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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件事之后两人之间便产生了隔阂,胡丽还是该吃吃该喝喝,一点也没有对自己所作所为感到愧疚,而阿三也实在没有办法忍受,她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一直当做朋友的人竟然会对自己说出那样的话?
冷战就这么一直持续着,阿三心里也不是滋味,总想着自己要不要主动示好,想了想又觉得如果胡丽真把自己当朋友,一定会主动找她的。可她没有等到胡丽的主动示好,反而听来了她的污蔑和嫌弃。
那天雨下得很大,阿三去阳台将自己的衣服收了起来,又看了一眼阳台上属于胡丽的衣服,犹豫半晌,最后还是走到了胡丽的房门前,正抬起手准备敲门就听到了胡丽的声音。
“嗯,就我那个室友啊!真的是,没有想到她是那样的人,这都什么世道啊……”
阿三的手僵在半空中,心里骤地变得冰凉,她放下手来,听门内胡丽继续说道:“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几件衣服而已,我又不是没给过她,可是她也不能这样偷偷摸摸的拿啊。她想要的话可以主动告诉我的!亏我对她那么好,对她毫无防备呢。”
阿三听出来了,胡丽是在做直播,隔着电脑屏幕对着那些陌生人诋毁着她,阿三的手不自觉的握成拳,却还是没有挪动一步。
“我又不是没朋友,哼,以前看她手脚麻利,勤快,我就当她是个免费清洁工咯……哈哈哈哈……诶,你们都不知道,我以前给她的衣服,她还多喜欢的呢,你们说说,她就没电廉耻吗?别人穿过的衣服还穿那么开心?就她那样貌身材,给她大牌子她都能穿成布袋子……”后面的话阿三已经听不进去了,她很想冲进去同她对峙,但还是放弃了,转身离开的时候,门内的笑声刺进她的耳朵里,扎到了她的心里,疼得她控制不了眼泪哗啦啦地滴落下来。
阿三将房门锁上,她想,她再也不会和胡丽和好了。
她拉开衣柜的柜门,柜子里的衣服不多,左边那个隔板上放的全是胡丽“送”的衣服,她抽泣着,慢条斯理的将衣服一件件扯出来,装进一个大塑料袋里,她的动作很缓慢,整理衣服的同时,她在整理自己的感情。
衣服终于都装进了袋子里,她便缓缓站起身来,推开门,正巧撞见胡丽推门而出,她的目光错过胡丽的身子,看向了胡丽的房间。没有她的“照顾”,胡丽的房间乱得连猪窝都不如,除了电脑摄像头视角的区域还算整洁,其他地方堆满了衣服裤子,鞋子到处丢的是,一只在这里一只在那里,零食垃圾也撒得到处都是,什么方便面面桶,肯德基的袋子,还有鸡腿骨头……阿三闻到了一股很怪异的味道,有点让她想呕。
那是食物腐朽的味道夹杂着昂贵香水的味道,阿三猜想,她是借着香水的味道想要掩盖房间的臭味。
而胡丽上下打量了一番阿三,视
线最后落到了她手里的塑料袋,忽而一声冷笑,双手环抱着胸,纤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斜斜地倚靠在门框上,语气里满满的都是不屑:“哟,这是要拿着这些跟我道歉吗?”
阿三原本有些红肿眼睛冷了冷,声音淡然:“这些还你。”
胡丽突然冷笑道:“还我?这本来就是我丢掉的东西,还我干嘛?垃圾还有还的道理?”
阿三看了她一眼,最后与她擦肩而过,她打开房门急冲冲地朝着楼下跑,那是悲愤,是决绝。楼梯出口有两个很大的垃圾箱,阿三没有犹豫,直接将手里的东西狠狠地丢进了垃圾箱。
阿三突然想到了和胡丽最初的相识。
阿三没有读过高中,初三毕业之后就出来工作了,她做过淘宝拆线工人,工作地点在小区一个车库里,每天周而复始地拿着一件件劣质衣服,将上面的线头减掉,工资一千八,这还远远不够,她还担负着弟弟的学费,于是白天她在弟弟所在的学校食堂打杂,一得空就回到小区车库剪线头。
她就是在那里遇到了胡丽。
胡丽是个丢三落四的姑娘,经常不是忘记拿手机就是忘记拿钥匙,所以在食堂忘记拿走自己的课本也不算什么稀奇事。阿三第一次见到胡丽的时候就觉得胡丽很漂亮,便不自觉的多看了几眼,好看的人可以忽略掉同性异性,只要好看,就能吸引目光。
于是阿三就看到了胡丽吃完饭戴上了耳机离开座位,她上前去收拾餐桌,瞅见一旁的位置上还放着胡丽的课本,毫不犹豫将手里的抹布留在桌上,拿起那些书本朝着胡丽离开的方向飞奔而去。
如果当时阿三能够仔细一点,她应该能从胡丽接过她手里的书本时眼里的嫌恶,因为工作原因,她的手有些油腻,尽管拿书的时候她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但是还是留下了一点点痕迹。
这样的痕迹还是被胡丽捕捉到了,胡丽当时问了她一句:“你叫什么?”
阿三不知道为什么脸上有点点发烫,像是一个卑微的女仆像公主递上了水晶鞋,公主问:“你叫什么?”那种卑微感,来自身份地位、样貌以及学历。
阿三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哆哆嗦嗦地回答道:“叫我阿三就行了。”
胡丽说:“你好,三三。”
阿三抬起头来,便瞧见微风微微抚动女孩儿的秀发,她的笑如旭日暖阳,明媚光彩,那一缕阳光是胡丽的笑容,照进她的眼睛,透过心灵的窗户,倾洒在她的心里,整个人都是暖洋洋的。
后来的事,阿三不想再去回忆了,她只知道,自己将胡丽的衣服丢进垃圾箱那一刻,一同丢进去的,还有她和胡丽的友情,所有虚幻的点点滴滴,那些自以为是的感动。那是自己亲手垒起来的城堡,也是她一个人垒起来的海市蜃楼,她亲手将它推倒。
她把所有的一切都丢了进去,一切都结束了。 致命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