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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给咱讲讲,你这些年干了什么活儿,挣下这么多钱?”老爷子笑呵呵的,给我夹一块排骨。
“我也没干什么,跟朋友做点小生意,打个零工什么的,收入不稳定,钱多的时候能挣万八千,钱少了几百块。至少自己能养活自己,还能余出来一些钱,给家里买点什么,和对象出去玩玩。”
顶到对象的时候,老爷子灵光一闪,“诶?翼,你女朋友呢?”
“人家回家了,我原本寻思去他们家探望探望,看看未来老丈人,这不你一个电话就打回来了么。”说着,我看了我爸一眼,老爷子就和没事儿人一样,一直穿着皮夹克,不舍得脱,坐在那里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对了,妈,咱们家最近怎么样?收入还可以吧?没有人再来找事情了吧?”
妈幸福的摇摇头,笑笑“没有了,晃儿,你是个好孩子,虽说你这几年没上学,早早的出去,自己混也好,打拼也好,至少还是过来了。我不觉得不上学有什么不对,上学不是一个人的唯一出路,可能你确实不适合这条道,只是你一个人在外面,我还是很为你担忧的。
但是有时候妈躺在床上转眼一想,男孩子,就应该有血性,有性格,即使是因为倔强,起码也是自己做的选择,甭管是对是错,至少说明你有主见。妈知道你在外面不容易,好多次和你爸说让你回来,我们帮你安排工作,可你就是不回。现在看来,你的选择,还没错。”
还没等我说话,老爷子开口“我就说么,虎父无犬子,你知道我和你妈怎么认识的么?”
“不知道。”
“就是因为我倔强,那会你奶奶活着的时候,也赶上我的青春期,她不让干什么,我就是要干什么,她不让我抽烟,我学会了,她不让我喝酒,我也自己试过,我觉得这样没什么错误,大人们不能用自己的眼光来束缚自己的孩子,大人的话不一定全对,我们可以选择性地听,或者不听,男人么,怎么可能不喝酒。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不上学,和工程队每天起早贪黑,从最简单的搬砖开始做起,一点一点,到泥瓦工,到副工头,再到工头,这时候就遇见你妈,这么长时间,我们两个人就这么走过来,那个时候混的不也挺好么?
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跌倒了,不怕,咱们能站起来,要是有人拦着,要么绕开,要么从他身上踏过去,这些都简单。”
“是啊,爸,从小就是这样,咱们家被整那会,我突然觉着眼前的事情最重要,也是出于现实考虑,我发现上学并不能改变咱们家的现状,即使是考了清华北大,那还不是一样花着家里的钱。我不是说上学不好,上学好啊,谁不希望自己每个月拿着父母的钱,什么都不用想?可咱们家那会,真的掏不出来多余的钱,我上学就是累赘,再者,我也不爱学习,以后路还长,我不想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甭管这几年我混的怎么样,进公安局也好,睡大街也好,我最起码不向家里要钱。”
妈的眼泪已经在眼里打转,她使劲抬头,尽量不让它流出来,“晃儿,如果你那时候提出上学的请求,妈就算去搬砖,也供着你,只要你愿意,妈什么都能做。”
我有些语塞,“妈,你知道我发现自己这些年最大的进步是什么吗?就是认清我自己,我不喜欢别人勉强自己为我做什么,包括您们也是一样,这样的感觉很别扭很别扭,男人要靠自己的,我就是那种天生不喜欢依着别人的人,别人对我的好,我会加倍还回去。”
“对,张翼,你说的没错,男人么,天塌下来头顶着,头断了不还有腰呢么,腰断了有腿,别怕,实在不行,有你爹我呢。”
“爸,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突然觉着,一个男人要有担当,靠别人是靠不住的,我不可能靠你们养活一辈子,我得为了自己未来着想。”
老爷子点点头,“嗯,我儿子长大了,要换以前,根本想不到这么多...”
“那可不是么,多活一年,脑子里也得长东西啊,来,这么长时间,咱们三个人也没好好的坐在一起过,今天,儿子举杯,咱们三个碰一下,爸,妈,让你们担心了。”我站起来,冲着父母深深地鞠了一躬,心里五味杂陈,眼泪就这么下来了。
当着自己家人面,流眼泪,不丢人。
“晃儿,别这样,你是我儿子,别这么客套。”妈赶紧过来扶起我。
我坐在那里,眼泪就停不下来,回家就象是进了避风港湾一样,所有烦恼痛苦欺凌受制,我在夜苍不下去,一股脑吐出来,“爸,妈,我不回家是有原因的,你知道我在那里有多想你们么?那时候我十八岁,又一个人在t市,有一顿没一顿的,没少让人骗,也没少挨打,挣不了多少钱,还不够交医药费的呢。记得有一年冬天,我跟老板要账,结果那家伙说我们没签过合同,不认。我一生气,从旁边卖肉的地方抽起刀,给他两刀,这时候有人报了警,我被警察拘留十五天。那是我第一次进警察局,在里面没少挨打,我就是咬牙忍着,真的,我当时心里想的全是你们,但是我不能说,也不想说,我自己的事情,我理应自己解决。
于是我变得不那么老实,从社会上混,慢慢地,我认识老三把子鹏鹏,我们一起找事儿干,一起学坏,干了好多别人不敢做的事情,也受过不少制,这才在社会上找到一点尊严,没人欺负我们,直到现在,我认识几个好哥们,挣了点钱,才有脸回来。”我擦了擦眼泪,抬起头。
再看妈,她早已经眼泪盖了半边脸,“晃儿,别说了,妈这心里不好受。”
“好,不说了,不说了,咱们吃饭。”我给爸妈一人夹了一块肉,一仰头,咽下一两酒,感觉很辣,很苦。
就这样,我们聊到深夜十二点多,由于这些年总是操劳,妈身子烙下一些症状,提前睡了,只剩下我和老爷子。
老爷子喝一口茶水,望着我,眼神很复杂,“翼啊,爸好歹也经历过不少风雨,见过不少人,在看人这方面,还是很准的。”
“爸,您什么意思?”
“直觉告诉我,你不是在做生意,而且随时会有危险。”老爷子喝一口酒,脸红扑扑的,嘴上还有油没擦去,两只眼睛坚毅沉着。
“您怎么知道?”我比较诧异。
“因为爸也是从你这么大过来过,你这么大了,爸也不想管你什么,我就是告诉你一句,社会路,不好走,走好了,你是皇上,走不好,你的命就到这了。”
“爸,我没有,真的就是跟人做生意,您想多了。”
老爷子笑笑“爸活了五十多年,二十年都是在看你,你觉得我不了解你么?你说一句话,我就知道你第二句说什么。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就是纯粹的作为长辈告诫你,以后的路还得是你自己走,你拿着刀子比划别人的时候,也应该想想,说不准哪天被比的这个人就是你。”
老爷子几句话把我分析得很透彻,我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爸,您放心吧,我自己心里有数。”
“希望你有数,还有,今天吃饭的时候我有的话没跟你说,就“哭”这件事情来讲,咱们在家,都是自己人,怎么都可以,可有的时候,你不能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现出来,尤其是对着女人,这点你要记住。其实咱家被弄得吃不起饭的时候,我心里也很怕,只不过我没有说,如果连我都倒了,那这个家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我也永远抬不起头。如果问题真来了,咱咬咬牙,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挺一挺也就过去了,至于能力范围之外的...”
老爷子说到这,压一口酒,叹气道,可能也是喝多了,有点语无伦次,“说来说去说白了,在社会上,咱说了不算,你爸最辉煌的时候,手下有好多人称兄道弟,等我真有一天不行了,我是谁啊?谁会理我?大家都是普通人,原则上来讲,都是一样的,可社会就像是一个分水岭,被动的把人们分为高高低低,你自己得势时候,你就高,不得势,被人挨个踩。你也是一样,混得不错的时候,周围的人跟你唯唯诺诺,称兄道弟,等你有一天不行了,你看你还有几个真正共患难的人?”
我点了支烟,给我爸也点着“您说,胡叔叔算您真正的朋友吗?”
“算,而且是唯一一个。”
“爸,我也有兄弟,我们拜过把子的,佛面前许过愿。”
“那些都是理想,学电视上的。你知道什么是真兄弟么?”
“什么?”
“真兄弟就是跟你无形之中和你默契的人,他和你好,从来不图你什么,不管你行与不行,他都在你旁边,互相拉一把。”
“爸,我知道,你说的这些是兄弟,我那些人也是。”
“这可说不准,孩子,你还不懂,经历的事情少,我小的时候也觉得几个人呆时间长了,就是兄弟,现在看来不一定。原来的那个包工头,我们处的很好,甚至可以放心的把存折密码告诉他,可之后呢?还不是把我一个人撂在那里,他逃之夭夭?翼,我可以整么跟你讲,所谓的好人,就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害你的人,尽管你难的时候他未必帮你。而坏人,是算计你的人,哪怕只算计过一下,多拿你一块钱,那也是一定意义上的坏人,那之你们生死不顾的,就更不用说。”
“嗯,爸,我知道了,这些话我记着,肯定有一天会用到。”
老爷子笑笑“全世界只有两个人不会害你,一个是我,一个是你妈,你要记住。”
“嗯,您放心吧,我知道您不会这么做。”我也笑了笑。
为了避免气氛过于严肃,老爷子喝了口酒,转移话题“哦,对了,你胡叔叔说要给你介绍对象,我给他看过你以前的照片,他看了一眼,觉得还不错,正好他闺女和你年龄差不多,我们明天约了家火锅店,你得去。”
我有点无奈“爸,我说多少遍,我有对象,我们关系很好,你不要试图拆散我们么。”
“我没有要拆散你,人家那可是千金小姐,据说长得又好看,各方面都好。明天你就是得去,不管成没成,这顿饭是为了表达咱们自己意思,这个你得懂吧?冲着面子上的事儿,你不得去吗?再说你还没见过你胡叔叔呢。”
我点了点头,“那倒是...行,就这么定了,明天咱们一起过去,我肯定给你长脸。”
“好小子,”老爷子拍了拍我头,露出本相“你买的夹克我挺喜欢,以后有啥好东西想着点老子,别每天自己快活。”
“放心。”
“我放个屁的心。”老爷子抬头看了看表“凌晨了,早点睡吧,咱们明天得去p市。”
“行,你也早点睡,老爷子。”
“小兔崽子。”
我们对视笑了笑,走进各自的屋。 蛊惑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