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 深院幽囚夜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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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 深院幽囚夜凄清
七年后。
燕京,益王府。
“我就住在这里吗?”颜音扫视了一下这个空阔的院落,问道。
“是啊……”老家人庆伯有点不好意思,“王爷吩咐的,说是要让三郎君好好静静心。”
这是王府后院的一个小练武场,很大的一个院子,四边零散地放着些箭靶,兵器架,石锁之类的物件。也有几间房舍,原本是供练武间隙休息用的,比较简陋,也显得冷清。
颜音一笑,“好吧,这也不错。”
庆伯看到,在昏黄暮光中,那白衣的俊美少年转了个圈子,一身白衣舞成圆,衣服上的点点销金如同流光洒落,看上去竟然有几分欣悦。“这孩子,高兴个什么劲儿,莫不是被王爷打傻了?”庆伯心中疑惑,脸上便带了出来。
颜音看庆伯一脸惊讶,也觉失态,忙掩饰道:“离家太久了,都忘了该怎么跟父王说话,一开口就错,惹父王生气,倒真是该一个人静静。”
庆伯怜惜地看着颜音右颊上通红的掌印,叹道:“三郎君也是脾气太倔,何苦和王爷拧着来,男孩儿去军中历练历练,也没有什么坏处,何必抵死不肯呢?”
“庆伯也以为我不愿意去军中是贪图安逸吗?”颜音轻叹,“战争是世间至恶至惨之事,我这一辈子,是绝不会涉足的!”
“唉!那也不必这样跟王爷硬顶啊……先顺着王爷,日后再慢慢分说不好吗?”
颜音摇头,“庆伯,我不愿意敷衍父王,给他一个希望,最后又不能让他如愿,岂不是更惹他生气?”
庆伯也是一声叹息,不知道怎么劝解这对父子才好,“天晚了,先进屋歇息吧。”
颜音点点头,又再度环顾了一下这个院子,指着院落一角的马厩问道:“那是父王的坐骑吗?我记得原来是匹黑马。”
“那匹乌骓马老了,跟府中拉车负重的马一起养在后院马房,安享天年呢!这匹玉花骢是他儿子。”
颜音指着旁边一匹白马问道:“那个白的,是给我的?”
“是啊,八年前王爷就让人备下的,也是大宛良驹,那时候还是小马驹子,如今也老了……”
颜音心中一动,“它叫什么?”
“雪席。”
“燕山雪花大如席?好怪的名字。”
“王爷是希望这马负着三郎君平平稳稳,就像坐在席子上一样。”见颜音不搭话,庆伯又试探问道,“三郎君若是喜欢,不妨过去试试马?你不是真的一点也不会骑吧?”
“不必了。”颜音说完,转身迈步向屋内行去。
庆伯急忙跟上,掌着灯,在前面引路。
“之前大家都称呼我小郎君,现在改口叫三郎君,还真有点不习惯。”颜音笑道。
庆伯应道:“王爷又有了两个小郎君,三郎君现今已经是哥哥了,自然不能再用以前的称呼。”
“嗯……以前在中都,皇上让大家称呼我小三郎君,三郎君说的是三皇兄,现在每次听到这个称呼,我都以为三皇兄就在身边……”颜音眯着眼睛,微微笑着,似乎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新王妃现在住在哪里?”颜音沉吟片刻,又问道。
“蝶园。”
“那我娘的鹤园呢?”
“王爷封上了,谁也不让进,里面的陈设器物,一丝一毫都没动。”
颜音点点头,又问:“小四、小五几岁了?叫什么名字?”
“四郎君名叫颜亲,六岁半了,小郎君名叫颜童,整整比四郎君小一岁。”
“呵呵。”颜音干笑两声,“那岂不是我前脚刚一进宫,父王后脚便娶了新王妃?”
庆伯听出颜音语气中的嘲讽,有些尴尬,“夕夫人不是王妃,是侧妃。”
“她是七大后族中裴满氏靖郡王的嫡女,做填房居然还做不到正妃,真真是委屈她了。”
“王爷说了,以后任谁也不能盖过公主去。”
“什么盖过不盖过的,我娘也不过是个侧妃罢了。”颜音说完,依旧忿忿,又恨恨地补了一句,“当年还说过永不再娶呢……”
庆伯听颜音这样编排王爷,不敢接话,只是默默帮颜音打开了房门。
颜音却不进屋,又问:“二哥呢?二哥怎么样?父王对他好吗?”
庆伯轻轻叹息,“还不是那样,王爷对二郎君一向不冷不热,吃穿用度倒是一样不少,只是那么冷淡着,只当他是个可有可无的人……”
颜音摇摇头,也是一声叹息,踏入屋内。
这屋子似乎从来没有宿过人,少了些人气,一推门,扑面便是一股阴寒清冷的气息。
颜音打了个寒噤,借着灯光,打量着室内的陈设。
家具的式样有些古旧,显得粗苯,地毡幔帐也是半旧的,像是覆了一层灰。这房子,只比下人的住处略好些,倒真和军营中有些相似。
庆伯见颜音皱着眉头,忙解释道:“王爷说是要让三郎君体验一下军中的起居用度,杀杀骄奢之气。”
颜音扑哧一笑,“父王也太不了解我了,我岂是因为贪图富贵安逸而不肯从军的。”
庆伯在铜盆中兑好热水,请颜音盥洗。
“没有八白散吗?”颜音问道。
庆伯无奈摇头。
“澡豆也没有?”
庆伯又摇头,“三郎君,王爷说了,一切用度比照军中,这些是都没有的。”
颜音也是无奈一笑,“父王真是越老越像个小孩子,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服软了?”
庆伯用布巾浸了滚水,拧成半干,指着颜音脸上的伤,说道:“这里暂且也没有什么药,用热水敷敷吧,明天老奴找王爷讨去。”
颜音笑着摇头,“要用冷水,才能更快消肿。”
庆伯整理着床铺,颜音站在窗前,呆呆望着院门口,“我是不是该去父王那里请安?应该要晨昏定省才对吧?”
庆伯又有些为难的搓着手,嗫嚅道,“王爷吩咐,不让三郎君出这院门。”
“哈哈!”颜音笑出声来,“父王说的一定是,‘那小畜生什么时候答应从军,什么时候放他出来,若他一辈子不答应,就一辈子在里面别出来了!他要敢出来,我就打断他的腿!’对不对?”
庆伯很是尴尬,“这……王爷的话,也没有这么绝情。” 梦华烬余录(下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