉!你咋病成这样?”她看到叶粒的床头柜上放了一大篮鸡蛋,还有奶粉和水果罐头,感到自已空着双手来有些不好意思。她说要上厕所,就上街去买了一斤白糖和一斤饼干。
郭秀芳给叶粒端来了炖鸡,她把鸡放在煤油炉上热着。她劝叶粒一定要多吃一些,身体才好得快。吴晓红拿着东西进来,老远就嗅到鸡肉香,感到肚子饿得慌。她才想到今天还没吃过东西。叶粒问她吃晚饭没有?她说一会儿上街去吃。叶粒叫她一块儿吃。郭秀芳给吴晓红盛了一碗饭。叶粒把一个鸡腿子夹到她的碗里。吴晓红心热了,鼻子有些酸。她说:“别……别给我——你是病人……”她觉得实再对不起叶粒。她想说过去对不住,请愿谅。她的嘴动了几下,也没好说出口。
饭后吴晓红争着去洗碗。她叫郭秀芳快回去,晚上她在这里看护叶粒。那晚,吴晓红就睡在陪医床上,第二天放学后她又来了。两天后,叶粒虽然还非常虚弱,站起来仍头重脚轻,但她不想再麻烦别人,就悄悄地办了出院手续。她原打算回生产队去收拾一下东西,把生姜卖了付了欠的住院费,就回家去休养一段时间。吴晓红却对她说,她要跟她住在一起,她已无家可归了,她把跟梁国全闹离婚的事讲了。
郭秀芳只管向叶粒使眼色,示意她不要答应。可叶粒却不好拒绝她,连自己打算要回去也不好说了。郭秀芳趁吴晓红不在时对叶粒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两口子的事,你不要去管。”叶粒就劝吴晓红回去。她说:“躲,解决不了问题,得跟梁国全好好协商解决。”
吴晓红伤心地哭起来。她把衣服解开,让叶粒看她胳膊上的两大砣青疙瘩。她说:“我们是同学,又都是知青。过去我对不住你,我认错,我保证今后对你好。我只有住在你这里了。我一定要跟他离婚,要不,我宁肯去死。”
叶粒无话可说了,对一个走投无路而又哀求自己的人,她不好拒绝。吴晓红也知道叶粒现在还不能干活,也不想给她添麻烦,她决心改掉睡懒觉和不爱收拾的坏毛病。她同叶粒一起来到茅屋就帮着打扫屋子,挑水洗衣。第二天早晨,她本想早早起床,可等她起来天已大亮了,叶粒已把饭煮好了。她感到不好意思,心想放学后早些回来帮助她做事,可等她放学回来,叶粒已把午饭煮好了,破屋子里的东西捡顺当了,显得干净明亮多了,被盖草席都拿出去晒着。饭桌上虽没啥菜,可叶粒做的生姜豆豉和盐大头莱味儿都很不错。吴晓红心里热烙烙的,心想她们就这样生活在一起也不错。
叶粒在自留地里挖生姜,她看到曹三嫂子在山坡上割草,心想生病后,三嫂子还提着蛋到医院来看她,真该感谢人家。她向三嫂子走过去,她觉得三嫂子已经看到她了,可她却转身各自走了。她只好折转身回去。一会儿鲍满珍从那边走过来。她招呼她,可鲍满珍装着没听见,往另外一条路走去。她觉得有些怪了,就大声叫着:“鲍满珍——你咋大路不走,走小路?”
鲍满珍说:“两口子不和,中间有个是非婆。——我怕你。”叶粒耳朵里嗡的一声响,原来她们真是在躲她。
一会儿,妇女主任李玉珍来找她,也没问她病好得怎样,却扳着脸问:“你东西不在的那天晚上,到底是咋会事?”
叶粒说:“不在东西的第二天,我就向大队和公社都反映了详细情况。你们有啥线索了?”她心想,他们可能已晓得是谁干的了。
李玉珍冷冰冰地说:“线索是有了,你的花内裤咋到别人那里去了?你的凉鞋咋又跑到山洞里去了?”她眼睛里闪着怪异的光。
叶粒有些警觉地说:“内裤是那晚被撬杆偷去的,我后来才发现不在了。我的凉鞋是前两天脱在地边上不在了的。”
李玉珍用一种不相信的眼神盯着她的脸说:“你可从来没向我们反映过内裤不在了。你只说米面不在了,是咋会事?你要老老实实地跟我们讲,主要责任又不在你身上,是在男方身上。”
这是什么话?如焦雷轰顶,叶粒几乎站立不稳,但她强撑着说:“你是啥意思?那晚我拿着菜刀跑到郭秀芳家里,郭秀芳和兰强都可作证。”叶粒气愤地哭起来。
李玉珍说:“哭啥呢?那种事,有就有,没得就没得。姑娘家少惹事生非。”
叶粒快气疯了。她说:“你胡说,身为妇女主任,不站在公正的立场上。那死娃儿的事,不是你去请示了公社办的吗?”
李玉珍说:“那件事就算你没错。可梁家的事不是你参和,吴晓红咋会闹离婚?”
真是活天的冤枉!可叶粒怎么跟她说得清呢?叶粒说:“梁家的事跟我不相干。你糊说八道诬人清白。那内裤到底在哪个那里?我要跟他对证。我敢上医院搞妇科检查。你们不查造谣的坏人反来问我,你是啥意思?”
妇女主任见她理直气壮,没被吓倒,就说:“我当妇女主任的也不敢啥事都插一杠子。人家两口子闹点口角言语,你咋就把吴晓红留在这里?两口子没得隔夜仇,没得人参和,打烂了脑壳也相得好。你不要再留她在你这里了。”
李玉珍走了,叶粒心里象刀割一样难受。她愤怒地想着,你们诬我清白,我要用医生证明来粉碎恶毒的谣言,还要弄清是谁在造谣生事。她感到无限的悲痛,我清白做人,为什么这样难啊!?她把饭弄好了,可等到天黑吴晓红也没见回来。
吴晓红的婆婆和大队李书记的爱人守在小学校门口等着放学。学生刚走,婆婆就喊着吴晓红说家里煮着肉等她回去吃,有啥事回去好说好商量。李书记的爱人也劝她回去。吴晓红说:“没啥好商量的,只有两个字——离婚。”
李书记也来了,他说:“侄儿媳妇,即便要打离婚,也要他梁国全点头画押才能作数,你说是不?。”
吴晓红心想,看来不找木头圪塔还真不行,就跟着婆婆一道回去了。她跨进屋,梁家象迎新媳妇一样的热情,连小叔梁国荣也忙着给她端汤倒水。家里果然煮了肉,吴晓红不吭声地胡乱吃了一碗饭。她走进里屋,公公就示意梁国全快跟着进去。梁国全进去后,婆婆就将门反扣上了。梁国全象牛挨着柱头要擦痒似的,侧着身子只管往她身上挨着、擦着。吴晓红躲避着。他围着她转了两圈,憨憨地笑着说:“你跑啥?还是自家窝里睡着安逸。来,困觉。”
吴晓红掀了他一下说:“木头圪塔,我们好说好散。只要你答应离婚,梁亮跟哪个都行。”
梁国全忍住不高兴说:“咋啦?我家啥对不住你啦?”
吴晓红说:“没有对不住,是我不想跟你过了。我和你合不来。”
“日怪,我家丢不起这脸。你没帮我生儿娃子,我都不嫌弃。咋啦?”
“谁该帮你生娃儿?反证我要离婚。”
“我不得干,一家人好好的离个求啊!?我离了,国荣都不好讨婆孃了。”
“由不得你不干,我己经铁了心。”
“梁国全想起了汪丽秋跟他兄弟的事,就说:“你们这些知二哥都不是好东西,想咋就咋。如今你是我的婆孃就由不得你了。”
吴晓红毛造起来,不想再跟他磨。她说:“你不想离也要离。”她把写好的离婚申请拿出来,要梁国全签字。梁国全抓过去就撕。吴晓红去夺,两人扭在一起。吴晓红说:“你必须签。”
梁国全说:“老子不干。”两人扭打起来。梁国全的爹在外屋大声地咳了两声。梁国全想着他爹说的:她如不服软,就狠狠地按那不治命的地方打,婆娘都是打听话的。吴晓红又抓又咬,梁国全狠起心按着她拳打脚踢起来。他说:“日怪,我叫你离!看你咋离!?打死你!”
吴晓红被打得大哭大叫。她看到地上有一把她平时割猪草用的镰刀,拿起来对着梁国全砍过去。梁国全闪开刀没砍着,他抓住她的手使劲夺刀,将她的胳膊用劲一扭,吴晓红的手膀脱臼了。她大叫一声昏过去了。
梁国全慌了,拍着门叫快把门打开。吴晓红醒过来,不顾一切地冲出去。她大叫着:“我要杀死你们全家!——”她象疯了一样向外跑去,边跑、边骂、边哭。
梁国全追出去,他爹把他叫住说:“这婆娘是铁着心闹离了,莫管她。”
吴晓红捂着脱了臼的手膀凄厉地叫着:“救命啊!——梁国全打死人啊!——”她沿途哀号着向叶粒的茅屋跑去。她大叫着:“叶粒——快把你的豹子放出去,咬死梁国全!——咬死他们全家!”她跑进茅屋就向叶粒扑过去伤心地痛哭。她还不知道叶粒内心受到的伤比她更痛。那晚她们都没睡觉。天还没亮,叶粒就收抬好了东西,把豹子又交给了郭秀芳,陪着吴晓红回城去了。
看到女儿的手杆被打伤,身上到处青红紫绿。吴兴全愤怒了。他咬牙切齿地说:“老子不得饶了那狗贼种。”他把造反时的铁杆哥儿们请到江城市最大的玉凤餐厅大吃了一顿。请来的人有市革委的、县革委的还有县人保组的。他说:“我女儿在乡下生病被梁国全强奸,为了顾全脸面就嫁给了他。他虐待我女儿,把她打得没一块好肉,”这样一说,大家都愤慨起来。梁国全既犯了强奸知青罪,又犯了虐待妇女罪。
梁国全被判了三年刑。吴晓红很快办理了离婚,并顶替母亲到火柴厂当了工人。 十年河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