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想,冈村心里面倒也一下子释然了不少,嘴角再一次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清了清嗓子微微张开了嘴巴,试图继续凭借自己良好的心态以及三寸不烂之舌向唐哲和白老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打算将他们山口组的良苦用心再说得伟岸一些。
然而,几乎是在他的嘴巴扒开了一条缝的那么一瞬之间。忽地,从原本就嘈杂不堪的朱雀堂人群当中,突然传来了一声无比扎耳朵的“呸”的一声。冈村不由得微微愣住,刚刚涌上了嘴边的话也硬生生憋了回去,将恼怒的目光投向了唐哲身边声音的来源——是哪个混蛋这么不给自己面子?还没等开口就先打自己个下马威?
然而就在下一秒,声音刚刚落去的一刹那,随即就有一坨白里透黄、散发着咸滋滋的腥味的粘稠液体冷不丁地从唐哲的身边精准并且迅速地飞了出来,在空中划过了一道黏糊糊的优美弧线,然后不偏不正正好飞进了冈村微微张着的嘴巴当中。
冈村微微一愣。他刚刚还被自己一番滔滔不绝的口若悬河给搞得有一点口干舌燥,怎么这突然间就凭空出现了一口黏糊糊的水给自己解渴?真是见了鬼,哪个家伙这么可我的心意……
然而,当那股黏糊糊的液体团滑落到了喉头,将那股令冈村无比熟悉的淡淡咸味以及黏糊糊的温热触感从他的舌尖味蕾传达到了大脑之际,冈村猛地突然间脑子里像是划过一道五雷轰顶的闪电一般,意识到了这黏糊糊的液体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白里透黄,味道发咸,温热粘稠,而且余味和触感又让自己感到无比熟悉……这他妈的就是一口地地道道的正宗大黏痰啊!
难怪这股触感让冈村如此的熟悉。过去五十年的人生当中,作为一个老烟民的冈村,嗓子眼里涌出过、咳出过的黏痰,恐怕都可以填满一条整整十米长五米宽的小游泳池了。然而这么多年的人生历程、包括当初每天被人当成耍猴一般最受屈辱的那一段日子里面,也还从来没有人感朝他啐黏痰啊!
更何况,这小子他妈的竟然是直接精准无误地吐到了自己的嘴巴中。嗓子眼里含着其他人的黏痰的恶寒感觉,对于冈村这个涉世已深的老江湖来说,都是一种无论如何也洗刷不掉的心魔梦魇一般,再也不愿回忆起来的人生初体验。
一瞬间,唐哲、屠刚、潘霜、大罗、陆金志、白老虎、吕志坚、刘俊、白慧清,以及朱雀堂和白老虎当中的每一个兄弟,包括冈村身后那始终都面无表情严阵以待的一千号玄武堂大兵们,每一个人都是将惊愕、难以置信的目光投向了精准吐出这口黏痰、让冈村像是吃了苍蝇一般暴跳如雷的始作俑者——
一直都默默地站在唐哲身边不言不语的周旭。
不了解周旭底细的玄武堂和白老虎兄弟们不由得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哪怕此时被黏痰吐进嘴巴的并不是他们。这小子真是太可怕了,蔫坏蔫坏的。刚才整个朱雀堂和白虎堂当中包括几个高层之内的每一个人都欢呼雀跃人声鼎沸的时候,只有他一直都在那里保持着沉默。原来这小子并不是他们心里想当然的老实人,而是一直都在嘴里含了一口浓厚的黏痰,等待着冈村张开嘴巴后再暗算他的坏事包啊!
而周旭此时,却像是做了一件随手将垃圾扔进垃圾桶里一般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大大咧咧地用自己沾满了粘稠血迹的衣服抹了抹嘴角沾上的一点口水,面对着在场三千号人惊愕的目光丝毫不以为意,用手指抹了抹鼻子,露出了一个轻松的贱贱笑容:“你们看我干啥?我脸上有苍蝇吗。”
在陷入了不到零点五秒的沉默过后,白虎堂和朱雀堂这两千多号人瞬间便一齐陷入了一发不可收拾、止不住的哄堂狂笑不止。
有的兄弟笑得自己肚子都一阵阵抽痛不止,不得不用双手紧紧地捂住腹部,一边疼得直倒吸凉气,一边还忍不住地咯咯笑个不停。有个兄弟笑得两条腿都已经瘫软无力起来,直接是丧失了站立的力量,毫不顾忌地直接蹲在地上捂着脸大笑不止。
有的兄弟则是用手一个劲地使劲拍着大腿,脖子朝后面一仰仰头大笑个没完,让人看了甚至怀疑他会不会就此直接活生生笑死过去。更有甚至早已经直接躺在了地上,一边丝毫不嫌弃地上尘土泥巴肮脏地来回打着滚,一边笑得几乎合不拢嘴。
每一个人都像是吃了含笑半步癫一般,止不住地笑得是欢呼雀跃。如果有旁人看到,一定会为之惊愕不止,究竟是什么天大的喜事,会让这接近三千号人同时笑成蛰伏样子?哪怕是三喜临门,男娶女嫁生个龙凤胎,都不至于笑成这样子吧?
大罗、屠刚这两个向来直来直去的汉子、不善于掩藏自己的情绪的汉子,更是丝毫不在意自己朱雀堂副堂主亦或是唐哲的二弟的身份,直接是加入了趴在地上不住打滚的行列。
尤其是屠刚,都已经是五十多岁的老男人了,平日里向来都黑着一张大脸凶神恶煞的,此时却像是一个小孩一般,滚了一身的灰尘泥巴。一边仰头大笑个不停,一边已经笑得岔气地结结巴巴夸耀着周旭的行为:“小……小旭,他妈的干得漂亮,太他妈的漂亮了!”
连潘霜和陆金志这些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此时一个个也都已经此起彼伏地笑得一个比一个欢。
特别是潘霜,此时可谓是笑得花枝乱颤,一张樱桃小嘴都快要撇到后脑勺去了,再没有一丁点平日里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美人气质。而更像是一个被顽皮捣蛋的弟弟逗得不要不要的邻家小女孩一般。恐怕她活了这二十余年的人生当中,还未曾笑得如此开心过吧。 至尊包租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