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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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拾肆】
在缅甸皇宫那高墙上的尔康,他不是鸟,他还是一个人,他的身子,就从缅甸那围墙的顶端,直直地飞落到围墙下面去了。慕沙、大夫、猛白、宫女、侍卫……都尖叫着飞奔过去看。
这天,在缅甸皇宫的花园里,尔康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飘飘欲仙地站在一栋建筑的围墙上,正沿着围墙,双手平摊,像走钢丝般向前走着。围墙又高又窄,下面是笔直的一片大石墙,尔康摇摇欲坠,走得惊险万状。围墙下聚集了许多缅甸侍卫、宫女在仰头观看。兰花、桂花也在其中,两人仰着头,着急地嚷着:“天马少爷!你赶快下来吧!”
“他怎么下来?我们赶快去搬梯子!”
慕沙、大夫、猛白都得到消息,飞奔过来。
慕沙仰头一看,魂飞魄散,大叫:“他怎么上去的?兰花!不是你在照应吗?他怎么上了围墙?你怎么不看着他?他现在没有武功,摔下来怎么办?”
兰花害怕地回答:“他清早起床就很兴奋,在花园里走着走着,忽然跟我说,他是一只‘杜鹃’,就飞快地上了楼梯,我还来不及追,他就像壁虎一样爬上了围墙,很灵活的样子,说不定他的武功恢复了!”
慕沙看大夫,急切地问:“大夫,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的武功会恢复吗?”
“除非把银朱粉断掉,要恢复武功,几乎不可能!”大夫说,“他会这个样子,大概是我给他加了龙鳞草的关系,我只是想让他快乐一点,谁知他的反应特别强!”
大家说话中,尔康一个失足,差一点摔下屋顶,下面的人,发出一阵惊呼。
“去找梯子,要好几个梯子绑起来才够!”慕沙对侍卫喊,“你们还不赶快把他给救下来!上阳台地上阳台,找梯子地找梯子!”
“是!”
御花园里忙忙碌碌,一群侍卫,飞奔着到建筑里去上楼梯。另外一群侍卫,拿了好几个长梯子来绑着。
围墙下的忙乱,似乎丝毫没有影响到尔康。他在屋顶站稳了身子,带着一脸正气,面向御花园里的观众,一眼看到慕沙,他精神一振,开始对她喊话:“慕沙!中国人讲信用,讲承诺!我知道我答应了你的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不敢狡赖。但是,那不是我的意志!在我国,一个男人可以娶很多老婆,尤其是贵族,没有三妻四妾,是件丟脸的事!男人不止比功勋,比财富,还要比老婆!但是,我在很多年以前,遇到一个姑娘,她不见得是世间最好的女子,却是我最爱最爱的女子!我们有很多誓言,其中有一项,我要为她打破中国传统的习惯,创造一个神话,这神话就是,我这一生,再也不容许另外一个女子,闯进我的生命……”他说得从容不迫,面带笑容,却气势十足。
御花园里的人,大部分都听不懂汉语,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有的惊疑,有的迷惑,有的担心,有的着急……
猛白听到这儿,已经怒不可遏,抬头大吼:“你赶快下来!怎么上去的,就怎么下来!不要站在那儿发表演说,丢慕沙的脸!你再不下来,我就叫弓箭手,一箭射你下来!”
尔康对猛白视若无睹,继续说:“慕沙!你碰到我,是你的不幸!我没办法感谢你救活了我的生命,我恨死你糟蹋了我的生命!你们‘喊魂’的那一套,对我这个中国灵魂没有用,我的灵魂不怕日晒雨淋,不怕毒蛇猛兽,也不怕路远迢迢,只怕灵魂会和身体一起腐烂消灭,如果灵魂不灭,我就是无所畏惧的!”
“梯子绑好没有?我上去拉他下来!”慕沙喊。
“这个人根本就已经疯了!不用你去拉他……”猛白回头大喊,“弓箭手在哪儿?”
一排弓箭手急奔过来站定,上箭拉弓,对准尔康。
大夫急呼:“大王!他只是吃了银朱粉和新的药,现在是药力的关系,变得非常兴奋,等到药力过去,他就会好的!”
尔康无视弓箭手,无视猛白,旁若无人,继续激昂慷慨地说:“我现在一点也不怕死亡,反而害怕活着,我的生命已经残破不堪,除了丑陋,就是丑陋!早已配不上我的紫薇!可是,我的灵魂还是高贵的!我希望,我的灵魂可以和身体分家,你如果要定了我的躯壳,我只好救我的灵魂!”
慕沙抬着头,不禁专注地看着他,听着他说话。尔康说完了,站在屋顶,危险地对慕沙拱手,朗声说:“慕沙!一切的一切,该谢的谢,该恨的恨,该结束的结束……”
慕沙大急,高声喊:“你从原来的路下来,我们再好好谈!”
尔康仰首大笑,凄然地说:“原来的路,已经记不得了!我是杜鹃鸟,我可以飞的!”
他说完,就张开手臂,像一只大鸟一般,心里在欢唱着:“紫薇,我向你飞,多远都不累,尽管旅途中,有着痛和泪……紫薇,我向你飞……”他觉得自己的身子轻飘飘,真的有大大的翅膀,真的成为一只鸟!他飞着飞着,飞进了紫薇的窗子,看到紫薇正在给东儿穿衣服。我来了!紫薇,东儿,我来了!紫薇,东儿,我来了!他拼命鼓动翅膀,绕着房间飞,紫薇抬起头来,看到他了。她惊喊着:“一只鸟,好像是杜鹃!东儿,你看,一只杜鹃鸟!”
他绕着屋子飞,绕了好多圈。紫薇,是我啊!我幻化成鸟,我飞向你!紫薇,理我啊,认我啊!紫薇的视线,随着他移动,有些怔忡地出神了。她喊着:“东儿!你知道杜鹃吗?你听它的叫声,像不像在说‘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东儿开心地抬头看,欢呼着:“鸟儿!鸟儿……好漂亮的鸟儿!”
东儿,是我啊!是阿玛啊!但是,我变成了一只鸟,怎么和你们说话呢?紫薇,我怎样再拥抱你?再在你耳边轻言细语?他绕室数圈,飞出了窗子,看到紫薇扑到窗前,神往地看着他飞走的方向。
“南边!鸟向南边飞去了!鸟儿鸟儿,我真希望能够变成你,那么,我也可以振翅飞去了!鸟儿鸟儿,你帮我带一个信息给尔康,我来了!我马上就来了!”
什么?紫薇,你会来吗?不行不行,你不要来,不要看到那个残破的我!他飞回,急切地绕着窗口飞,看到窗内的紫薇,蹲下身子,揽着东儿说:“东儿!明天一早,我就要出发去找你的阿玛,你留在家里,要听奶奶的话,额娘找到了阿玛,一定飞快飞快地回来!”
“东儿和额娘一起去!东儿也去!”
“不行啊!东儿……我们要去的地方好远,要骑马乘车,走很远很远的路,带着你会耽误时间,你太小了!你等着,额娘充满了信心,一定不会白跑这一趟!只是,要跟你分开,我还是舍不得呀!”
“东儿等额娘和阿玛回家……东儿乖乖会听话……”
不行!紫薇,不要来找我,看我!看我!我是尔康啊!我来找你了!他拼命扇动翅膀,用力地飞……
在缅甸皇宫那高墙上的尔康,他不是鸟,他还是一个人,他的身子,就从缅甸那围墙的顶端,直直地飞落到围墙下面去了。
慕沙、大夫、猛白、宫女、侍卫……都尖叫着飞奔过去看。
尔康不知道他的身子重重地摔落在围墙下,他依然飞向紫薇,飞飞飞……
当尔康“飞下”围墙的时候,紫薇、永琪、小燕子等人,已经出发了。
几十匹快马,一辆马车,疾驰在郊外的道路上。福伦和箫剑骑马在前,高远、高达和大内高手们在后,大家全速进行着。
“驾!驾!驾!”箫剑对福伦喊,“我们快马加鞭,连夜赶路,我希望可以赶在七月十五以前到达三江城!”
“皇上每一站都安排了快马,只要马换得勤,大概就没问题!我们大家,可以轮流在马车上睡觉!”福伦说,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就到缅甸。
马蹄扬起无数的灰尘,车轮碾过了无数的道路。马车内,小燕子、紫薇、晴儿正忙着给永琪手臂上的伤口换药换布巾,小燕子看着伤口,怜惜着,心痛着,后悔着。
“看样子,伤口很深,永琪,一路上你千万注意,不许和人动手!”她叮嘱。
永琪对伤口满不在乎,却有些心事重重,说:“没事没事!大夫说十天就会好,已经三天了!随便包扎一下就好了!”他看车窗外,“我想跟箫剑他们去骑马!”
“别胡闹了,你这个样子怎么骑马?拉马缰都不方便!等会儿把伤口再弄裂了,就麻烦了!我们可没带太医同行啊!”小燕子话没说完,车子一颠,她连药瓶一起扑倒在永琪身上,永琪痛得大叫。
“小燕子!”
“对不起!对不起!”小燕子歉然地喊,对着伤口吹气,吹了半天,抬头深深看他,说,“你心里很难过,是不是?离开皇宫,离开皇阿玛……你也有很多舍不得,是不是?最舍不得的,是知画和绵亿吧!”
“你还在吃醋吗?不要再提知画,过去的就过去了!”永琪看了她一眼。
“我提她,并不是吃醋。我想让你知道,你有牵挂,有回忆,有想念……我都会看成是一种自然现象,我不会吃醋!”她眼里盛满了温柔和感动,继续说,“你为我做的,是任何一个阿哥不会做的!你丢下的,不只江山王位,不只你最敬佩的皇阿玛,还有你的儿子和另一个深爱你的女人……我没办法告诉你我心里的感觉,但是,我会向你证明,你的选择没有错!”
紫薇和晴儿已经包扎好永琪的伤口。永琪感动地凝视着小燕子,一伸手,握住她的手,诚挚地说:“你不用证明,我也知道我的选择没有错!这样最好,从今以后,那个劈成两半的我,又可以合而为一了!”
两人就深深切切地互视着。
紫薇一抬头,忽然看到窗外有一只大鸟掠过。她惊喊一声,就扑到窗前去看。晴儿不知道她在惊喊什么,追到窗前来。
“晴儿!你看你看!一只鸟!”紫薇喊着。
鸟儿飞掠过天空,往远处飞去。
“一只鸟有什么稀奇?我看到好多只鸟呢!”晴儿不解地说。
“那只鸟和别的鸟不一样,它好像在带路!”
“不要说得太玄了!哪有这种事,带路的不是鸟儿,是箫剑!”
车窗外,箫剑听到晴儿提到自己,情不自禁对车里看过来,和晴儿的眼光一接。他不由自主,给了她一个微笑,她也不由自主,回了甜甜的一笑。终于,终于,他们两个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终于,终于,他们不用躲躲闪闪了。
紫薇看看箫剑,看看晴儿,再看看马车里深情相对的永琪和小燕子。感动至深,希望满怀,她激动地说:“我们三对,已经有两对团圆了,现在,只剩下我和尔康……现在回忆我们这一路走来的故事,我觉得,上苍还是仁慈的!尽管大家都吃尽苦头,但是,大家都获得了福报。”
晴儿虔诚地接口:“所以,上苍也会保佑尔康,成全我们大家,让我们每一对,都没有遗憾!”
晴儿和紫薇,说得虔诚热烈,永琪和小燕子,都感动地看着她们,期望着。
这时,那只盘旋的鸟儿忽然飞回,停在紫薇的手腕上,哀声叫唤。紫薇惊看那只鸟,晴儿、永琪、小燕子也惊看着。鸟声啁啾,若有所诉。
车子一阵颠簸,鸟儿受惊地飞去。
紫薇的眼光,情不自禁,跟着鸟儿飞去。
紫薇,不要来找我,这个我什么都没有了,再也不是你的尔康了!回去吧!回去吧!尔康正绕着紫薇飞翔,他很急,要警告紫薇,不要冒险……他飞着飞着,翅膀突然使不上力,身子就沉甸甸地向下坠落、坠落、坠落……坠落到一个深谷中。是幽幽谷吗?不是,他定睛一看,天啊!是缅甸的皇宫!
是的,尔康正躺在缅甸皇宫的床上,大夫在诊治,慕沙在一旁看。
巫师带着徒弟又在窗前卖力地喊魂:“天马的灵魂啊!不要在外面飘飘荡荡了!老鹰会抓你,大风会吹你,野狗会咬你,野狼会吃你……你赶快回家吧!家里多么温暖,有软软的床,有新鲜的水果,有好吃的米饭,还有一直等你的八公主!你快回来吧……”
尔康睁开了眼睛,听着巫师喊魂的声音……他还陷在自己变成鸟的幻觉里,神志迷迷糊糊。
“天马少爷,你醒了吗?”大夫看到尔康睁开眼睛,急忙问。
尔康怔怔地看着室内,看着慕沙,看着大夫。
“我真希望不醒,但是……我醒了!”他怆恻地说。
慕沙紧盯着他,着急地问:“你看得到我们吗?认得我们吗?有没有头昏?有没有看不清楚?大夫说,你说不定会摔成白痴!”
尔康没有回答慕沙,瞪着窗前的巫师,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们又在‘喊魂’吗?停止停止,不要喊了!我的灵魂正在优哉游哉的漫游,喊回来干什么?我的好事,都被你们破坏了!”
大夫一脸喜色,对慕沙笑着说:“恭喜恭喜!他脑筋清楚,什么事都没有!简直是奇迹,他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居然只擦破了一些皮,骨头都是好好的,没有断手也没有断脚!看样子,他有神灵保护!”
慕沙瞪着尔康,简直不知道是生气还是高兴,对他嚷着:“你怎样?昏迷了两天,害我们给你灌药灌汤灌水……大夫说你没有伤筋动骨,算是你运气!赶快起来动一动手脚,看看能不能动?”
尔康跳下床,看看四周,好像大梦初醒一样。
“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到我变成了一只鸟!”
“是!”慕沙生气地说,“这只鸟从屋顶上飞下来,摔得动也不动,昏迷了两整天,你气死我!自从在战场上把你救下来,我随时要准备给你挖坟墓!巫师大夫天天侍候,我所有的耐性都用完了!你如果再变成鸟,拜托你飞走不要飞回来了!”
尔康瞪着她,爆发地喊:“我也很想飞走,不再飞回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灵魂每次飞出去还会飞回来,大概都是你们喊魂的结果!下次你们不要再喊魂,让我自由自在地飞吧!你知道吗?我飞到紫薇身边了……”他回忆着,感伤起来,“我梦到她要来找我,我不能让她来,我不能让她看到我这个样子,看到我马上要成为别人的新郎,所以,我拼命想阻止她,但是,她不懂我的鸟语……”他瞪着巫师,忽然异想天开,冲到巫师身边去,喊:“巫师巫师,你会喊魂,会不会把灵魂送出去呢?”
“听不懂!什么叫‘把灵魂送出去’?”巫师不解地看他。
“你作法,把我的灵魂变成鸟,变成蝴蝶,变成云,变成风……只要是能飞的东西,什么都好!”他兴奋起来,“来来来,要我怎么合作?躺下来,还是跟你一起念咒语?你们的缅甸巫术好像有用,我要找一个可以和紫薇沟通的方式!”
“天马少爷,这个……我没办法!从来没有做过!”巫师为难地说。
“你试试看呀!”尔康积极地说,“我来帮你写一篇《送魂词》!你来作法!”
“天马,你可不可以不要乱出花样?连巫师念的咒语,你也要管?”慕沙简直拿这个“天马”一点办法也没有。
尔康不理她,拼命想他的《送魂词》。自从到了缅甸,这个相信灵魂会飞的地方,他总觉得自己的灵魂也会飞。他一击掌说:“想出来了,这样念!我念给你听!”说着就念了起来,“天马的灵魂呀!你好好地在外面飘荡吧!天空又大又高,回家的路不长,紫薇在想你,东儿在喊你,爹娘在盼你,你赶快飘过去吧!这缅甸的宫殿,虽然有新鲜的水果,有好吃的米饭,有软软的床铺,有深情的慕沙,但是,这毕竟不是你的家!你赶快结束你的旅程,回到你真正的家里去看看吧!只要看看就好,你已经千疮百孔,千万不要纠缠紫薇,悄悄地看,看完了,再去四海飘荡吧!”他念完,看着巫师,“这样行吗?你照着念就对了!”
巫师愣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慕沙也愣着,愣了片刻,恼羞成怒地冲上前来喊:“你不要胡说八道,巫师哪里有办法把你的灵魂送出去,灵魂送出去,人就死了!只有‘喊魂’没有‘送魂’!我不管你想变蝴蝶想变鸟,你什么都不许变!既然你的骨头没有断,你也没有摔成白痴,这个婚礼就要如期举行!”
慕沙说完,气冲冲地转身走了。
巫师觉得这“天马少爷”的魂魄依旧没有归位,赶紧地对着天空喊:“天马的灵魂啊!不要在外面飘飘荡荡了!狐狸会引诱你,藤蔓会缠住你,妖魔会迷惑你,小鬼会欺骗你……你赶快回家吧!家里有体贴你的八公主,有照顾你的八公主,有喜欢你的八公主,你不要犹豫了,赶快回来吧……”
尔康惊愕地听着,顿时怒火攻心,冲上前去,把两个徒弟拉开,把整张供桌掀翻在地。一阵哗哗啦啦响,碗碗盘盘全部摔碎,两个小徒弟摔得四仰八叉。
尔康怒吼着:“再也不许帮我‘喊魂’,知道吗?滚出去!通通给我滚出去!”
“是!是!是!”
巫师带着两个小徒弟,逃之夭夭了。
尔康跌坐在床沿,痛楚地用手抱住了头,感到头痛欲裂,寒意侵骨。兰花急忙奔上前来,送上一包银朱粉。
尔康抢了银朱粉,连水都没喝,就倒进嘴里,吞进肚里了。
这天,北京的“援救队伍”已经到达了云南边区,大家在客栈中,换上准备好的缅甸服装。紫薇、晴儿、小燕子彼此打量,彼此帮忙调整衣饰。
箫剑带着三个朋友进来,看到永琪弄不好那顶“岗包”,就来帮忙,一边帮忙,一边做最后的解释和交代:“明天我们就进入缅甸境内了,我的三个朋友,都会缅甸话……这是老高,这是老朱,这是老林!我们大家,最好不要开口,有话让他们去说!我们都是中国来的商人,车上全是中原的绸缎首饰。万一被认出是中国人,就大大方方承认,千万不要故作聪明。缅甸人会把我们当作是中国跑单帮的商人,再加上我们的货品物美价廉,他们贪便宜,不会看穿我们。从缅甸边境到三江城,还有一段路。大家小心!”
“到了三江城以后呢?”福伦问,“箫剑,你有计划吗?现在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你必须把你的计划说出来!大家要怎么混进皇宫去呢?”
箫剑沉重地看看大家,吸了口气。
他的眼光停在紫薇脸上,郑重地说:“紫薇!我不能瞒你了!我这样拼命赶路,是有原因的!我希望来得及在七月十五日赶到三江城,那晚,是缅甸一年一度的点灯节,又称灯火节。据说,这晚,缅甸八公主要和天马举行盛大的婚礼!”
紫薇惊跳,睁大了眼睛。晴儿和小燕子,也大大地震动了。
“举行婚礼?”晴儿惊喊,“八公主要和天马举行婚礼?你怎么不早说?”
“我……不想让紫薇难过。”
“这就大有问题了,”晴儿着急地分析,“箫剑,我们可能白跑了一趟,如果那位天马真的要和八公主结婚,他就不可能是尔康!你想想,尔康和紫薇这份感情,他怎么可能答应和八公主成亲?就算用刀架着他,这也是不可能的!”
小燕子重重地一点头,完全同意晴儿的看法:“对!尔康不是这样的人,他是宁死也不会屈服的,尤其要他背叛紫薇,那比杀掉他还严重!哥,晴儿说得对,你一定弄错了!害我们空欢喜一场!”
紫薇呆呆地站着,震住了,一句话也没说。
永琪看看大家,不以为然,深思着说:“如果天马就是尔康,他已经陷在缅甸七个多月了,这七个多月,他到底在做什么?箫剑,你曾经说,他病了很久,人在病中,会不会比较脆弱?”他看了紫薇一眼,“紫薇,你别难过,到了现在,我们不能不讨论!我从男人的观点来说,男人最怕的,不是威胁利诱,不是刀搁在脖子上,而是柔情加恩情!”
永琪是有感而发,小燕子不禁看了他一眼。
紫薇震动地看着众人,眼神里,透出义无反顾的坚决,有力地说:“你们不要顾虑我的感觉!我希望那个人是尔康,我相信尔康对我的心,就算他在别的女人身边,他的心不会离开我!其实,我做过一个梦,梦到我在一个很可怕的地方见到了他,他好像很痛苦的样子,我记得我一直求他,去和一个女人成亲!我说出来你们不要笑,那个梦好像真的一样!或者,他身不由己,非结婚不可,就像永琪那时,非娶知画不可一样!不管是什么局面,他依然是我的尔康!”
众人看着紫薇,福伦颇有隐忧,沉吟地说:“那……如果他真的喜欢了那个八公主,要怎么办?”
“他真的喜欢了八公主,我就成全他!只要他活着,他是谁的丈夫没有关系,他依旧是东儿的阿玛,是我心里唯一的尔康!”
小燕子无法同意紫薇的话,冲口而出:“那他还是尔康吗?他背叛了你,再娶八公主,他就不是我们的尔康了!八公主是缅甸人呀,是我们的敌国呀!永琪不是说,那场战争,打得血流成河,死了好多大清的英雄吗?娶缅甸公主,他对不起紫薇,也对不起国家!那和永琪娶知画是完全不一样的事,不能混在一起谈!”
“小燕子,这话说得太重了!说不定尔康有苦衷,这么久的俘虏生活,他一定过得非常凄惨。除非知道整个的经过,不然我们不要给尔康胡乱定罪吧!”晴儿说。
“就是就是!”箫剑急忙接口,“被你们大家这样一说,我完全没把握了,说不定这是一个天大的误会,说不定那个人根本不是尔康!但是,大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总要弄个明白!我的主意是,到了灯火节那晚,整个三江城会是一个狂欢的城市,再加上公主的婚礼,热闹情形可想而知,我们就混在看热闹的人群里,反正大内高手,个个认得尔康,如果天马不是尔康,大家赶紧回到客栈聚集,连夜撤退。如果那个人是尔康,不管他是不是新郎,不管他有没有苦衷,不管他是不是喜欢八公主……大家都一拥而上,使出浑身解数,劫走尔康再说!”
大家点头。永琪把战场的经验搬了出来,积极地说:“我们要画一张地图,马匹藏在哪儿,劫完了人,要怎么撤退,大家都计划一下!紫薇、小燕子和晴儿要不要去现场?她们是姑娘……”
“你们别想摆脱我们!”紫薇坚决地喊,“灯火节一定有很多点灯的姑娘,我们可以混在里面,混到最前面去,有那么多大内武士,又有老高、老朱、老林,还怕我们会危险吗?箫剑照顾晴儿,永琪照顾小燕子,派两个人照顾我就行了!”
大家见紫薇这样说,就不再辩论了,箫剑赶紧画图,大家围在一起详细计划。
转眼间,就是缅甸的“灯火节”了,也是尔康和慕沙大喜的日子。
烟火冲上天空,绽放出一蓬蓬的花雨,整个缅甸皇宫,都耸立在烟火里。
尔康的房间里,也是灯烛辉煌,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兰花、桂花和众宫女,都穿着鲜艳的衣服,发际簪着鲜花。正在七手八脚,忙忙碌碌的帮慕沙和尔康化装。
兰花着急地嚷着:“快一点!快一点!花车已经在等了!”
“不忙不忙,让我帮八公主把脸上的花画好!”桂花用黄色颜料,在慕沙脸颊上画了一朵花,这是缅甸的习俗,盛装的姑娘,都要在脸上画黄花。说不定中国成语“黄花闺女”,是来自缅甸呢!
慕沙神采焕发,穿着一身宝塔一样的服装,是由金色、红色、紫色织成。肩上是重叠的、向上翘的花瓣,美丽非凡。许多宫女围着她,给她戴上华丽的银头冠。
尔康换了一身金色和紫色镶嵌的衣服,肩上也有一层一层的花瓣装饰,他看来非常英俊,但是,他的神情却是极端消沉的。
他无精打采地打了一个哈欠,说:“我很累!想睡觉!”
“先吃一包银朱粉再说!”慕沙看他一眼。
“我不要在药物的影响下和你成亲!我不吃!”
慕沙点点头,好不容易要成亲了,什么都迁就他。
“好吧!等到花车游行的时候再吃!兰花,你带着药,跟在天马身边,千万不要让他在游行的时候发病,看到他支持不下去,就马上给他吃,知道吗?”
“是!”兰花放了好几包银朱粉在口袋里。
尔康站起身来,在室内像困兽般踱着步子,忽然站到慕沙面前,正色地说:“慕沙!我们还有机会停止这场闹剧,我请求你,我们把它停止吧!”
慕沙大惊,跳了起来。“老百姓已经挤在宫门口,花车也准备了,歌舞表演,庆祝活动都排满了,我的哥哥姐姐叔叔伯伯都赶来参加婚礼……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变卦吗?”
“是!我想变卦!我想来想去,就是没办法做这件事!”尔康悲凉地说,“我失信了,我毁约了,什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现在连一个流氓地痞都不如,有什么资格当君子?我不要当君子!在银朱粉的需求下,做的任何诺言,都没有意义!慕沙,我现在根本不是一个人,我是一个鬼,你要一个鬼做什么?”
慕沙没料到在这个节骨眼儿,他还会变卦,顿时暴怒起来,跳起身子,喊着:“让我告诉你我要你做什么?你这个没有良心的混账东西!自从我救了你,你一点感激都没有,关于婚事,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让我丢脸丢到极点!我现在怄上了,非跟你举行婚礼不可!等到婚礼过后,我就把你一脚踢开!”
尔康凄凉地看着她。
“一定要这么残忍吗?你是一个公主,何必让你的生命里,留下这样失败的婚姻纪录?你看,你现在一点也不喜欢我,你恨我!你要完成这个婚礼,只是和我赌气!你们缅甸人的婚礼,是每个人最隆重的日子!从这天开始,两个新人要走向人生的另一段旅程!而你,却要用一个建筑在恨上的婚礼,作为这段旅程的起点吗?”
“不要说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非结婚不可!”慕沙大声嚷。
“我后悔了,我不去!”尔康往床上一躺。
慕沙扑到他身上来,摇着他的肩膀,怒极地大叫:“你去不去?去不去?不去我杀了你!”
“杀吧!请动手!”尔康眼睛一闭。
慕沙奔到门口,从侍卫身上,抽出一把匕首,再扑了过来。
兰花、桂花和众宫女,赶紧前来阻止,大家喊成一团。
“八公主!你好好地跟天马少爷说呀!”
“马上要举行婚礼了,你把他刺伤了怎么办?”
尔康一声长叹,从床上坐起,看着手持匕首的慕沙,语气越来越坚定:“我的心愿已定,不管这次我要面对的是什么,我再也不妥协,再也不动摇。慕沙,你要我和你坐在花车上,吹吹打打的完成婚礼,游街……做你的新郎,我会一路想着紫薇,那是把我凌迟处死!我也知道没有银朱粉是什么滋味……我准备承受,随你怎么发落吧!”
“你真的不去?说什么都不去?外面都是侍卫,他们会拖着你,抬着你上花车的!”慕沙挑起眉毛,怒看尔康。
这时,侍卫急急进来通报:“天马少爷,八公主,时辰到了!赶快出发吧!”
“你到底走不走?”慕沙大声问。
尔康一看,情势紧急,似乎再也没有退路。他忽然闪电般迅速,一把抢过慕沙的匕首,飞快地在脸颊上一划,鲜血立刻冒出。
众宫女侍卫,发出一阵惊呼。
“我的脸又花了,你要我这样去当你的新郎吗?”尔康大声说:“如果不够,再来两刀……”
他举起刀要再刺,慕沙飞起脚一踢,把匕首踢飞了。她瞪着满脸流血的尔康,完全震住了。
兰花、桂花扑上前去,用帕子按住伤口,众宫女尖叫着:“请大夫!”
大夫赶来了,猛白也赶来了,看到这个状况,猛白简直气到发狂,他心爱的八公主,居然被这个大清的“死马”,屈辱成这样,让人如何咽下这口气?他一拍桌子,大吼:“居然自己把脸给划了!你找死!”
大夫赶紧给尔康治伤,涂上药膏止血,站直身子说:“这个伤口很深,要看不出来,起码要一个月!”
“我打死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猛白飞扑过去,抓起尔康,一阵拳打脚踢。尔康的身子飞了出去,撞倒了桌子椅子,一阵乒乒乓乓。他倒在地上,伤口再度流血,鼻青脸肿。猛白越看越气,恨不得把他杀了,扑上去,继续打。
慕沙着急地喊:“爹!不要打他了,打了也没用!”她对众人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让我和这个又臭又硬的死马谈谈!”
猛白拉起尔康的衣领,再重重地推倒在地,站起身子,大声怒吼:“我不管他的脸是个什么样子,不管他流血不流血!婚礼一定要举行!”他指着尔康,咬牙切齿地说,“我再给你一点时间收拾干净,想要悔婚,门儿都没有!如果你破坏了今晚的婚礼,我会把你砍成一段一段去喂狗!”
猛白气呼呼地出门去了。
大夫、兰花、桂花、侍卫、宫女也都出门去了。
尔康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脸上的伤口流着血,眼角淤青,额上红肿,伤痕处处,惨不忍睹。显然身体上也有许多伤处,他双手抱着胸口,身子微微战栗着。
“你想吃银朱粉,是不是?你开始发抖了!”慕沙说,盯着他。
尔康摇摇头。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强硬?是什么力量,让你这样不肯屈服?我实在有些不明白呀!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像你这样的人!”
尔康一脸的狼狈,眼神却依然清明,他深挚地看着她,回答了两个字:“紫薇!”
慕沙震动已极地凝视着他。
“七个半月了,你从来没有忘记过你的紫薇?一天都没有吗?”
“从来没有忘过!”他诚实而悲哀地说,“我清醒的时候,她活在我的记忆里,我昏迷的时候,她活在我的幻觉里!在缅甸的这些日子里,我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昏迷,不管在哪一个情况下,紫薇从来没有离开过我!”
她再看了他好一会儿,深深吸了口气。沉吟片刻,说:“你知道你有病,离不开银朱粉?你知道你已经失去武功,而且身无分文?你知道从这儿到云南,还有相当远的路?你知道你在缅甸,言语不通,出了这个宫门,你等于没有水的鱼,说不定一天都支持不了?”
他怔怔地看着她,问:“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
慕沙大声地,果决地喊了出来:“告诉你这些,因为我不要你了!我不要这个宁可把自己的脸划伤,也不要我的人!我不要这个只想变成鬼魂,飞回到紫薇身边的人!你们中国人,我不懂!你的神话,我不懂!你的不肯屈服,我不懂!你清醒中,昏迷中,我都沾不上边,我气死了!我们的婚礼,没有了!我放掉你!”
尔康大大地震动了,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放掉我是什么意思?不再拘禁我?也不再限制我的行动吗?”
“是!你走!你现在就可以走!你自由了!我会命令下去,没有人会阻止你回到中国!你的身体也好,你的灵魂也好,都可以去找你的紫薇!只要你有这个能力!”
尔康大喜,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呼吸急促地说:“这不是一个诡计吧?我走到宫门口,就会被你抓回来吧!”
慕沙对他摇摇头,凝视地看着他。
“我死心了!我放弃了!”她注视着他的眼睛,坦率地说,“你知道吗?在战场上,就是你这种气质吸引我,不管战况多么不利,你从来没有退缩过,你的眼神里,总是闪着自信的光。到了缅甸,我看着你变变变,自信没有了,武功没有了,健康没有了……但是,你对紫薇的爱没有变,我看着什么都没有的你,还在坚持你的感情……天马,我被你打败了!走吧!去找你的紫薇去!”
尔康也深深地看着她,眼里,逐渐充满了狂喜和感激。
“慕沙,谢谢你!我不会去找我的紫薇,我这么乱七八糟,再也不敢见紫薇!何况路远迢迢,要找也找不到!但是,我总算没有背叛紫薇,这会使我心里觉得很踏实,就算死了,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他握住她的手臂摇了摇,“上苍会照顾你,缅甸的风神雨神花神树神都会照顾你!我虽然被你囚禁了七个多月,我依旧感激你!谢谢你爱我,谢谢你要我,谢谢你救我,更谢谢你放我!”
“你什么都没有,你认为你能够走多远?”她问。
“不管走多远,出了这个宫门,代表的是自由!哪怕明天就暴毙街头,我也有一个自由的灵魂!”
慕沙点点头,心中佩服,却依旧充满不舍。
“现在,宫门口挤满了要看我们成亲的老百姓,舞蹈队乐队都在吹吹打打……你只好从皇宫的后门走,马上离开皇宫!今晚,整个三江城都在狂欢里,你走上街头,也没有人会注意!如果你能够顺利出城,你就一直往东走,走个几天,可以到一个名叫‘大山’的城,走出那个城,继续往东走,可以到‘木邦’,再往东走,就是边境的‘宛顶’城,过了‘宛顶’就是云南了!”慕沙一面说,一面拿了一个钱袋,又拿起几包银朱粉,放了进去,递给他,“这里面是一些碎银子和几包银朱粉,我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尔康感激地接了过来,收进口袋里。
慕沙想想不放心,又拿起那把匕首,插在他的腰带上。
“虽然你已经没有武功了,但还是带一把匕首比较好,最起码可以吓唬吓唬人!”
尔康这才有了真实感,原来她真的要放他走!他激动地看着她,说:“七个半月的囚禁,恩恩怨怨,我们都一笔勾销!告诉你爹,不要再和中国交战,双方的战士,都禁不起这样的死伤,大家议和吧!”
“你留下,我们议和!”慕沙眼里,蓦然又绽出希望的光芒。
他的身子,立刻一退。
“不要再改变你的决定!不要让我白白谢你!”
慕沙眼里的光芒乍然消失,脸色一沉,咬牙说:“我送你出宫门!免得你被侍卫打死!”
尔康不敢相信地看着她,慕沙大吼一声,跺脚喊:“还不走!难道你舍不得我?当心我后悔,不放你了!”
“我走我走!”尔康回过神来,急忙说。
尔康像做梦一样,就这样跟着慕沙,来到了缅甸皇宫的后门。后门早就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从后门看出去,街道两旁,全是灯,像两条闪亮的灯链。街头挤满了提着灯,跳舞游行的人群,熙来攘往,热热闹闹。
慕沙带着尔康,走到宫门口。
侍卫全部用缅甸话惊喊着:“八公主!天马少爷……怎么走到后门来了?花车在前门等呀!”
慕沙板着脸,用缅甸话大声交代:“婚礼取消了,天马少爷要离开皇宫,谁都不要阻止他,他爱去哪里就去哪里,他不是我们的俘虏,自由了!”
侍卫们面面相觑,个个对八公主都又敬又畏,不敢争辩。
慕沙再深深地看了尔康一眼,命令地说:“快走!从此,你和我再也没有关系!走得到云南,是你的事,走不到云南,也是你的事!饿死,是你的事!被坏人打死,是你的事!犯药瘾死掉,也是你的事!”
尔康对慕沙微笑起来,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这位八公主,是个非常可爱的女子,有男儿的霸气,有女儿的痴情,最珍贵的,是放手时的潇洒!不由自主,他用很柔和的声音,动情地说:“中国人告别的时候,会说一些吉祥话!”
慕沙瞪着他,又气又恨又不舍,大声说:“我不是中国人,没有你们中国人的规矩!我打赌你走不出三江城……如果你走不出去,或者迷路了,没钱用了,缺银朱粉了,都不许回来!”
“是!我死在外面,也不回来就对了!”
“是!走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我要用中国的方式跟你告别……”尔康就对她深深揖一揖,充满感情地说,“祝你早日找到你的幸福,当那个男人出现的时候,希望他爱你如同我爱紫薇!珍重!”
尔康说完,一掉头,就大踏步朝前面的人群走去。
慕沙呆呆地站在那儿,看着他的背影发怔。
尔康的身子,转眼间,就被熙来攘往的人群所吞噬了,消失在一片灯海中。 还珠格格(第三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