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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到了这种有利的形势,高志峰都无法再进一步,令他感到万分的沮丧。他感觉在这个公司他已摸到天花板了。如果不走也就是个混吃等死的份。可是真的要离开心中又有一种不甘。那就意味着十来年的努力付之东流,一切还须重新再来。
他是个轻易不服输的人,但现实如此又奈之若何?新年一过他就打算另谋出路,但他不会轻易迈出这一步,现在这个年龄,一步错步步错,方慧雅在临州买的第二套新房还正在按揭呢。没了工作,生活立马就会给你出难题。
去给别人打工?人家要重新认识你,工资也不可能有现在这么高。都不惑之年了,找到工作的可能性还真不大。
去办工厂?现在这几年小工厂都半死不活的,国内工业产品严重过剩,新的劳动法保护了工人的利益却把下蛋的母鸡给整死了。环保、安全诸多的外因,弄得诸多的小工厂生不如死。
搞实体是不行的,目前只有搞房地产是一条活路。现在种小麦种水稻的地方都种上了房子。房子产量很高,到处金黄一片,专家们说房地产可以拉高GDP,可以解决就业,甚至可以拯救国家,甚至说还有几亿的农村居民正排着队要死要活要进城,以后大城市更大,小城市变大城市,城镇化是不可阻挡的趋势。从这里下手,应该还有很大的赚头。高志峰决定了誓死走房地产这条金光大道。只是一时间还没有找到好的项目罢了。别急,高志峰心里安慰着自己。机会总是有的,咱就留心这块。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高志峰一直也没有机会找到他心目中的房地产项目,即使有项目也没钱呀。所以高志峰很迷茫,他已失去了人生的方向。工作的积极性更是消失怠尽。只要是潘之阳一回湘江他就坐不住,经常溜出公司和李艳铃找个地方去尽情地发泄一番。这么些年可真亏了李艳铃,几乎都是随叫随到。但是毕竟她也有自己的家,高志峰是那种精力超强的人,几乎每天都会想要那事。所以李艳铃一周能给个两次也就顶了天了。现在的高志峰精力过剩,工作过闲,所以也找孙悦和祁玉容打打替补。
晚上就更加痴迷地找人打麻将,那四方长城一搭,人生的喜怒哀乐,无常变化,在这麻将中体现的淋淋尽致。加上高志峰牌臭脾气好,天天晚上都有人找他打牌,他仿佛找到了精神上的寄托,已经上瘾了。一天不打麻将就手痒痒,他再也不热心于工作,只要手下的人做好了就行,除了潘之阳在的时候装个老实,其它时间都是天马行空,狂嫖滥赌。
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忠诚、正直、勤力、上进的高志峰了。他学会了偷奸耍滑,他知道提拔和能力成绩有时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即然已经摸到了职场的天花板,他也就有一天算一天地混着过。
方慧雅明显地感觉到了他的变化,高志峰再也不和谈公司的事了。只要是周未回到家里,就是带着女儿和自己出去玩。倒是有点寄情于山水的味道了。不象以前回到家里也是他那没完没了的工作。对女儿也没奈心,哄哄了事。现在倒是又陪着女儿学绘画,又陪着下围棋,更为可笑的是居然还给自己和女儿设计衣服。没事还跟自己妈妈学做菜给女儿吃。
对于他关心自己和女儿,方慧雅还是蛮高兴的,但是她的心里还是隐隐不安。总觉得这不再是自己那个要强好胜的老公,他一定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于是抽了个有空的晚上和陈思芳聊起了高志峰近期的变化。听到方慧雅说得她们一家子这么恩爱,陈思芳心里酸酸的嘴里就说道,“小妮子你就知足吧,你们都过得那么幸福了,要在我面前显摆呀。”
“不是那个意思,芳芳姐,我只是觉得他这两个月变化太快了,他是个没有事业就没有一切的人,现在变得有点婆婆妈妈儿女情长起来,这不象他。”方慧雅急道。
“也是哈,会不会跟去年底荣华(中国)的人事变动有关。”随后陈思芳就向方慧雅说了那些变动的事情。并说按常理来说,高志峰是潘之阳最铁的兄弟,无论如何这次都应该在荣华(中国)得到提拔的,可是这一次却偏偏没有他。
方慧雅一听到陈思芳这样说,马上意识到了问题的原重性。自己的老公高志峰的个性她还是很清楚的。他心高气傲自负才华,邵宝强当总经理时大量提拔手下人到分厂去当分公司总经理,他就想凭自己的才华当上分公司的总经理,以独挡一面。奈何邵宝强不是他的靠山,他始终走不到那一步,空自耽误了这些年。
这潘之阳可不一样,高志峰跟着他到临州来打天下,两人亦师亦友可以说在临州都是形影不离的。就连周未,只要潘之阳在临州,高志峰连东榆都不回,不陪老婆女儿,而陪潘之阳在临州喝茶打牌。
现在潘之阳都任了荣华(中国)总经理,他不但不提拔高志峰,还提拔潘之阳自己当年的对头邵宝强的人。要知道这些年高志峰为了做好潘之阳交待的工作,同这群人进行了多么艰苦卓绝的斗争。如今倒好,打下了天下,潘之阳把好的位置都给了曾经的敌人,而对自己的功臣却不闻不问。这让高志峰在荣华(中国)几千员工的面前是非常没面子的。
说实话,方慧雅还真巴不得潘之阳不要上台。这样自己的老公也不会受这样的羞辱。当然这句话方慧雅不敢同高志峰说。怕刺痛亲爱的老公。只有更多地关心他,帮助他渡过心中的这个难关。
方慧雅想了想,最好的办法就是带着女儿和高志峰一起回老家去给公公扫墓。高志峰是个孝子,每到清明是必回家乡扫墓的。但是为了不耽误女儿的学习,平时都是一个人回去。今年方慧雅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带女儿同他一起回去扫墓。
拔通婆婆的电话,老人家听说小孙女要回老家给爷爷扫墓自是非常的高兴。婆婆叮嘱方慧雅,客家人的规矩是在清明前十天内扫墓都可以。方慧雅再问了些风俗方面的事情就放下了电话。然后就按老家的规矩去准备一些可以带的东西。还要给老家的老外婆去买一些能吃得动的东西。
一个人在超市挑了些东西,方慧雅感慨自己这个儿媳妇还真有些做得不太合格。做高家儿媳都十年了,也就回过两三次老家。一是年节假火车票难买,很不方便。二是高志峰怕她们母女长途劳顿。今年说什么也要遂遂老公的意了,看着买好的东西方慧雅嘴角露出了甜甜的微笑。心中暗暗骂着自己的老公只报喜不报忧。不过转而又想,这样的老公还是挺有担待哈。
当高志峰在临州听到老婆说要带着女儿和自己一起回老家扫墓时,心中自然是非常高兴,以往还是女儿四岁的时候回过一次老家,一晃都九岁了,再不回去看看连祖宗都不认得了。激动之下自己就开着车直奔东榆去接她们母女俩,以便第二天从临州坐火车回老家。
一家人登上开往南方的列车,看着崇山峻岭从窗外掠过。女儿高静文开心地挽着爸妈的手臂问道:“老爸你说太太和奶奶这么久都没见过我,她们会喜欢我吗?”
“那当然,因为你是我们高家的血脉。回到家里嘴巴要甜一点,尤其对太太要更好,多哄哄她,说不定她的金银财宝都给你了。”高志峰教唆道。
“呀,太太那么老了还有金银财宝呀,不会是你给买的吧。”女儿打趣道。
“你看你都教了女儿些什么。”方慧雅幸福地白了高志峰一眼,又跟女儿说道,“你平时很少回老家,回到老家要好好孝顺太太和奶奶,你是她们心中的宝贝,她们都盼你回家盼了好久了。”
“我知道的,我是高家的女儿。妈妈,太太是不是真的有好多宝贝。”小静文狡猾地问道。
“那当然,你太太家当年可是邻近三县的首富,她还给过妈妈好多古董呢。”提到老太太,想到老太太对自己的好,方慧雅陷入当年见老太太的情景之中。那时老太太给她套上了一个翡翠的镯子,自己在湘江问了一下值一百多万呢。
“那我可得好好问问太太有没给我留点。”小静文热切地说道。
“太太一定会给你留的,因为你是我的宝贝女儿。”高志峰开心地对女儿说道。“太太有好多好多的故事,你要记下来,这是我们家族的历史。无论我们走到哪里,我们都是勇敢的客家人。”
经过一整夜的长途火车,拂晓时分,终于到达了高志峰的老家潋水县。高静文一下车大发感慨,“我美丽的故乡,我回来了。”那稚嫩的声音,传到高志峰的耳朵里。尤如天籁。
想当年自己只身走天涯,如今带着如花似玉的妻子和可爱的女儿回到家乡,那是何等的幸事。人生有此,当知足矣!
高志峰没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烦恼,会随着女儿一声,“我美丽的故乡,我回来了”,而飘散。 草根的花样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