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七 匣中孤剑少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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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七 匣中孤剑少年心
“哼!”戴子和手指点了一下颜音的眉心,“你就逞能吧!半点武功也不会,就凭着剑利往前冲,万一出点什么事,有你哭的!”
“不会啊,有父王在,不会有事的!”
颜音这话,只是随口便说了出来,甚至看也没看颜启昊一眼。
颜启昊却愕然睁大了眼睛,这孩子,竟是这样全心全意的信任着自己吗?
“这剑是?”颜启昊问道。
“三哥送给我的!”颜音的语调很欢快,似乎是因为亲手杀了一头豹子,又兴奋又开心。
颜启昊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颜音口中的三哥,是三皇子颜亭,论理,颜音该称呼他三皇兄,而不是三哥这样亲昵的称呼。
“是柄好剑!”颜启昊感慨。这柄剑,适才在颜音昏迷的时候,颜启昊已经把玩过多时,吹毛断发,削铁如泥,连颜启昊这种见惯了神兵利器的人,也不免爱不释手。
“是我十三岁生日的时候,三哥送给我的礼物。”颜音的声音柔柔的,脸上带着笑。
十三岁?这孩子十三岁的时候,自己在哪里?似乎是陈兵在长江北岸,势要一举吞并南赵吧?只可惜源军不习水战,终究没有攻克长江天险……
大源旧俗,男子十三岁成丁,开始计入人丁统计,十六岁剃发,可以受封爵位,算是正式成人。这两个生日,都算是大生日,通常都会特别庆祝一下。可那时候自己在军中忙得昏天黑地,哪里记得这许多,待闲下来想起这事的时候,音儿的十四岁生日都已经过了……
第二天天刚亮,颜启昊便匆匆过来看望颜音。刚到门口,便听到里面颜音和戴子和嬉闹的声音。
“你老实说,身上的鞭伤,是不是你父王打的?”
“是又怎么了!”颜音的语气显得满不在乎。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我骗他说不会骑马……”
“哼,师父竟也不知道你会骑马呢!”
“别!不要!我又没骗师父说我不会骑!”颜音咯咯笑着,似乎是戴子和佯怒要罚他,他笑着求饶躲避。
“三郎君教你的?”
“嗯。”
“是因为那次惊马的事儿?”
“嗯。三哥说我不能有弱点被别人抓在手上,所以偷偷教我骑马,还让我对外说那次惊到了,再也不敢接近马……”
“这个别人,也包括师父?嗯?!”
“没有啊!不是那样的,三哥说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危险,还有游泳,三哥也偷偷教会我了,但不许我对别人说,这个师父你是知道的啊!义父都不知道呢!”
“你就是把师父当外人!”戴子和话音未落,便听到啪的一声轻响,似乎是打了颜音一记。
“师父你欺负人!我什么都招了你还打。”颜音一副撒娇的语气。
“小坏蛋,师父打你你就敢躲,你父王打你你就受着!”
“那是因为师父打我打得没道理!”
“你父王打你就有道理了?”
“我骗他在先,又弄伤了玉花骢,本来就该罚……”颜音轻声。
“傻瓜!你忘了后天就要上玲珑灶了吧?”戴子和轻叹。
“哎?”颜音似乎有点惊讶,“已经运过来了?”
“昨天就运来了。”
里面有片刻的安静无声,紧接着又是戴子和的声音,“你现在摆出一张苦瓜脸有什么用?节令是不是耽误的,你偏要弄出外伤来,到时候痛死可不要找我来哭。”
“胳膊可以露在外面,下面垫一下就好。”颜音的语气,依然轻松欢快。
“后背的伤怎么办?”
“那个……也没多重,忍忍就好了。”
“你自己想清楚,没伤的时候都难受得不行,有伤你能忍得了?”
“没关系啊,反正我也不怕痛……”
“你每次都是这句话,不怕痛不等于不受伤,你当这是什么好事儿吗?”
“无论好事坏事,都是上天给的,我都得受着,忍得了忍不了都得受着……”颜音的语气,依然那样平淡,颜启昊却听得万分心疼。
戴子和甫一出门,藏身在墙角的颜启昊就转了出来,闪身进了屋。
颜音在榻上侧卧着,受伤的胳膊搭在上面,另一只胳膊下面垫了个迎手,整个人扭成一个曲尺形,看着十分不舒服。颜启昊知道他这是又要不压到臂伤,又要顾及背上的鞭伤,不得不弄成这样别扭的姿势,登时心中大痛。
“父王。”这一次颜音只是欠了欠身子,并没有起来行礼。
颜启昊忙抢过去,轻按着颜音的肩膀,柔声问道:“可好点了?”
“好多了。”颜音一笑。
颜启昊轻轻打开了手中的锦盒。
颜音眼睛一亮,“雨过天青!”
锦盒中,正是那只汝窑葵口小碗。
颜启昊微笑点头,“爹爹……委屈了你,这是给你……赔礼的。”这时候把它拿出来道歉,也是安述羽出的主意,颜启昊虽然觉得有些抹不开面子,但也硬着头皮照做了。
“父王?”颜音有些难以置信,“这是哪儿来的?”
“爹爹在汝州留了一支亲兵,这些年来始终都在寻找残存民间的汝窑瓷器,找了整整七年,只找到这么一只品相完好的。那汝窑窑址已废,工匠散失,再也无法复烧了。”
“工匠们只怕都去了江南,窑址却在江北,水土在此,匠人在彼,分开了,便不能成器。”颜音一边把玩那小碗,一边感慨道。
颜启昊听他又说起南赵,心中颇为郁闷。
颜音觉察到气氛不对,忙笑着说道:“谢谢爹爹。”
颜启昊听颜音称呼自己爹爹而不是父王,也是一怔,随即缓缓绽开了笑容,轻抚着颜音的额发,柔声说道:“爹爹太鲁莽了,伤了你,不要记恨爹爹。”
“没关系……”颜音嘴上说着,脑袋却一侧,不着痕迹地躲开了颜启昊的手,笑问,“玉花骢的伤怎样了?重不重?”
“它是小伤,没有大碍。”
“那就好。”颜音轻抚着胸口,长出了一口气。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说不会骑马,骑术却那么好,玉花骢的性子我知道,轻易不服人的。”颜启昊的声音低低的,柔柔的,语气中没有半点责难的意思。
“玉花骢当然听我话啦,因为我经常喂它吃糖啊!”颜音避重就轻。 梦华烬余录(下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