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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十二点,列车到达哈尔滨车站,只见站台上停放着两辆吉普车,黄凡和邹平大步走下车厢,小赵和五名警察押着高桥哲郎跟随下车,一名解放军少校跑步上来向黄凡敬礼道:“报告首长,根据司令员的命令,我奉命率领一个连的士兵前来接受您的指挥,请指示。”
黄凡回礼说:“地图带了吗?”
少校说:“回禀首长,地图带了。”
黄凡说:“好,去我们该去的地方。”
少校立正道:“是,请首长上车。”
黄凡却扭头冲站在一旁的高桥哲郎说:“高桥先生,跟我走吧。”
“嘿!”高桥哲郎跟随兄弟俩走向吉普车。
小赵急忙冲四名警察说:“你们赶紧去吃饭,然后就在车上等候,晚上可能会返回抚顺,我走了。”他匆匆跟随黄凡三人钻入一辆吉普车,自己和邹平坐在后排一左一右将高桥哲郎夹在中间,黄凡坐在副驾驶坐位上。
少校马上钻入另一辆车,当两辆吉普车驶出火车站时,两辆停靠在道路旁满载着解放军战士的卡车迅速跟随,四辆车沿着大街继续前行。高桥哲郎忐忑不安地注视着前方,当看到车辆离开城区时,他的脸色愈来愈阴沉。
黄凡猛地头也不回地说:“高桥先生,这里的情景你应该非常的熟悉吧?”
高桥哲郎惶恐地:“将军,在下不明白您的意思?”
黄凡说:“如果您都不明白,那我就更加不明白了,因为这是我第一次来哈尔滨。”
高桥哲郎张了张嘴本想说什么,却又紧张地注视着前方,当带路的吉普车停在一堆废墟前,他失神地低下了头。
黄凡他们跳下车注视着眼前的废墟,神情无比的庄重。小赵冲坐在车内没动的高桥哲郎喊道:“高桥先生,请下车吧。”
高桥哲郎无奈地钻出车站在黄凡的身后,瞧着眼前熟悉的废墟,他的头上渐渐地冒出了汗珠,紧张得脸庞都在抽搐。
少校指着废墟激怒地:“首长,这里就是日军731细菌部队的废墟,他们在侵略中国的十多年间,将上万的中国人和战俘一批又一批地秘密关押在这里进行活体试验,然后在中国多地实施了细菌战,制造了惨绝人寰的多个无人区。抗日战争胜利前夕,日军为了封锁骇人听闻的用活人进行的细菌试验的真相,开始向朝鲜溃逃,并杀害了全部用来做试验的人,连他们自己的部分后勤人员也全部毒死,然后再四处安装炸药将试验区夷为平地。不过因时间仓促,很多的细菌和毒气容器来不及转移出去,被他们秘密埋藏在了不同的地点,我们正在全力寻找,以消除后患。”
黄凡语气威严头也不回地:“高桥先生,我带你来这里的目的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做为日军外围警戒的少佐指挥官,不仅参与了对中国人的屠杀,而且曾经奉命把很多的中国、美国、英国的战俘押到这里进行惨绝人寰的细菌和毒气实验,他们最后逃跑时又命令你把无法运走的部分细菌和毒气容器秘密埋藏,同时也丢弃你们连夜逃跑了,是不是这样?”
高桥哲郎全身颤抖着闭上了眼睛,脸上的汗珠一滴接一滴地落下,他真的没想到自己隐瞒了十多年的秘密竟然被这位中国的将军知道得如此的清楚,而这个秘密在日军战俘中没有一人知道,因为执行任务的其他人在追赶大部队时被抗联游击队包围全部战死,自己是唯一逃出到达沈阳关东军司令部和活下来的当事人,只是后来又被苏联红军所俘。他擦了一下流淌的汗水,小声地:“将军,你的消息是从那里获得?”
黄凡说:“你自己写的交待材料,虽然你是在仓促中写下了七三一这三个字,然后又马上划掉了,但字迹还是清晰地留在了信纸上,加之我查阅过抗联游击队和地下党曾经的书面报告,日军七三一细菌部队在中国被俘的人员都是最后留下来实施爆破任务的士兵和下级军官,其他人都在日军正式投降前经朝鲜逃回了日本,抗联游击队曾经在北面的山岭中与日军的一支车队相遇,交战中他们明明看到有一个日军的少佐军官,可最后打扫战场时这个少佐却失踪了,并且从一名日军伤员的嘴中得知,你们的任务是把一些装有细菌和毒气的容器进行埋藏,只是这名伤员没有把话说完就因伤重而逝,那些埋藏在中国土地上的细菌和毒气容器也就无人知道地点。高桥先生,你虽然独自逃出了游击队的阻击,可你回到哈尔滨时大部队已经丢弃你们乘坐火车离开,你只得前往沈阳的关东军司令部,但你也深知日军七三一细菌部队所犯下的罪恶罄竹难书,你生怕这段不可告人的历史被人知晓,所以在任何人面前都刻意隐瞒这个秘密,可战俘中又有几个认识你的人,他们虽然不知道你为何没有跟随部队撤回日本,也不知道你最后执行的是什么任务,可这些人的存在又时刻提醒着你,这段罪恶的历史迟早会暴露,所以你又有着想老老实实交待问题的想法,却又担心交待这些罪状后加重对你的惩处,致使你在写第一份交待材料时写下了七三一这个让你不堪回首的数字,可又马上害怕得赶紧划掉。在此,我镇重地告诉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是我国对日军战犯的政策,只要你老老实实地交待罪行,我们一定会对你从宽处理。”
高桥哲郎不得不低头说:“将军的坦承让在下深感敬佩,真没想到您竟然能在我的交待材料中察觉到被划掉的三个字,并且根据这三个字联想到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说明中国政府非常迫切地想找到那些埋藏的细菌和毒气,只是当时行动匆忙,我们又是在深夜突然接到命令要就地掩埋这批东西,所以在下也无法具体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何况事后又连续不断地下了几天的大雨,所有留下的痕迹都肯定消失,我的脑海里也只留下一个很模糊的记忆,但我愿意沿着当年的路线去寻找,希望能找到这批埋藏的东西,以减轻我犯下的罪孽。”
黄凡微笑着伸出右手说:“高桥先生,您能悔悟让我感到欣慰,希望我们能拋开过去的恩怨,为书写将来和平的历史而共同努力。”
高桥哲郎感动地用双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说:“将军,谢谢您的信任。”
黄凡立即冲少校说:“返回部队吃中饭,准备随时出发。”
“是!”少校虽然不知道刚才将军和战俘用日语交谈的内容,但通过战俘一系列的表情和两人的最终握手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这名战俘肯定知道埋藏那批细菌和毒气的地点,他便高兴地下达了命令:“返回部队。”
这天下午,两辆载着士兵的卡车驶入了哈尔滨北面的小兴安岭山区,由于是一条很容易的公路,行驶的速度也就非常的慢。第一辆车的车厢上,黄凡和少校、邹平、小赵、高桥哲郎、及一些战士坐在两边摆放的长条椅上,高桥哲郎表情紧张地观察着两边的山岭,其他人都满怀希望地注视着他,当他看到一个山窝时赶紧用中文叫道:“停车!”
少校马上冲驾驶室喊道:“停车!”
卡车停下后,高桥哲郎站起身观望着四周的山岭,其他人也期盼地起身张望,可高桥哲郎又失望地用日语说:“不是这。将军,对不起,我真的记不清楚了。”
黄凡却用日语和中文说:“没关系,我们再去前头看看。少校,继续往前。”
这是一个让人却紧张又充满希望的下午,高桥哲郎在一座座山窝里叫着停车,却又失望地摇头让车继续前行,直至天近傍晚又在一个山窝前停车后,他观望了一下后指着山窝中空地上一块两米来高的岩石高兴地:“将军,应该是这,我记得我在这块岩石的背面用军刀划了一个叉。”
黄凡一听腾空而起,右脚在驾驶室上一点身子如离弦之箭飘到了岩石的背面,他仔细地瞧着岩石,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一年,但两道交叉的刀痕还是隐约可见,他冲着惊呆地站在车厢上的战士们喊道:“是在这里,快下车。”
邹平笑道:“大家是不是都傻了,还不赶紧下车。”
“下车,下车!”少校和战士们醒悟过来急忙跳下车跑了过去。
高桥哲郎和邹平、小赵也跳下车来到岩石前,瞧着黄凡尊敬地:“将军,想不到您竟然有着如此高的武功,在下也曾经是一名日本武士,如有机会愿向您请教。”
黄凡笑道:“高桥先生,我已经对您说过,将来当你做为和平使者再次来到中国时,我们之间什么都可以谈,但今天的任务是要确定那批埋藏的细菌和毒气是否在这,否则时间一长肯定会再次对中国人民造成伤害。”
“嘿!”高桥哲郎指着岩石用中文说:“大家的以这块岩石为中心点,周围五米的范围开始挖,但一定要小心,不能太用劲,否则会出事。”
黄凡也说:“同志们,我们今天只是要证明那批被日军埋藏的细菌和毒气是否真的在这,所以只要能确定就行,不要全面开挖,至于今后如何处理再由上级决定。”
“是!”少校和战士们用铁铲和羊角镐小心地挖开一个一米宽的表层,再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往下挖,刚刚挖下去不足一米时,一只铁锈斑斑的钢瓶露了出来。
黄凡和高桥哲郎同时叫停,两人上前查看了一下钢瓶上的日文,确定是埋藏的东西后松了口气。黄凡又让战士们把挖开的地方再填上,然后交待少校留下一个班的战士实施守候,明天再用铁丝网把这一片区域封锁起来,上级会尽快派出专家和专业技术人员来处理。
当晚,黄凡他们返回了哈尔滨,他用部队的专用电话要通了北京,向国务院汇报了情况,请立即派出专业技术人员前来处理。然后,他和邹平、小赵、高桥哲郎乘坐凌晨的列车返回抚顺,兄弟俩也就心情舒畅地与高桥哲郎交谈,让他没想到的是,高桥哲郎的家乡竟然是大阪,是秋野和娟子的同乡,可自己不能随便说出自己的过去,只能保持克制。高桥哲郎的心情也似乎轻松了很多,把自己这些年来在中国犯下的罪行一一都说了出去,为自己的罪行忏悔。
第二天清晨,黄凡他们回到抚顺战俘管理所,将高桥哲郎送回监狱后,孙所长交给他一封国务院发来的电报,一是表彰他完成了探查日军埋藏的细菌和毒气容器,消除了今后的隐患;二是希望他继续留在抚顺协助完成战俘们的转变工作,负责确定第一批要释放的战俘名单。
在随后的两个多月时间里,黄凡他们天天与战俘们在一起交谈,讲明中国政府的政策,使战俘们能静下心来接受改造,高桥哲郎带头把犯罪事实全部写出交待材料,忏悔自己犯下的罪孽。黄凡也以和蔼可亲的方式同他们一起唱日本民歌,同时也教他们唱中国歌曲,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歌是战俘们最喜欢的歌曲,这种交流让战俘们放下了包袱,真心地相信了中国人的诚意。 黑夜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