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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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说明本书收入鲁迅杂文二百余篇,分为上下两卷。由著名鲁迅研究专家金隐铭先生编订。上卷基本上选收《而已集》以前的杂文,名为《人海杂言》;下卷收入《三闲集》以后的杂文,名为《荆天丛笔》。书名原为鲁迅拟定,见诸鲁迅遗稿中的《手定著述目录•其一》。为使这本书成为鲁迅散文众多版本中最为准确的一种,选编者以1938年鲁迅先生纪念委员会编、上海复社出版《鲁迅全集》为底本,参照鲁迅现存手稿和其他版本进行校勘,择善而从。
鲁迅作品中所说的“杂文”,有广义、狭义两种用法。广义的杂文,指不同文体的杂集,即所谓“只按作成的年月,不管文体,各种都夹在一起,于是就成了‘杂’”。所以鲁迅杂文集中,收录了一些广告、书信、启事、声明、书目、碑文、墓志、诗歌、文言论文乃至翻译作品。狭义的杂文,指杂感或短评。这一类型的文章,是鲁迅杂文集中的骨干,或称之为正宗杂文。这种狭义的杂文,是一种侧重于议论性的散文体裁,它虽然以议论为主,却有机地融合了文学诸因素,包括感情色彩、诗的境界、类型形象和美的文字等。简而言之,它是诗与政论的融合,是史笔与诗情的结晶,是逻辑思维与形象思维的有机结合,是战士和诗人一致的产物。本选集所收诸篇均为“狭义的杂文”。内容顾及鲁迅生平活动的各个历史阶段,以及鲁迅经历的历次重要论争,同时又兼顾了作品本身的文学性与可读性,基本上做到了“名篇不漏收”。但鲁迅个别杂文,如《我们不再受骗了》、《答徐懋庸关于抗日统一战线问题》、《答托洛斯基派的信》,虽系名篇,因为涉及的历史背景和人际关系比较复杂,从鉴赏角度考虑,未予收录,特此说明。
杂文是鲁迅创造的一种新型文体。这种文体既吸收了英国随笔(Essay)篇幅简短,绵里藏针,微而显著,小而见大的特色,又借鉴了魏晋散文“清峻,通脱,华丽,壮大”的文风,特别是继承了魏晋文章的“骨力”,即之成为适合于鲁迅战士本色和中国社会迫切需求的战斗文体,给封闭僵滞的中国旧文坛带来了活力与生机。
五四时期,鲁迅的杂文大多围绕着文学革命和思想革命这一时代主题展开。他对科学与民主的张扬,对封建礼教和家族制度的批判,集中体现了狂飙突进的五四精神。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中国社会民族矛盾与阶级矛盾空前激烈多变。鲁迅置身于反击国民党政权文化征伐的前哨——上海,既面临着正面之敌,也经历了革命文艺阵营内部的论争,他杂文的主题也因之具有更为广阔的现实针对性。
由于鲁迅把历史批评和社会批评带进艺术创作的领域,也就是把艺术带进了思想斗争的领域,这就使得鲁迅杂文具有强烈的政治性和鲜明的倾向性。鲁迅杂文的这种思想特征,使得它为社会上或一部分人喜闻乐见的同时,也必然为另一部分人反感和排斥。只要社会上还存在不同利益的集团,它就不可能受到不同政治立场、不同思想倾向的人们众口一词的赞誉。所以,鲁迅杂文不能受到普遍认同,完全是一种正常的现象,丝毫也不值得奇怪。
那些贬低鲁迅杂文价值的人,有一个普遍性的论点,那就是认为鲁迅杂文是骂人的东西。“现代评论派”的陈源先生形容鲁迅,说他骂起人来,跳在半空中,因此这种骂人的文章不能算作文学作品,只能代表鲁迅创作力的衰竭。他们甚至悲天悯人地说,鲁迅如果不把时间耗费在杂文写作方面,也许可以成为托尔斯泰,成为福楼拜。鲁迅对于这种指责并不在意。他说:“如果艺术之宫里有这么麻烦的禁令,倒不如不进去,还是站在沙漠上看看飞沙走石,乐则大笑,悲则大叫,愤则大骂,也未必不及跟著中国的文士们去陪莎士比亚吃黄油面包之有趣。”(《华盖集•题记》)
那么鲁迅的杂文究竟骂人没有呢?可以说骂了。比如,在北洋军阀政府镇压和屠杀爱国民众时,他就骂过那些自以为站在超然公正立场,实际上是替军阀帮忙的人是“媚态的猫”,“比它主人更严厉的狗”,“吸人血还先哼哼地发一通议论的蚊子”,舐一点油汁,拉一点蝇矢,嗡嗡叫的“苍蝇”。但值得注意的有以下四点:第一,鲁迅一般骂的是可骂之人的该骂之处,今天看来大体上没有骂错。第二,鲁迅骂的并非个人,而是某一社会类型,一种丑恶现象的标本。比如落水狗,并不是专指段祺瑞或章士钊个人,而是形神俱备地再现了暂时遭到挫败而伺机卷土重来的敌人的丑态。第三,中国自先秦以来,写文章常“不免于骂”。号称“亚圣”的孟子,就骂过杨朱墨翟“无父无君,是禽兽也”。鲁迅不赞成“辱骂”与“恐吓”,但他却赞成“喜笑怒骂皆成文章”。因此,他从不对被骂对象的外在形体加以丑化,而是抨击、剖析,从政治、道德、精神方面给论敌以最本质的揭露。第四,鲁迅的杂文绝不是只有骂、只有恨、只有愤世嫉俗,而是爱与憎、冷与热的辩证统一。即使在冷峻的分析里,也跃动着他对人民和一切美好事物的一颗爱心。所以,鲁迅杂文中的骂,其实就是鲁迅杂文的否定性、批评性、攻击性、论战性。这也正体现了鲁迅思想的鲜明特色。
毋庸讳言,在鲁迅的论争之作中,并非每一句话,对第一个人物的评价和对每一个问题的判断都绝对正确,甚至由于特定历史条件的局限,难免偶有失误之处。
但总体看来,鲁迅的战斗方向跟中国近现代政治革命和文化革命的方向是相一致的。鲁迅杂文中观点的广泛性与深刻性,也超越了他同时代的其他作家。正如鲁迅对太炎先生的评价一样,终鲁迅一生,其最大业绩也正是这些论战性的文字。
现代出版社
2016年 1月
鲁迅1933年 5月 26日摄于上海
鲁迅诗《自嘲》1932年 10月 12日 鲁迅作品集·杂文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