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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治医师如释重负地起身走向档案柜，他背对着祁御泽，在档案柜里翻了翻，拿出来当时的手术记录，恭敬地放到了他跟前的桌面上。
“这上边的具体钟点就是当时手术的真实时间吗？”祁御泽死死地盯着上边写着二十三点半开始的手术记录，他心底的疑惑一点点地散开。
“当然是真实的记录了，这些还是跟着宇文先生从国外带回来的病历学习的，你知道这类手术，风险很大，记录得详细，对病人以后的复诊，有着极大的好处，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主治医师看着他死死地盯着病历本的神色，有些不解。
“那她是几点过来的？”
“她来的时候，第一次值班医生交班已经结束离开，按时来说，大概晚上十点稍微多了一些吧，手术之前要做很多的检查的，按着上边的时间往前推，很容易就能知道。”
主治医师想了想，之后很确定地点头。
祁御泽一副匪夷所思的模样瞪着主治医师，心里却波涛诡谲，如果花飘雨杀了米小小——可是米小小九点二十进入花飘雨的别墅，压根儿就没有再出来过，那来做手术的到底是谁？
“宇文老师的身体康复得怎么样？”祁御泽忽然问。
“手术很成功，果然是同源骨髓好啊，他的身体吸收得很顺利，目前的各种检测数据均十分正常，毕竟他年龄不算大，以前也注意锻炼，就目前情况来看，确实是很值得庆祝的一件事情。”
主治医师肯定地说着，神色之间有点掩饰不住的骄傲。
祁御泽眼神定定地抓住他：“你确定——他们——是同源骨髓？”
已经做成死案的无懈可击的案子，现在竟然在时间上出了这么致命的漏洞。
抓捕花飘雨的案子能做得那么大，取得那么多的成绩，重点一直都当她是商业间谍以及境外间谍组织勾结国内恶势力的恐怖行为进行打击的，米小小被谋杀案告破，也是其成果之一，显然并不曾进行细细推究。
“当然，不是的话我怎么可能会这么有把握，我百分百确定。”主治医师肯定地对他点头。
祁御泽转身就走，连道别的客套话都顾不上。
“病历——额——病人的原始病历是不准带出医院的，你要是需要我可以马上给你复制一份。”
主治医师愣了片刻，看看尚开着的档案柜，连忙追到了走廊上，搓着手有些为难地拦住了祁御泽。
“哦——那你现在就印出来，我在这里等你。”祁御泽把手中的病历递给他。
“你累了可以到我的办公室休息一会儿，我这就去。”主治医师看看他有些疲累的眼神，很客气的请他过去，不然这样的人物戳在走廊里，实在太让人惶恐了。
祁御泽眼皮都没抬，摆摆手让他去了。
王小洛看着主治医师匆匆离开的脚步，看看祁御泽那神色有些恍惚的面孔：“头儿，要不我跟着他过去拿，你去休息一会儿？”
祁御泽一副刚刚发觉到他存在的模样，瓮声瓮气地说：“小洛，你下去把车里复制的那份卷宗，给我拿上来。”
“好，我这就去。”王小洛长了飞毛腿一样就嗖嗖嗖地走了。
祁御泽把身子斜签着靠着墙壁，并不往椅子上坐，左手托着右手的手肘，轻轻地揉着眉心。
他极少有这样的姿态，一贯站如松坐如钟，可是今天他觉得有些累了，精力不济，脑子有些不够使唤。
好了，设想米小小没在花飘雨家遇难，那么她给宇文青柏做好骨髓移植之后去了哪里呢？
手机始终关机，谁也不曾联系，然后天刚擦黑，就在桥上出了事，难道她真的心存死志，把宇文青柏这件事当成她最后的牵挂，打定主意做了手术就去自杀，没道理一个那么怕针扎的丫头为了腹内的孩子连麻醉药都不愿意用，却会带着孩子一起自杀的！
死结依然是挽在花飘雨的身上，可是，这个女人到现在压根儿一个字都不吐。
他能理解花飘雨的想法，她即便和米小小的事情无关，间谍罪和叛国罪也足以让她被判处死刑，说什么都免不了一死，还费那些力气做什么。
花飘雨那晚和米小小见面的真实情况必须弄清楚！
王小洛小跑着上来，那卷宗递给他。
他拿出手机，给李斌拨通了电话，问他花飘雨有没有说出什么。
李斌当然没有什么好消息，只是说她的境况更糟了。
祁御泽沉闷片刻，说：“一会儿我让小洛给你送点东西过去，你在花飘雨的病房里陪着她看，根据她的情绪反应，一定要问出案发当晚，她和米小小见面的真实情况，如果她有什么遗愿也可以考虑。”
“哦，怎么了？葬礼都举行完了，你还在妄想着——米小小活着？”
李斌从上次祁御泽见到花飘雨的态度就看得出，他在妄想着米小小的尸体另有匿藏地，因为按着常理来推，无论什么样的人，开着别人的车子，车子后边带着车主尸体，再连人带车上路毁尸灭迹，都是极其冒险的一件事。
虽说这个推想不是不可能发生，问题是难度系数不是一般的大，除非罪犯自己也想找死，毁灭尸体的方法很多，如此大张旗鼓的挑衅行为，看看带来了什么后果——带来了全国性的最严酷的严打，带来了覆灭之灾。
祁御泽交代了王小洛，让他回去把放在书房书柜下某个抽屉里的碟子拿出来，送到李斌那里去，希望在花飘雨临死之前，唤起她曾经的一些美好的回忆，让她想起曾经的花飘雨是什么样的一个女孩子，让她能配合警方，提供更多的线索。
如果她的人生是以他为坐标画了一个圆的话，那他的人生呢？
或许，残缺是人生的常态。
“头儿，那你去哪？”王小洛看着祁御泽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知道他还呆在这里做什么。
“你去吧，一会儿还来这里找我，我短时间不会走，我要去见宇文老师，毕竟他是我能找到的最后见过米小小的人。” 史上第一宠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