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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警局的夜似乎都是忙碌的。当值的警员进进出出,迎来送往了不少人。可这些访客多数是丢了东西,或者是丢了孩子的低头族。他们在敲打着警员的责任心,却未能有效地挑拨他们的神经。在如此寂寥的夜幕之下,文源送来的手机便成了聚光灯下的焦点。这时,数据组的警员正通过电信运营商的网络对文源收到的信息溯源。而在笔录室里,林俐正和文源默然对坐,都在想着什么。
“精于控制、巧舌如簧,还不会顾及后果……”林俐说着看了看文源。文源苦笑着说道:“你是说她是心理变态还是反社会型人格?”
“差不多,不过应该是前者。至少她没有易怒和强攻击性的情况。”
“天知道她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还做了些什么。”
“假设所有事情都跟她有关系。只是她在火灾之夜将你支开、让欺负你的袁小龙和艾力克就此消失,这些能说她要报复你吗?”林俐疑惑地问道。
“我不恨他们,她做这些事根本就是要让我更难堪。况且,所谓的兄弟姐妹,也只不过是从出生就开始争夺资源的双方而已。我一开始就虢夺了她所有的东西,她当然要恨我。”
“嗯……假设她真是这样的一个坏人,那么连香能如此的接近你……你觉得这是不是也是她在作祟?”林俐问道。
“十有八九。只是……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连香明明是毫不相干的人,明明她只要想个办法支开就行了。”文源说着,紧紧地握住了双拳。
“或许,她只是想让你这个都市传说上神坛……”林俐话音刚落,便觉得自己失言,连忙捂住了嘴。不料,文源却异常镇定地说:“如果真是这样,她还真的很恨我。”
虽然,文源似乎还有别的故事没有说完,但是数据组的警员已经闯了进来。他刚想向林俐汇报情况,但发现有个外人在场,便把要说的话吞了回去。林俐知道对方的想法,便说道:“没事,你说吧。”
“是的。那两条信息都是通过同一个卫星发送的,而且是定时发送。推断是来自同一个源头。只是对方做了伪装,查不到源头了……”
“一点办法都没有?”
“也不是,只是需要很长时间。”
“唉……算了算了,黄花菜都凉了。”林俐说着懊恼地捂住了自己的前额。就在这时,文源迸出了一句:“为什么要通过卫星?”
“对!”林俐一拍桌子,便吩咐身边的警员去联系海事部门,调出发送短信时周边海域的船舶情况。警员们答应着就跑了出去。这时,文源悠悠地问道:“长官,我可以不在这里干等吗?”
“我知道你心急,但是你现在也没什么可做的。这里有二十四小时的热水供应。”林俐说着就要往外跑。跑了两步,她又停了下来,回头对文源说:“让你这么等着也挺为难你的。要不,你去昨天连香提供线索的那个码头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行。”
于是,文源拿到了码头的地址。由于他的手机已经成了证物,所以向警察局借来了一台备用手机以方便联络。
虽说是去码头看看,但是连警察都没有发现,就别说是文源了。结果,文源只是到码头的保安处询问了一下昨夜的情况便走了。这时,他孤身一人,心里便又开始躁动了起来,就连呼吸都感到困难。他再次蹲在街头看着被霓虹染成了红色的天空。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急匆匆地回到了连香所在的小区。
文思所发来的定位是用平面的地图显示的,所以,定位既可以指示连香的家,也可以是同一栋楼的任何地方。而连香的小区规模不大,没有地下停车场。也就是说,文思能方便操作的地方只有连香的家和天台。而连香的家已经被排除,现在文源要去的地方只有一个。
一眨眼功夫,文源便来到了天台。天台上没有违法建筑,自然是空荡荡。文源用手机的手电筒查遍了天台的每一道缝隙。然而,不仅是没有连香,就连一条带有提示的纸条都没有。他无力地坐在了地上,索性直接躺了下来。这时,天已经微亮。晨光浮在了水汽弥漫的天空中。文源突然又坐了起来。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便跑到楼下的保安监控室。
监控室里面的保安这时正呼呼大睡,一听到有声响便马上弹了起来。他睡眼惺忪的,显然已经睡了一夜。
“我希望能查看监控录像。”文源说道。保安揉了揉眼睛,打量了一下文源,发现来人还是个生面孔。于是,他一脸晦气地说道:“你谁啊?谁让你进来的?”
“你这里有个住户失踪了。”
“这,这……她不在这小区里面的话我们也管不着。”
“如果我说她在这里呢?”
“那还失什么踪?”保安话音刚落便打了个哆嗦。即便是失踪,也一定会在某个地方,谁也不能说人一定不在这小区里。保安细思极恐,文源还落井下石地说:“你想让我看监控录像还是想让警车包围这里?”
“想,想看就看吧……”
保安这时也不敢怠慢,按照文源的要求调出了前一天夜里的监控录像。果然,录像显示连香在文源离开不久后便出了门。而半个小时之后,一辆计程车来到了小区。一个带着墨镜的白人男子和一个同样戴着墨镜且戴着贝雷帽的长发女人下了车,还从尾箱抬出了一个超大号的旅行箱。虽然看不到脸,但是文源一眼就认出那个女人正是文思。
“这箱子,怕是能把我也……”在旁边看的保安不敢继续往下说,只觉得自己脊背又是一阵发凉。
文源没管他,只是仅仅盯着屏幕看。根据录像,两人推着滚轮旅行箱一直来到了和连香同一栋房子楼下。文源连忙让保安把那栋房子的所有监控调了出来。最终,他发现两人居然就进入了连香所住公寓的隔壁房间!而且,他们进去后,大约一个小时以后才出来离去。
“你是要跟我上去,还是……”
“我留在这里就好!”保安抢着说道。他话音刚落,文源便如飞箭一般冲了出去。
这时,小区的住户已然开始活动。在小区中间的小院子里,有几个中年男人在晃晃荡荡地缓慢移动着,装作晨跑。文源在他们中间穿过,就如一阵疾风。诚然,他们宁愿将文源看作一阵风。
一转眼,文源便来到了目标门外。到了这时,文源的动作才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就连呼吸似乎都困难了起来。他扶着门理顺了一下呼吸,便用手来扭门把。谁料他就这么轻轻一扭,门就开了。显然,那门根本就没锁。门内是一间两房两厅的空置房间,虽然还残留着一些旧家具,但显然是没有人住的。文源一眼就看到大厅中间放着一个滚轮旅行箱。这一定就是文思想让文源发现的东西!
当文源拖着无力的双脚来到了箱子前面时,突然转身就想走。可是他犹豫了片刻,咽了几口口水后,便回到了箱子的前面。他用颤抖的双手从上往下按着箱子,不料他两边没有用力均匀,箱子居然踩着滑轮往左边飞了出去!那箱子根本就是空的!这又是文思在玩弄自己的弟弟吗!?文源狠狠地往地上打了一拳,正要放声狂叫。
“源!?”连香的声音从里面的一个房间传了出来。
这下吓得文源把刚要叫出来的声音咽了回去,因为那股气太大,所以猛然呛得他使劲咳嗽。他使劲压着咳嗽,抬头一看。连香居然就好端端站在了那房间的门外,用既是怜又是爱、既是喜又委屈的眼神看着文源。文源这时已经忘记了咳嗽,踉踉跄跄地跑到连香面前紧紧地抱紧了她。良久,太阳已经升到了中天。两人并排坐在了空荡荡的地上。文源问连香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跟姐姐打了个赌。”连香说着把脑袋靠在了文源的肩膀上。
“姐姐……你……知道了?”
“嗯……她跟我说了大概。她还跟我说,那个张业其实是想利用你骗保,然后加害于你。后来他被姐姐揭发了,他面临破产才选择自杀的。”
“这个我知道……”文源说着皱起了眉头。
“姐姐还说她惩罚了贪婪的福利院长。”
“他们罪不至死。”
“听说福利院长没有一个夜晚能睡安稳,姐姐正是根据她的这个情况而对她进行攻略的。自杀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不能完全怪……”连香看到文源脸色越来越阴沉,便连忙扯开话题,说道:“那天晚上,我接到了陈大山的电话,正赶去港口。可是,那司机原来是姐姐的人。他把我带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要绑我,我使劲争扎,他就用乙醚把我弄晕了。我醒来之后就到了这里。当时姐姐也在这里,她把你们的情况简单地跟我说了一遍。她说你是个笨弟弟,三天之内一定找不到这里来。她跟我打赌,说你要是三天都找不到我就算她赢。到时候,我就要原谅你的欺骗。因为这说明你真的很笨,并不是存心欺骗。”
“那,这是你赢了。你要不原谅我吗?”
“不原谅。姐姐肯定知道你会找到我的。实在不行她在最后关头也可以直接告诉你地点。她就是存心不让我原谅你。你觉得我会中了她的圈套吗?”
“你刚刚不是说不原谅吗?”文源说着,又把连香抱在了怀中。
“讨厌……对了,姐姐现在在什么地方了?”
“恐怕已经不在这个国家了,你们还在这里卿卿我我。”林俐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了进来。她的身后还跟随着几个便衣。
连香一看到来了人,羞得连忙站了起来。她问道:“那大山呢?”林俐舒了口气,说道:“恐怕现在坐着豪华游轮,逍遥快活着呢。”
“逍遥快活?”
“我们都被骗了。陈大山没有在西南港口,而是在东码头直接上了游轮。你刚好在那晚上失踪了,两件事恐怕是一起策划的。”林俐说着,向身边的便衣比划了两下,那些警员便开始在房间里搜证。她耸了耸肩,继续说道:“特马的,藏得怎么深。我看来也要下岗了,你们有什么工作可以介绍吗?”文连二人一听,对视了一眼,尴尬地笑了。林俐又舒了口气,说:“我真忙傻了,居然让两个无业游民介绍工作。”她说着双手分别按着两人的肩膀,点了点头,说道:“我要是没死,记得请我喝喜酒。”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了。不就是下岗吗?”连香说道。谁料,林俐却双眼含泪露出了一脸可怜。她没再回答连香的话,招呼了一个伙计过来,问道:“联络了外交部了吗?能拿到武器许可吗?对了,去通知一下那个哆哆嗦嗦的保安,没事了。”说着她就扬长而去了。
连香和文源听到“武器”二字不禁开始担心了起来。连香显然也知道文源的心思,低声说道:“姐姐这么机灵,没事的。”
“我才没有担心她。”文源说道。
“对了。她让我告诉你,火不是她放的。至于其他的事情,她说你是写小说的,自己能编出来。”
诚然,小说家的确能编,但那也是虚构的。文思这样说,让文源觉得她是在暗示文源对她有误解。只是,这一切都只能等文思回来才能得以求证了。文思就这样离去了,也许不会再回来。文源这时似乎明白为何她会如此煞费苦心地将连香引导到他的面前了。
就这样,一天又过去了。这天夜里,文源趁着连香在浴室洗澡,打开了电脑。电脑刚连上网,便收到了一封匿名的邮件。邮件内容如下:
“别了,亲爱的弟弟。请你务必珍惜我最后送给你的礼物。”
-完- 锁与白铃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