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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胡丹还在。很听话地坐在床头，玩着手提电脑，准确地说，是浏览新闻。

　　娱乐新闻。

　　从今天下午就开始狂轰滥炸的照片。

　　那些人的动作显然很快，虽然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可是，在看到那些数目惊人的下载量与留言数后，胡丹还是有种崩溃的感觉。

　　照片已经很露骨了。

　　虽然还没有露点，因为姿势的缘故，还能挡住一点，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她什么都没穿，一脸惊慌，哪里还有平时半点的“女神”样。

　　不过，那边已经手下留情了，胡丹很清楚，还有更多“重口味”的照片。

　　他们是想一批一批地放出来。

　　或许，还想从中捞到什么好处？

　　胡丹的手机已经快打爆了。

　　经纪公司发动所有人在找她，气急败坏的。他们也许已经准备好解约合同了。

　　至于胡丹的经纪人，则反而没了消息。

　　当初胡丹要玩这些花招的时候，他就反对。现在，估计也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她好像终于了解到后果。

　　顾远桥推开门的时候，胡丹摇着下嘴唇，盯着屏幕上的照片，怔怔忪忪的模样。

　　他没有完全进去，只是靠着门，还算温情道：“起来吧，送你去一个地方。”

　　“你和我一起去？”胡丹抬起头，有点乞求地望着他。

　　这个最冷血无心的人，到头来，却是唯一没有责难、或者遗弃她的。

　　她只有他了。

　　“我还有点事。没关系，我现在送你去的地方很安全。”顾远桥的语调还算和气。

　　胡丹沉默了片刻，问，“你是为我的事情，去找他们吗？”

　　顾远桥答应她，替她摆平这件事。

　　现在那边已经采取行动了，他显然也没打算拖延。

　　顾远桥没回答。

　　便算默认了。

　　“我和你一起去。”胡丹突然坐直身体，将笔记本放在一边，很坚定地说。

　　“确定？”顾远桥反而有点吃惊了。

　　从胡丹昨夜的情况来看，她那次的遭遇一定不好，再加上今天铺天盖地的照片，那么快就重返旧地，不知道能不能吃得消？

　　“自己闯下来的事情，总是要自己面对。”胡丹好像突然想通了，她走下床，开始换鞋。显然，已经决定与顾远桥同行。

　　顾远桥没有阻止，仍然不疼不痒地站在门口。

　　“这件事结束后，有什么打算没有？”

　　“不知道。过了再说。”胡丹很是释然地看着他。

　　“以后别玩火***的事情，不要为不珍惜自己的人付出。这是我唯一能给你建议。”大概胡丹的勇敢和平和，终于让顾远桥开始欣赏这个女人，他终于一反常态，稍微啰嗦了一句。

　　毕竟，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对于一个本来前程似锦的女人来说，代价已算不小。

　　“没有，其实我很高兴？”胡丹非但没有后悔，反而笑了笑，兀自道。

　　这次的笑容，没有刻意的甜蜜或者性-感。自然而干净，反而比平时更为动人。

　　至少，更吸引顾远桥一些了。

　　“嗯？”只是，他还是不太理解。

　　为什么会开心呢？

　　处心积虑也没能得到自己喜欢的男人，传出丑闻，流出艳照，惹恼公司，被自己的干爹出卖，自毁前程……这几乎是谷底了，怎么，还能高兴呢？

　　“我知道自己得不到你，可是，现在看着你，我突然觉得自己没有爱错人。顾远桥，你很好，真的很好，只是可惜，你不爱我。”胡丹的笑容仍然很灿烂。

　　仿佛真的想通了。

　　不需要再执着去得到他。

　　最起码，自己爱过的这个男人，是值得爱的。——得不到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有一天自己问自己，当初怎么会爱上他。

　　顾远桥没有让她失望。

　　这个答案，让顾远桥也有点始料未及，让他对胡丹的印象大为改观。

　　好吧，这个女人，确实是美貌与智慧并重。

　　只是从前被人宠坏了吧。

　　“放心，你还会遇见更好的男人。”唇角勾起，顾远桥已经转身，率先往外面走去。

　　胡丹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已经下班很久了，况且又快放假，业务并不繁忙，办公楼早已没有人影。

　　两人一道穿过大厅的时候，还没出门，斜刺里不知道从哪里钻出一群抬着摄像头、拿着话筒，还披着一身寒气的记者出来。有报社的，有电视台的，连广播记者都拿着录音笔凑过来围观。

　　反应那么迅疾，也不知道在这里蹲守了许久。

　　胡丹一呆，下意识地挡住自己的脸。

　　顾远桥也自然地将她护在身后，敛眸望着对方。

　　“胡丹小姐，请问网上疯传的那些照片是你吗？传说你曾涉及过非法情-色交易，请问是不是真的？这么晚，你为什么会与顾先生在一起？你们上次似乎传出婚讯，背后是不是有隐情？”

　　一连串的问题，如连珠炮一样击来。

　　让胡丹根本无从招架。

　　镁光灯啪啪地亮着。

　　胡丹躲在顾远桥，努力地挡住自己的脸。

　　她的脸上还有昨晚反抗时留下的伤痕。

　　顾远桥当然明白她此时不能被拍到，一伸手，几乎将胡丹半抱在怀里。她的脸贴在他的肩膀上，看上去很是亲密。

　　“顾先生，请问你与胡丹小姐是什么关系？对网上的那些照片，你有什么想法没有？你知情吗？”

　　新闻嗅觉灵敏的，已经将话头转向了顾远桥。

　　这个时候，顾远桥还如此维护胡丹，这中间……有猫腻啊，很有猫腻。

　　“我只能说，这些照片，是在胡丹小姐非自愿的情况下拍的。所以，希望大家不要继续在她的伤口上撒盐。具体情况，我想之后胡丹小姐会有一场记者招待会，向大家详细说明。”顾远桥一面推开众人，一面掩护着她，继续往外走。

　　只要上了车就好了。

　　他要甩掉后面的尾巴，可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不过，这些记者又是怎么知道消息的？

　　是了，一定是公司有人看见胡丹了。

　　真是麻烦。

　　“非自愿状态是什么状态，顾先生能不能提前透露一下？还有传言中的交易……”

　　“不存在。”顾远桥打断他们。

　　“为什么顾先生那么肯定？”还有记者穷追不舍。

　　“因为我相信她。”这个答案，简直有点唯我独尊的意思。

　　众人神色各异。

　　“顾先生这么维护胡小姐，两人是不是还在交往？”又有人问。

　　“不是，我另有心上人。”顾远桥一脸坦然。

　　在说道“心上人”三个字的时候，他几乎有种暖暖的幸福。

　　几乎不由自主地，浮出笑来。

　　温淡的，清浅的。是一句小桥流水的宋词。

　　好像有一个空了许久的地方，突然间，就被填满了。

　　这个答案，让场内的反应更加沸腾起来。

　　胡丹则从他的怀里抬起头，幽幽地看着此时护着自己的人。

　　逆光里，那张英俊绝伦的脸，从未如此时般遥远。

　　遥不可及。

　　……

　　好容易逃离了围堵，顾远桥终于带胡丹上了车。

　　后面的采访车自然跟不上他的速度。

　　才走了两条街，就把它们甩到了后面。

　　胡丹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直到确定后面再无人跟踪了，她才扭身看着他，轻声问：“你已经有心上人了吗……难道，她回来了？”

　　“她？”顾远桥的表情，看不出是真的不懂，还是装糊涂。

　　“你前妻，第一任妻子。”胡丹也豁出去了。

　　反正事情已经全部败露，事实证明，任何在顾远桥面前玩的把戏都是自找苦吃。

　　还不如直接一点。

　　直接一点，他反而会欣赏。

　　顾远桥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说，“不是。”

　　“另外一个人？”

　　胡丹的心狠狠一坠。

　　这是很奇怪的感觉，她知道薇薇的存在时，虽然失落，却远没有此时强烈。

　　后人永远无法与记忆争，那个女人，也许只是出现得太早而已。

　　可是，为什么还有一个人？

　　一个让顾远桥动心的人。

　　她费尽心思，也不曾打动的男人，会爱上，什么样的女人？

　　胡丹心中一动，不知怎么，就想起一个人来。

　　那个她从未放在眼里的人。

　　“夏可可？”

　　顾远桥笑笑。

　　虽未回答，只是眉梢眼角的温柔，却比任何答案都来得真实深刻。

　　胡丹无语了。

　　停顿许久，她才感叹，“她真幸运。”

　　心里头，却想着另外一句话。

　　“果然啊，自古以来，鲜花都是插在牛粪上……”

　　而此时，那坨牛粪，还在床上翻来滚去地睡觉，然后“啪嗒”一下，滚到了顾远桥刚买回来的、厚厚的地毯上。 时光不及你凉薄