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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及之处,都是青黑的石头,偶尔有几把样式怪异的剑,插在地上。
之所以认为这些剑样式怪异,是少依凡从未见有什么人使用过,而且也不像常人能够锻造出的剑刃。
这第三层剑体内,所有的光亮,都是由剑发出的淡淡光芒交织在一起产生的。
有的闪着红光,有的蓝光频现,有的黄光如火。只有极少数剑没有光泽,似散发着强烈的黑光,与这空间里的黑暗融合。
一条条盘旋着通往上方的石道相互交错。微弱剑光照亮之处,像立体的迷宫。
任谁也看得明白,这第三层是要选择其中一条石道,走上去。
但不知为何,少依凡心中总有个疑问挥之不去。
剑阁内不是很多长老吗?他们真的会常年待在这种地方?至少在少依凡目前看来,并没有。
送少依凡来到剑体层的“果实”,早在刚进入剑阁第三层就消失。可那些比自己早到剑体层半日之久的人,现在说不定已经到剑阁第二层了。
尽管心中有些着急。
可少依凡依旧没有多少头绪。说好的剑胚开启试炼,自己到现在都没见到不说,这剑体层怎么玩?
情不自禁,少依凡问出声。
“你说做我的剑胚,请问剑胚呢?”
没有回应,没有回声,只剩下少依凡站在原地,略显尴尬。
若不是他现在从剑胚层到了剑体层,真地会认为之前都是自己跟自己在开玩笑。
摇摇头,少依凡不再耽搁,只能抓紧时间随便找一条石道一路向上。而他几乎不作考虑,选择了光线暗淡许多,发光剑体较少的一条盘旋石道。
事出反常。
可少依凡觉得,这条石道更像是被其他人走过。
比如陆长生。
若真是这样,倒省去很多气力和时间,兴许能追上先前进来的人。
少依凡随着石道不断攀升高度,再往下看去时,像矗立在诡异的悬崖边缘。
相对的,发光剑体越少,越无法看清周围情况,往上的速度也会受制。尽管神识可以正常外放,却也被这些剑体妨碍,只能覆盖数十丈范围,才不至于让心神承受多重煎熬。
一炷香的时间,少依凡都没有看到这条石道上有发光剑体出现。
作为养神境修为的他,越是这样畅通无阻,越觉得自己千挑万选中了“彩头”。
不对。
少依凡猛然止住飞奔的身形,询问着青色神魂有没有什么发现。然而影妖内的小青同样只能感知到无数螺旋石道。
是光?
少依凡摇摇头。下方无数发光剑体因为距离过远,早已成为星点。即便临近一些的石道剑光熠熠,也似乎与自己脚下这一条没多少关联。
匆忙中只顾着尽快赶上其他人,好让自己不再当尾巴,却忘了自己没有剑胚,还选择了这条显然有些与众不同的路。
同样一个人,同样没走到尽头的路。
少依凡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通往时源碑的那条。
若当时是无奈之举,那现在可是“咎由自取”。
正在思忖的少依凡,注意力被脚下石道的变化吸引。
黑漆漆的地面算不上平整,有坑洼有石块。而此刻自己所处的整条石道,正犹如一条全身覆盖鳞片的长龙,正缓缓苏醒。
而这长龙体内分成无数鹅卵石大小的石块,散发着各色光芒,与那些仍然在发光的剑体并无二致。
尽管石道没有如活物一般晃动,但危机感愈发强烈。
五长老只说不会有生死危机,其他的就很难说了。即便自己养神境修为,修行死道,但这世间比死亡可怕的事情,同样不少。
说时迟那时快,少依凡情不自禁地猛然跳跃而起,堪堪躲过地面里刺出来的无数发光剑体。
什么年代?还有这种卑劣的机关陷阱。
没等心中愤懑的少依凡开始下落,石道两侧迅速生长出如同骨刺一样的剑体,齐齐向石道上空弯曲。
一种如同身在大蛇骨架内的既视感,冲击着少依凡。
当脚下的路变成剑林,上方被间接封闭,少依凡才感觉到,属于自己的试炼即将开始。
看着眼前场景,驾驭神体慢慢下落的少依凡,并不觉得这些剑体能够伤到自己。
可冥冥中,就好像内心有个声音让自己一路走上去,而自己又十分犯贱地连连称是。
脚尖刚触碰到一把深蓝色剑体的剑尖,瞬间全身似被海水包裹。神体没有任何异样,感觉不到痛痒,能听到看到,甚至能闻到特有的咸味。
但自己的心跳却在逐渐变慢,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使得心脏随之剧烈抽搐。
怎么会?心脏也是神体,怎么可能体外滴血未见,却好像心脏被握在一只大手中,随时又被捏爆的危险。
不禁弯腰,大有很久未曾有过的呕吐之感。双眼充血变成青色,口水自口中滴落,右手捂着胸口,似随时会倒。
也正是这一系列动作,才使得少依凡注意到脚下影子,同样在剧烈颤抖,不时离开地面,好像也在承受煎熬。
若剑体伤到影子,应该会使其千疮百孔。可此时自己影子是完好的。
影妖,本就没有心。怎么也会跟着神体一样饱受摧残?
“小青?!”
少依凡艰难地用心神向影子传递出两个字,却没有得到回应。
结果显而易见。
这剑体,攻击的只是神魂。神体心脏作出相应反应,恰恰说明,剑体无形中只影响自己的心。
心烦,意乱。
少依凡就这样有些明白又有些糊涂地摸索着进行试炼。
他并不知道,此前通过剑阁第三层的众人,手里都有剑胚。随便选择一条石道,用剑胚“开道”即可。
剑胚每在发光剑体上碰撞一次,都会获得一定成长。像洗剑,也像磨砺,但更像长辈对新生晚辈的洗礼。
选择的石道不同,剑体数量不同。剑体越多,对剑胚的磨炼程度越大。当走到尽头时,剑胚也会成为强弱不一的剑体。
剑胚载道。自然也如不同的道,从新生到成年一样。
可是。
少依凡道号“心凡”,手中并无剑胚。
他能磨砺的只有心,在这场只有自己的试炼中,他也只能这么做。
踩过紫色光芒的剑体,瞬间心生魔障,或掐住自己脖子,或疯魔一般胡乱出手。
踩过墨绿光芒的剑体,全身发绿,散出恶臭,犹如中毒。
踩过橙色光芒的剑体,自己成了虔诚的佛教徒,剃度出家,口颂经文。
踩过金色光芒的剑体,额头有金光闪过,道骨仙风,仰天望道。
踩过褐色光芒的剑体,全身血气奔涌,似要随时爆体而出,浑身充满无法估量的气力。
甚至踩过浅粉色、淡蓝色、深灰色......
走过的剑体越多,少依凡内心也愈加兴奋。也逐渐明白这一场试炼对别人来说或许只是试炼,对自己来说却是无与伦比的造化。
每一种颜色的剑体,都是一种道。
虽然自己手中没有剑胚,但心中有。
其他人需要手中剑胚来接受“道”的洗礼,却单一而无法感同身受。
可当少依凡以心为“剑胚”去“开道”时,虽然承受着形形色色道的威势,却也更在切身体会中,领略着每一种道的精髓。
初始沉重,后来轻松。
转眼几千各色剑体被少依凡落在身后。
每向前一步,少依凡都会尽可能尝试着,去触碰带有陌生光泽的剑体。
若实在找不到未见过的,少依凡也会毫不客气地站在熟悉的剑体上,再感受一次见识过的道。即便如此,每一次也有不同的收获,藏在心里的“剑胚”,也无时无刻不在这种异样的关怀中成长。
如无聊的秀才正在博览群书,亦如饥饿的乞丐正在大快朵颐。
当少依凡完全沉浸在其中时,早已忘却此刻何时,身处何地。
“砥砺前行”的过程,有着说不出的愉悦。
随着少依凡走过,脚下的剑体在将不同道的感觉,传递给少依凡的“剑胚”后,都会光芒散尽,然后重新没入石道。
凭借自己曾对时源碑的运用,身体能够感受到时间的流失。
从踏上石道到现在,至少过去几个时辰,甚至可能还要再多些。
也就是说,剑阁内的试炼时间只剩下不足一日。
这样下去尽管能有接触更多道的机会,同样可能因为未在规定时间内走出第一层“剑魂”。
贪得无厌,只会得不偿失。
若有充足时间,少依凡真想一步一步将所有剑体都踩过去,从万千道中,领悟到道的精髓。
然而眼下,在自己的心逐渐承受加快步伐带来的反应后,只能把握时间,希望以后还有机会进这蜀山剑阁。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少依凡并没有用“天命阴阳术”去算上一卦,更没有用天机谱窥伺蜀山未来,所以之后的少依凡总会对着成为废墟的剑阁感叹:若能看得出你的使命,断不会让你落此下场。
......
剑阁内空间与外界不同,但时间几乎是一样的。
剑阁外一日,剑阁内十二个时辰。
若从少依凡等人进入剑阁开始试炼,时间总共只有两日二十四个时辰。
当时间只剩下八个时辰的时候,剑阁外除了试炼失败的几个修士外,再没有其他参与第三封的人出现。
五长老将这几人送出剑阁后,依旧等在剑阁内,说不定随时会有试炼失败,没有从剑体层出去的人。
少司月不在剑阁外,逍遥子不在,青山子不在,就连秋藏冬也不在。 月神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