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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武难牵着奶奶的手跑进来，瞧着泪流满面的三人慌忙地：“爸爸叔叔哥哥，你们怎么啦，为什么要哭呢？”

　　潘大姐和小彭、王强、方继宗、汉强、平汉上来拍拍三人的肩说：“小凡，你们去北平后我就搬到这来住了，家里还是基本上保持你们离开时的原貌，只是我马上就要调入北京工作，这个家只能交给王强守候了。”

　　黄凡惊喜得赶紧抹去泪水说：“真的，那今后你就干脆同我们住在一起，再说您和义父的事是不是也应该有个结果了，您已快六十了，义父都七十岁了，还有什么放不下呢，我又是你们唯一的侄儿和儿子，住在一起也好照顾你们呀。”

　　邹平也抹去泪水说：“对呀，婶婶，我和哥哥一定会照顾好你们。”

　　吴武雄欣喜地：“奶奶，您要是住在我家，周爷爷一定非常高兴。”

　　潘大姐羞笑道：“这事以后再说，快进屋吧。”

　　黄凡和邹平、吴武雄走进离开了七年的家，潘大姐兴奋地推开一间间房门让三人观看，整个家中都基本上保持原貌，可黄凡的心中却有着另一种思念，因为这套房子并不属于自己，还是伯伯魏怀中的家产，现在战争已经结束，伯伯一家团聚了吗，自己这一辈子还能见到他们吗？

　　猛地，外头响起一位妇女的喊声：“潘大姐，我给你送花来了。”

　　王强瞧着抱着大束黄色和白色菊花匆匆进来的扬丽华尊敬地：“婶婶好！”

　　方继宗和小彭、汉强、平汉也高兴地：“师母好！”

　　扬丽华一愣，把鲜花放在柜子上说：“一大早你们怎么都在这。哎，这小孩子是谁？”她盯着坐在沙发上的小武汉，顿时惊喜地：“是不是小凡回来了？”

　　小武汉叫道：“奶奶，我不是小凡，我叫黄武汉。”

　　“婶婶！”黄凡大步从里屋出来。

　　“孩子！”扬丽华激动地迎上去与黄凡拥抱在一起，两人都流下了欣喜的热泪。

　　邹平立正敬礼道：“婶婶好！”

　　吴武雄躬身道：“扬奶奶好！”

　　“三毛、武雄！”扬丽华兴奋地拥抱了一下邹平后，又赶紧抱着吴武雄的肩膀认真地瞅了一会，才动情地将他搂抱在怀中说：“武雄，奶奶想你们呀。”

　　潘大姐站在一旁说：“扬大姐，对不起，我也是昨天晚上才得知小凡要回来的消息，所以也就没有打电话告诉你，再说你今天一定会赶来，只是没想到你会来的这么早。哎，你女儿她们没来？”

　　扬丽华抹去泪说：“我们五点钟就开车往这边赶，两个女儿加上两个女婿、两个孙子一大堆，我就让他们直接去烈士陵园了。小凡，这次回来是不是可以公开原来的身份了？”

　　黄凡摇头道：“组织上还没有这个打算。”

　　小武汉急忙拉着哥哥的手说：“哥哥哥哥，这个奶奶为什么叫爸爸小凡？”

　　吴武雄说：“你真笨，爸爸叫黄凡，奶奶当然可以叫爸爸小凡。”

　　扬丽华尴尬地：“看来我无意中违反纪律了。”

　　潘大姐说：“没事，快座吧。哎，王强，你赶紧帮着下面条，厨柜里有鸡蛋，每人煎一个。”

　　王强说：“好！”

　　邹平赶忙地：“我来帮忙。”

　　小武汉急忙地：“哥哥，我们也帮叔叔和伯伯煎鸡蛋。”

　　“好！”吴武雄牵着弟弟同叔叔伯伯走进了厨房。

　　扬丽华拉着黄凡的手在沙发上坐下说：“孩子，七年了，婶婶想你呀。”

　　黄凡说：“婶婶，我和雅琴也时常惦记着您，春节前我婶婶去北京开会时告诉我，说您调去黄冈县工作，与两个女儿生活在一起，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扬丽华说：“谢谢你的关心，这些年只要你婶婶去北京开会，你就要给我卖东西，你的心我领了。”

　　潘大姐在一旁坐下说：“扬大姐，过几个月我就要去北京工作了，今后我就住在小凡家，你一定要去北京玩。哎，小彭，快倒茶，一高兴连礼数都忘了。”

　　“哈哈！”小彭和方继宗、汉强、平汉赶紧拿茶杯、放茶叶、倒开水。

　　黄凡说：“婶婶，我想问一下，我爸爸妈妈是不是还是合葬在一起，还有我叔叔、陈东叔叔、老左、尹鑫他们的遗骨又是如何安葬的？”

　　潘大姐说：“当年你叔叔既然已将你父母的遗体合葬，这次迁移时也就没有改变，黄平、陈东、老左、尹鑫等烈士的遗骨都与你父母葬在最高处的一排。”

　　黄凡又问：“小彭，高小明和高奶奶的遗骨是不是也迁移到了烈士陵园？”

　　小彭给他端上茶说：“高小明的遗体是我和汉强、平汉、高大哥一起去古山镇的山上找回来的，并和他奶奶一同安葬在烈士陵园。”

　　黄凡欣慰地：“这就好。对了，高大哥和高大嫂在哪，小伟是不是还在部队？”

　　汉强说：“高大哥现在是汉阳区的区委书记，高大嫂是妇联主任，小伟跟随部队南下去了广州，现在已经是连长了。”

　　黄凡感慨地：“我们活着的人现在都过得很好，烈士们泉下有知也能瞑目了。只是这些年来常常在梦中见到我的父母、叔叔、养父和陈东叔叔、秀兰、兰花、娟子、刘玉洁、及老左、高奶奶、小明、尹鑫，还有潜伏在日军宪兵队时因我而牺牲的谢上尉、尚少尉他们，甚至林志刚和出卖我叔叔的叛徒谢思明、与我有三年父子之情的藤原先生、被我除掉的鬼子吉木，这些死去的人都曾经出现在我的梦里，可活着的亲人和朋友却一个都没能在梦中出现，有时真的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扬丽华说：“孩子，你梦见他们是因为他们曾经是你曲折艰辛经历的一部分，也是一段已经过去的历史，才会让你在幻觉中去回忆。而我们仍然活着的人是你现实生活中的情感，只有在清醒的时候才会去回味，这是两种不同的境界，难道你这么聪明的人也想不明白？”

　　潘大姐说：“小凡，扬大姐说的对，我每次去北京，你都要问起王强、小彭、继宗、汉强、平汉、扬大姐他们的情况，你的情感也就得到了满足，至于梦境中的回忆也是一种对过去的思念，听其自然吧。”

　　黄凡笑道：“看来还是两位婶婶见识广，晚辈受教了。”

　　这时，小武汉从厨房跑出来欢叫道：“吃面条了，还有煎鸡蛋。”

　　王强和吴武雄、邹平端着六碗面条出来，大家赶紧欢笑着把剩下的几碗面端出来，然后聚集在餐桌前开心地边吃边聊，述说着过去的艰难岁月和今日的美好生活。

　　这天上午，黄凡他们来到武汉市九峰山革命烈士陵园，参加了由潘大姐主持的陵园落成暨祭奠仪式，并与前来参加祭奠的高大哥夫妇相逢，一队队男女老少和解放军战士抬着花圈敬献在烈士纪念碑前，由于参加的人员很多，人们也就没有特别关注黄凡父子。当仪式结束后，潘大姐领着大家来到陵园内的墓地，一块块石碑上雕刻着烈士的姓名，当来到山顶黄孝贤夫妇的合葬墓和黄平、陈东、老左、尹鑫等人的墓碑前时，黄凡拉着两个儿子首先在父母的坟前跪下叩头，并点香烧纸祭拜，邹平、王强、小彭、方继宗、汉强、平汉也都一一叩头祭奠。扬丽华和潘大姐在黄平和陈东的坟前鞠躬致意后，跟随的晚辈们也跪下向先辈叩头。然后，黄凡他们又在黄平、陈东的坟前跪下叩头和点香烧纸祭奠，并让吴武雄和小武汉在老左和尹鑫的坟前叩头祭拜。最后，大家陪同高大哥夫妇来到高小明和高奶奶的坟前叩头祭奠，邹平拉着吴武雄和小武汉却久久地跪在高小明的坟前寄托哀思。

　　中午，潘大姐代表湖北省委在汉口大饭店宴请前来参加活动的宾客，但黄凡却以不想引起众人的关注为由推辞，并让方继宗和小彭、汉强、平汉他们也不要陪同，然后自己一家跟随王强回家，彭月娥惊喜得赶紧做饭菜，邹平和吴武雄开心地去厨房帮忙，小武汉却高兴得与大自己一岁的姐姐玩在了一起。王强赶紧悄悄地问师弟有没有师伯魏怀中和伯母、明阳、明月的消息，黄凡摇了摇头，虽然自己在军队里负责情报的收集工作，但根本不敢打听师伯一家人的下落，因为师伯手上沾满了共产党人的鲜血，可他又是养父唯一的亲人，也是师兄弟俩唯一的长辈，至于魏明阳的情况自己也只知道在湘江，名义上是新华通讯社湘江分社的记者，实际是中央驻湘江联络机构人员，只是与自己分属不同的部门，自己也不能违反规定轻易去打听，所以也就无法获得伯伯的消息。

　　下午，黄凡他们在王强一家人的陪同下来到城东的山上为兰花、娟子扫墓，吴武雄拉着弟弟给两位母亲叩头，大人们默默地举香祭奠天际中的亲人们。

　　晚上，潘大姐和黄凡共同在家中设宴款待亲人，扬丽华和小彭、方继宗、汉强、平汉、高大哥夫妇、王强一家应邀出席，但刚刚举杯相庆，客厅里的一部红色电话就响起，潘大姐跑去接听后却赶紧叫黄凡接电话，大家顿时都愣住了，因为红色电话机是直接与中央保持通信联络的工具，此时竟然有人点名要刚刚回来的黄凡接电话，说明中央不仅非常熟悉他回武汉的情况，而且肯定是有新的指令。黄凡认真地接听电话后，严肃地应了三个是，然后放下电话回到餐厅说，是总参谋部首长打来的电话，自己必须坐晚上十二点的火车返回北京。大家也就不敢多问，因为命令既然是总参谋部首长直接下达，表明有紧急任务需要黄凡去完成，只是离别七年刚刚相逢却又要再次分离，大家的心里都有点失落，可他们都在血雨腥风的岁月里经历过无数次的生离死别，所以又迅速调控好自己的情绪举杯祝愿平安幸福。

　　当天深夜，黄凡四人告别亲人登上了返京的列车，等吴武雄和小武汉在卧铺上睡着后，邹平小声地问哥哥，首长下达的任务是什么。黄凡说根据国务院和中央军委的指示，要抽调一批能说流利日语的人协助最高人民检察院和最高人民法院处理释放日军战俘的事宜，周总理不仅知道自己能说流利的日语，而且更知道自己曾经潜伏在日军宪兵队三年，所以亲自点名抽调自己去辽宁省抚顺战俘管理所协助最高人民法院工作，四天后必须报到。 黑夜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