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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逃离了北方却逃不过心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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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钦妈妈从小带了残疾,出身大山深处的她由于老人们重男轻女,在她1岁的时候疏于看管,掉入了火盆,半边脸烧毁,全身上下多处留下伤疤。

  妈妈从小受了很多苦,她在18岁遇见子钦爸爸之前从未上过街。她从小打到都承担着家里最繁重的农活儿,也承受着别人对她嘲笑的话语和轻蔑的眼神,这一切,锻造了妈妈坚强的性格和勤劳善良的品性。

  子钦爸爸家里当时特别穷,周围没有人愿意给他说亲事,后来好不容易找了个亲戚在中间牵线搭桥,这才认识了脸上带有残疾的子钦妈妈。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并不觉得她丑,只觉得这个姑娘太不容易,是个值得好好过日子的人。

  就这样,子钦爸爸不嫌弃妈妈的丑,子钦妈妈不嫌弃爸爸的穷,两个人在大家轰轰烈烈的议论声中成了亲。

  妈妈是在泪水中度过新婚夜的,因为村里人大多是来看笑话而不是来送祝福的,甚至在结婚当天还被嘲笑说娶了个残疾人,她暗下决心要跟子钦爸爸一块儿把日子过出另外一番光景。

  在子钦出生前妈妈从不敢上街买东西,害怕让自己的丈夫觉得难堪,还好子钦爸爸从未嫌弃过她,一步一步带着子钦妈妈走出了人生最阴霾的日子。

  后来,他们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从农村一点一点走出来,慢慢在城市扎根,无论日子过得有多艰难,他们都把女儿的教育放在第一位,再苦再累,总是让女儿得到他们能力范围内最优质的教育。

  子钦从小到大是沐浴在爱里长大的,爸爸爱妈妈,并从小灌输给子钦一定要好好爱妈妈,因为她的人生比正常人辛苦太多太多。子钦在学生上丝毫不敢马虎,她知道这是妈妈最大的期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她拿了很多奖——书法、演讲、主持、写作,子钦深深明白,自己一定要成为妈妈的骄傲,就这样一路高歌猛进地顺利考取了燕京的大学。

  爸爸妈妈送子钦来到燕京。正式开学那天,妈妈在大学门口徘徊了很久,“孩子她爸,你送孩子去报道吧,我就不进去了,我在门口等你们。”

  子钦一下急了:“为什么呀,千里迢迢都到了学校门口了,干嘛不进去呀,妈!”

  “子钦,妈妈有点儿累,想在门口休息一下,你跟爸爸快去把入学手续办了,听话,啊!”

  爸爸见状,立马想到是妈妈怕让子钦觉得丢人,他打圆场道:“你说你,来都来了,好歹也进去看一看嘛,孩子多么希望咱们一家三口能在学校里合个影啊,对吧,闺女。”

  子钦似乎明白了妈妈的心思,心酸的眼泪忍不住一滴一滴往外涌,她抱着妈妈说:“妈,您可是我最骄傲最亲爱的妈妈,如果您不跟我一块儿去学校,我得多遗憾啊,别的孩子都有爸妈陪着一起来报道,您忍心让我自己去呀?您放心,我一定会在这个学校继续成为你的骄傲,您一定要信心满满地和我一起走在校园里,我要让大家都知道我有一个全世界最伟大的妈妈!”

  那是2009年9月,子钦第一次和爸妈来燕京的场景,十多年的时间仿佛弹指一挥间,每每回忆起当年的场景,子钦都会忍不住热泪一场,“妈妈”这两个字于她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字眼。想着想着,她从包里掏出了手机,拨通了妈妈的电话号码……

  “喂,妈,吃饭了吗?”子钦最日常的开场白。

  “嗯,吃了,跟你爸在看电视呢,你下班了吗?”

  “下班啦,在等着小颖整理东西,然后一块儿回家呢,好几天没给你电话了,问候下您,嘿嘿!”

  “我跟你爸都好得很,你上周买的豆浆机到了,好用着呢,我每天都打豆浆来做豆浆粥,你爸可喜欢了!”

  “喜欢就行,你俩别为了省钱老喝粥,牛奶鸡蛋这些都要吃,营养要跟上,啊!”

  “知道啦,你自己也多注意身体,别吃那些垃圾食品,多吃点儿饭,都30多的人了,还八十多斤,长点儿肉好,抵抗力好,别光顾着减肥,身体最重要!听到没?”

  “哎呀呀,知道啦,没减肥,吃得可多啦,你们还需要啥就告诉我啊!”

  “我们啥也不缺,就缺你带个男朋友回家,你的个人问题怎么样了?”

  “哎呀,您就别操心啦,我心里有数,啊!”

  “要我说呀,人家一扬挺好的,事业有成,跟你又是同学,对你对我们一家都很好,你倒是上点儿心哪!”

  “妈妈妈,打住打住,我知道啦!我会嫁出去的。”子钦正要脱口而出“放心吧”三个字时,一个高大的影子出现在门口。

  子钦“放心吧”三个字的气息一个字一个字渐渐微弱下来,她措手不及地挂断了妈妈的电话,难道是自己的幻觉吗?她迟疑了好几秒,然后随着影子一点点抬头望向门口那位站立的人。

  准备打烊的小屋里只剩下玻璃门前的两盏迎客灯,把这个高大的影子衬托得有些孤独,子钦呆呆地久久地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她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嘴无论如何也张不开,眼泪在她眼眶里不停地打转,她拼命地想要把这些不争气的泪水收回,可是完全无能为力。她缓缓地从凳子上站起身来,彻底失去了正常思考的能力,仿佛时间在此刻是静止的,只为这两个阔别已久的人停留。

  这个一身黑的男子上前一把将子钦拥入怀里,紧紧地,热烈地,他抚摸着她的头发,温和却又有力地拥抱着子钦。没等子钦反应过来,她已经在这个男人的怀里,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怀抱,那个久别重逢的怀抱,那个曾经她挣脱的怀抱。她仿佛回到了五年前,在阿盟,在燕京,在他们一起走过的城市里,他曾给过的让她一生难忘的怀抱。

  子钦砰砰乱跳的心静了下来,眼前这个人这个场景她从未想过会出现,如同梦境一般真实得有些虚幻,她闭上眼,感受着木易的心跳和呼吸……

  “姐,我好啦!走吧!”小颖从厨房里匆忙忙跑出来,还在整理头发的她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她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但潜意识告诉她,这个将姐姐拥入怀里的高大男子就是她上午在休息间里说起的木易。她知道姐姐需要时间跟他独处,于是,她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快速说了声:“我先回家了,晚上你空了给我微信。”然后飞奔出了小屋,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消失在这个尴尬的现场。

  子钦被小颖突然出现的声音惊醒了,她猛地从木易怀里挣脱出来,语无伦次地说道:“你,你,你怎么,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你,你,你怎么来蓉城了?”

  为了掩饰内心的慌张,她把双手背在身后,一个劲儿地攥着拳头,手心全是汗。

  木易早就看出了子钦的慌乱,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一点长进都没有,一紧张就会背着手攥拳头,还故意显得理直气壮。他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温柔地说:“晚上去我那儿吧,我现在蓉城华熙路那边住,我想跟你好好聊一聊。”

  “不要!”子钦斩钉截铁地回答。

  木易暗暗笑了,过了这么多年,子钦的脾气一点没变,每次都拒人于千里之外,估计这辈子也只有她能做到了。

  子钦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轻易地说出这两个字,这样的对话似乎跟五年前一模一样,五年前的她脆弱敏感,所以每次面对木易的好,她总是习惯性地说不。可如今呢,她还需要继续这样拒绝吗,理由?她说服不了自己,她明明还爱着他,可为何总是心口不一,她心里一遍一遍反问自己。

  她傻傻地站在木易面前,除了说不要,全然不知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她眨了眨眼睛,想再次确认眼前的这个人是真的站在她面前,那么近却又那么远远地,这个场景在梦里出现过,在她第一年来到蓉城的幻想里出现过,如今真真实实重现这个场景时,她却无法那么快接受和适应。

  “你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这么多年没见了,单纯想跟你聊聊,没有别的意思,更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复杂,就当跟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起喝喝茶聊聊天那么简单,好吗?”木易很认真地恳请子钦。

  “我……我……”子钦欲言又止,她实在找不出理由拒绝。

  没等她反应过来,木易已经拉着她的手往外走,把她安顿在车里之后,木易返回店里把小屋大门上了锁,然后开着车沿着蓉城的二环路兜了大半圈。夜晚的街景比白天多了几分安宁和从容,少了几分聒噪和不安,昏黄的路灯把夜晚烘托得格外温暖和踏实,亦如此刻子钦的内心。 曾想与你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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