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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个星期霍宝誉的印染研发部就成立了,一共三个人,他自己以及鲁余香和魏开明。明面上他们认真地研究印染工艺,跟进质量成本,实质上却是做了精确分工。鲁余香负责掌握报价体系以及集团内部客户,而魏开明则负责国内客户。霍宝誉则负责掌控生产体系。
印染中心主要服务的还是集团内部南北两大服装中心,而外接单并不是很多。所以即使有事也乱不到哪里去,再加上霍宝誉自己就在印染厂底层做了三四年,对里面程序性的东西已经是门儿清。
只是因为从小含着金钥匙出生,虽然沉在了下面,对人也很有礼貌,但是对员工还是有一种天生的优越感和距离感。这种感觉导致了他一直没有交心的员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相对于许多纨绔子弟来说他已是优秀太多了。他知书达礼,从不奢侈,勤奋好学,还有一颗积极向上的心。
霍宝誉开始搭建起了自己的架子,只是这个架子的起点太低,人的素质过低,随着他们走向高位,导致了他以后做事的格局太小,以致生出许多不可调和的事端来。
郭化墩做梦都没想到,一天马可夫坦把他叫到了办公室,提出了要扩大国内销售一块的事情。
对于国内市场郭化墩还是有自己深刻理解的,自从毕业进了建业厂就没离开过这一行,于是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马可夫坦一直微笑地听着,直到他讲完了才跟他说,你讲得非常好。公司决定由你出任销售总监,你的办公室设在设计部那间空置的小会议室里。外国人没那么多拐弯抹角的东东,他认为这样的职务调整很正常又不降低薪金。
而他不知道华夏公司的老板们想炒你鱿鱼时,一般是降你的职,让你先掉面子,面子没了就呆不下去,就会自己辞职,而自己辞职就会没有赔偿。这一招戴淑芬用得最多,她就是这样把好多原来邵宝强体系的人给挤出公司的。并自认为为公司省了很多的钱,直至后来她栽在了这事上才后悔莫及。
现在针对郭化墩的这个主意就是戴淑芬给霍宝誉出的。霍宝誉便找到马可夫坦要求他这样去做。马可夫坦恨透了这帮捣蛋的中国雇员,正想把郭化墩搬开。于是就有了这次谈话。
郭化墩听到马可夫坦这番话,脸涨得向猪肝一样,如果是个中国人他可能一巴掌就扇过去了。可这是一个外国人,他一定不知道这里面的道道,一定是有谁教了他这样去做。外国人不能打,打了是大事。可自己这事该去找谁的霉头呢?
找潘之阳?没用。他知道潘之阳这枚橡皮图章只能管到总部,自己的顶头上司是马可夫坦,可马可夫坦绝对想不出这样的主意。那么一定背后有人指使他下手。
这个人是谁,谁有这样的权利?谁同自己有这样的仇恨?难道是霍家雄?他相信霍家雄这样的人有可能会想让自己走,但是绝对不会采用这种降低职务羞辱人的手段,至多也是赔钱了事。
郭化墩怒气冲冲地离开了马可夫坦的办公室,因为这个外国人不可理喻,用英语同他交流也说不清中国人的这些弯弯绕。他决定先忍着,等哪天霍家雄过来自己再亲自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郭化墩一屁股坐下,宽大的老板椅沉了一下,他长得太胖了。环顾自己豪华气派的办公室,心中不由万分不甘,往事历历在目,想当初自己从京城大学毕业分到临州建业厂工作,当时是多么的风光,一进厂就作为骨干培养,后来居然当上了邵宝强唯一的男秘书。自此遇贵人,没几年又提拔为二千多人的梭织厂的总经理,再到歌杨厂当常务副总直至今天的总经理。
往事历历在目,自己一直是老家那个小山村的骄傲。而今天所有的这些荣耀都在一瞬间失去。这对自己奋斗的人生太不公平了。
钱,对于郭化墩来说已不是问题了。自从那次霍家雄要卸磨杀驴开除邵宝强,自己带头联名上书后,就留了条后路。在外面开了间公司,专门卖面料。
公司接了一些客户代做面料加工印染,拿到印染中心从中赚些差价,再销些存仓之类的也赚了少钱。只是自己下来后,这间因印染中心而产生的只赚不赔的公司也要关门大吉了。自己还真没去处!还是郑汉成想得远,服装厂自己还可以接单,当初怎么就没想到也开间服装厂呢?
苦于自己公司的一些订单还没做完,再加上自己也还没有哪里去,郭化墩决定先忍一忍看看局势还有没有可以挽回的余地。一切等霍家雄过来以后再做决定,自己也顺便联系一些厂家,看能不能到某一个大一点的公司去任个职。自己才四十出头,总不能现在这个年龄就退休了吧。
现在的打工社会几乎没有人能够在一家公司从一而终的。所以作为一个打工者必须具备以下基本素质:一、时时有一颗被炒的心。二、永远做到身在曹营心在汉。三、忠于企业也最终会被无情的抛弃,不如忠于现实利益。
就在郭化墩胡思乱想的时候,马可夫坦的秘书把一份早已准备好的任命文件交到了人事部。人事部的经理是杨水花从总部调过来的,应该曲线上也属原来邵宝强体系的。看到这份任命后也是大吃了一惊,待秘书走后马上打电话给杨水花。
杨水花听后也是一惊,暗自庆幸自己转向转得快,要不自己也会死得很难看,所以胸有大局才是至关重要的。
印染中心人事部一刻也不敢耽误,马上通过电邮发出了这份任命郭化墩为面料销售总监的文件。片刻之间,整个偌大的写字楼都在窃窃私语这一毫无预兆的人事任命。
一看到这份文件,营业部的季来福首先坐不住了。他是郭化墩的潜伏者,他领着荣华印染中心的工资,干得全是郭化墩自己公司的私活,如果郭化墩一走,作为郭化墩的红人,在公司就很难呆得下去。于是内心焦急却假装镇定地朝郭化墩的办公室走去。
推开门,看见郭化墩正闭目靠在老板椅上,他小心地叫了声,“老大。”
郭化墩悠悠地睁开眼睛看见是自己的马仔季来福,便鼻子里哼了一声叫他坐。
“老大,你没有看电邮啊?”季来福这时焦急的表情露了出来。
“什么电邮?”
“你的职务任命书。”
郭化墩忙坐直身子打开邮箱,里面确实有一份人事部的电邮,点击开,正是自己的销售总监任命书。“欺人太甚!”
季来福预感到郭化墩在公司里呆不久了,自己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自己以往公司里拿一重工资,郭化墩那里拿三成的分红,这两年可是赚发了,都在临州买了房,可以这样说郭化墩就是他季来福的贵人。当初在服装中心戴淑芬就是用这招逼走了自己,幸好离职那天来和郭化墩告个别,郭化墩却把他留了下来,要不自己早就回家当农民去了。
“老大,只有戴淑芬喜欢下这种阴招,是不是戴淑芬叫马可夫坦这么干的。”季来福提醒道。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郭化墩一拍大腿,“没错,找到根源了,应该是这死老太婆干的,要不鲁余香怎么会调到这边来,她一定是参与了这个阴谋,我们一干人都死在了她的手上。”
其实这事还真不关戴淑芬的事,只不过这损招确实是她出的,所以也没完全冤枉了她。
虽然,郭化墩查出了所谓的幕后“真凶”,但是他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她是个女人,还是个湘江女人,港澳台同胞是受特别保护的。更何况人家就根本没有和你直接过招。
郭化墩虽然恨的牙痒痒,但是他无法对付一个意大利男人和一个湘江女人。第二天乖乖地搬到角落里的新办公室去了。
那份憋曲,是个人就受不了。但受不了也得受呀,凡成大事者哪有不能忍受一时之气的,比如韩信的胯下之辱!郭化墩只能用精神胜利法来安慰自己。
又过了一些天,一份新的任命书出炉了。任命鲁余香为印染中心营业部经理,魏开明为副经理。原营业部经理调整为生控部经理。
这样一来,郭化墩就更加认为是戴淑芬搞了自己的鬼。可是知道了又怎么样?人大部份还是势利居多,原来对自己毕恭毕敬的下属都在躲着自己。这还算好的。有些自己以前严厉批评过的人,或者是被自己剥夺了利益的人,现在有事没事就端着个茶杯到自己办公室窜上一会门,暗含讥讽地聊上几句便走了。这让郭化墩在公司呆得如坐针毡,总觉得背后有无数双嘲讽的眼光在盯着自己。
但是看着自己原来的总经理办公室一直空着,也没有听说谁来出任总经理,他总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坐回去,霍家雄或者马可夫坦只是为了惩戒一下自己。今后自己或许还有报复这些势利小人的机会。
直到有一天上午,他看见低调得不能再低调的小青年--霍宝誉坐在了里面,他才彻底愰然大悟,自己是给人让位置并不是存在什么工作上的失误。自己怎么就把他给忘记了呢?是的,他还小还年青,也根本担不起这副担子,但是人家有一个有钱的好老爸呀。儿子亏个千儿八百万的算什么,就权当是交学费呀。
人,不能和命争!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那都是骗鬼的。就算你郭化墩做得再好,再努力,又有什么用?因为霍家雄在老去,他要培养新的接班人。如果霍家雄没有这些儿子,那他郭化墩或许都可以干到退休。
万分沮丧的郭化墩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奢望,安心地办了离职手续。也没有接受霍宝誉的宴请。当他把开出厂门的时候,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干脆将车开到小树林子里,一个人在车里嚎啕大哭起来。
他在用哭声祭奠曾经为之奋斗过的事业,和一个农家小子的辛酸成长史。辛辛苦苦十多年,一夜回到解放前。这个庞大的企业和自己还有一毛钱关系吗?人生真的太残酷了,万恶的资本家真是太无情了。 草根的花样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