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最艰难的日子,让渡边和冈村这两个曾经在军旅生涯中吃过无数苦的老兵们,都不由得毕生难忘,甚至于现在回头想一想,都还为竟然真的能够走到今天而感到难以置信。
在教会了为数不多仅有的十个兄弟一身上阵杀敌的本事之后,包括冈村和渡边在内的每一个人都信心满满,打算大展宏图施展拳脚。其中对未来最为憧憬的,还是当属冈村。冈村可是亲眼目睹了江城四大堂口的繁荣昌盛。
在那么一片地小竞争多的蛮夷之地上,还能够有上百家组织脱颖而出群雄逐鹿。对比之下,他们现在的局势简直就是天赐良机——整个倭国还没有任何一家竞争对手,他们将会垄断所有雇佣兵武装行业的油水,成为第一个吃螃蟹吃得盆满钵溢的先驱。
然而,理想很是丰满,现实却很是残酷。等待着渡边、冈村,以及这七八个一身好本领的小伙子的,不是真刀真枪血脉喷张的战场,而是尘土飞扬乌烟瘴气的建筑工地;不是大把大把收入囊中的白花花银子,而是一块又一块永无止境似的沉重砖头。
每天一大早六点钟,包括渡边和冈村在内的十个壮小伙子一起起床打一套拳,练一个小时的功夫和刀法。随即便草草用馒头和稀粥打发了饥肠辘辘的肚子,一起走向了建筑工地。
当时,正直最为酷暑难耐的七月夏日。早晨七八点钟刚刚步入工地之后那一段工作,或许是他们一天当中最为惬意舒服的时候。然而一旦过了十点,太阳便如同不要命了似的撒了欢地毒辣普照,晒得这些赤膊上阵的中年人、小伙子们一个个背后都添上了几条红肿的印子——那是被毒辣的太阳晒伤的痕迹,更是他们梦想的沉重疤痕。
到了中午,凑到一起各自掏出了早上吃剩的馒头,加上每人一壶温吞吞的开水,就是这一天当中对于保持体力最为重要的午餐。其中不乏有一些饭量比较大的,早上就将自己的馒头吃了个精光。冈村和渡边还不得不将自己的份贡献出来,供兄弟们享用……
作为领导者,不能带着愿意跟随自己的兄弟们吃香喝辣。贡献出一两个不值钱的馒头,又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顶多自己饿个一两顿的独自罢了。
然而,他们两个却不知道,也正是他们时不时便无私捐献出来的几个不起眼的馒头,帮助了最落魄时的他俩收揽住了兄弟们的心。
毕竟在一开始,这些个年轻人都是揣着一腔热血和上阵杀敌的梦想,才毅然决然地不顾自己家里人的反对,跟着冈村和渡边来到了地势偏僻的山口组总舵,又咬着牙挺过了他们两个所布下的魔鬼式训练。结果等来的,并非是扛枪拿刀上阵拼杀的美梦,而是热火朝天尘土飞扬的建筑工地每天如复一日的辛勤劳动。
这种理想与现实的巨大落差,让每一个兄弟在深夜彻夜难眠的时候都曾偷偷地抹过后悔的眼泪,一度想要趁着别人不注意,逃离这个噩梦般的地方。
然而,看着冈村和渡边每日愁眉苦脸地为了大家伙的生计问题以及堂口所需要的资金精打细算。看着每天中午,作为首领的他们无私地将原本应该属于自己的干馒头拿出来犒劳胃口比较大的兄弟们。这些小伙子又怎么忍心,弃这么好的首领而去呢?
在其他工友中午在工地里乘凉、午睡、打扑克牌的时候,这些小伙子却是在冈村和渡边以身作则的带领之下,再一次在烈日之下排好了队伍,不厌其烦地练起了早已滚瓜烂熟的基本拳法。
所有人都像是在看耍猴一般看他们,还时不时有人起哄似的发出嘘声。这些个年轻人脸皮薄,常常脸上都是火辣辣地臊,甚至还一度与笑话他们的工友发生了冲突。但是看着脸色坚毅,无视旁人目光自顾自练着拳法的冈村和渡边,这些小伙子也是只好为了大局考虑而忍气吞声,渐渐地也习惯了在嘘声当中的练习。
在每天日复一日的嘲笑当中,这些年轻的小伙子也在不断地发生着蜕变,无论是心理素质还是大局观,都从一个初出茅庐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变得如同冈村和渡边一样沉稳老成。每天他们都拼了命地干活,并且还省吃俭用,久而久之总算是攒出了一丁点积蓄来。
在他们的组织成立了三个月,大家伙都已经习惯于每天早出晚归的搬砖生活之际,山口组总算是赚到了他们历史上的第一桶金——一在混迹商界却没有什么名气的小商人,要暗杀一个自己同行中百般阻挠自己投资的死对头。
这一仗,虽然只是暗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但是山口组却是兴奋得全员出动,而渡边更是提前一个礼拜便布置下了周全精密的计划,让每一个兄弟都能确保各尽其责,参与到行动当中去。
对方只不过是一个稍微一点小钱的小财主而已,事实上哪怕只有渡边一个人出手,也绰绰有余能够将这个人给宰上个四五回。但是,任务虽然简单,却有着一种不同层面的深远意义。
渡边要让兄弟们知道,他们山口组,不是一个搬砖组织,而是一个会杀人,会流血,会愿意去干各种危险事情的武装堂口。而这些个年轻人,也不是单纯地靠自己的力气吃饭的民工,而是要动脑子、有胆识、需要凭借自己的能耐在刀尖上舔血的雇佣兵。
因为提前便布置下的周全计划,这一战可谓是相当成功。仅仅只用了五分钟的时间,兄弟们便各司其职。该放哨的放哨,该制造混乱的制造混乱。最终也是由渡边和冈村二人共同操刀,将目标的头颅给斩落下来,带回去向那个委托他们任务的小商人交差。
就这么着,他们拿到了山口组历史上的第一桶金。 至尊包租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